攻城战是在午间时候开始的。彼时,静姝正在准备将士们的饭菜,一枚带火的利箭骤然从头顶飞射而过,营帐顿时起了大火。
说时迟那时快,静姝即刻反应过来,扯了几块抹布打湿了,三两下将那火苗给达灭了,总算是有惊无险。
几个帮忙的婆子冷不丁受这一场惊吓,连带着锅碗瓢盆都一概跌落在地上。静姝扶起她们,安慰了两声,拣了地上的碗盆便要到外面的水缸去冲洗。
前脚才跨出了营帐外,就听着外头呼喊声震天,甚至还有火器轰隆的声响。静姝扶着营帐的杆子,眺望着前头荥阳城的方向。
这会因着是在白日里,日头很是刺眼。静姝手搭在前额上,也看不出这会前头究竟打成什么样儿了。
静姝隐隐只听到响声雷动,刀剑拼击的声响,矛攻盾的声响,撞城门的声响,还夹杂了数不清的哭喊声。
不远处不住传来一股淡淡的硝烟味道,直呛得静姝喉咙发疼。前世她到底是上过战场的,走南闯北的阵仗见得多,两军对垒的事情也不算陌生。
像屺瞻这样打攻城战的,将士们手里的家伙就十分要紧。现在城内戎狄人的装备还未可知,倘若他们手里还有足够的火器和炸药,这荥阳城根本就攻不下来。
袁霄说是说已经从丰登城出发,赶来援助屺瞻,但是都这么些日子了,还是迟迟未见人影。他究竟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只怕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静姝不是没在营地里转过,因为兵部的后方补给还未调度过来,再加上袁霄的援军无望,形式十分严峻。
军中如今所有的那些砍刀、长矛、盾牌之类的,都是她前世上战场那会就有的老样式。要说单凭着这些武器就能取胜,只怕是还要留一个悬念。
静姝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心下揪着,也不知道张屺瞻他们这回打得如何了?但愿大钺有老天襄助,可以顺利夺回荥阳城。
等到静姝回到营帐内的时候,几个婆子各自揪着衣服紧紧挨着,脸都吓得煞白。说起来都是年纪长的婆子,可是见了如今这形式到底也跟着发憷。
外头打得再厉害,营地留守的守军也要吃饭。静姝要婆子们振作起来,给将士们送馍馍和饭菜去。饭菜送到将士们跟前,谁都没有吃饭的心思,都抬着头在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双方打斗的声响时缓时急,时有时无,到底谁占得了上风,谁又打下了谁,一时间实在是无从考据。
静姝担忧着大钺军的情况,又替缺少实战经验的屺瞻担忧着。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到底是难受极了。
约莫过了两个多时辰,有满面泥灰的小兵扑跑了回来,喘着大气嚷道:“前头不少兄弟伤着了,需要人去帮忙!”
这一仗一开打就是惨烈,已经有不少将士因为血流过多而亡。跟军的大夫们手忙脚乱,根本就来不及去救治。
静姝忙扯着那小兵问道:“国公爷呢?国公爷怎么样了?”
“我们都让爷先下来,别的副将顶替上去。爷不肯呀,满面是血还是提着剑在前头厮杀着,说是不把荥阳攻下来绝不罢手。”那人急着灌了一碗水,吐了口气道。
几个守营的将士呆不住了,都一脸焦急的要出去一块攻城。
在一众人纠集之后,被静姝急时发现,厉声呵斥道:“国公爷在前头打仗,你们难道要在后方添乱么?营地必要稳住,你们若是乱动,只怕是前线将士们到时候真要无可退之路了!”
有人不服气,大声嚷道:“你这娘们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