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败魏琛后,陆行简落回地面,连连咳嗽。
他打叶梧桐本就用了不少元力,刚才对付魏琛将元力彻底耗尽。
没了元力,在五千多米的山巅,别说咎,就连对抗寒风和低温都很困难。
陆行简掏出一颗萦翡乾元丹服下,元力再次恢复七八成。
这是他磕下的第二粒丹药。
和萧炀一样,他没有选择用疗伤的丹药,即便他现在伤势不轻。
看起来似乎不严重,只是胸口有些血迹,手臂上有些皮外伤。
真正麻烦的是他的精神力和内伤。
叶梧桐的神经毒素一直没解掉,陆行简本就在凭借强大的意志和修炼三年的心诀强行保持清醒。
现在又施展大面积幻术,心神损耗过度。
此刻的陆行简,脑中就像喝了假酒还宿醉一样,又疼又晕。
魏琛那两掌致使他现在呼吸都感觉到有滚烫的血丝颗粒,肺部受损,胸膛内好似有火在烤一般难受。
陆行简吞下丹药后,用居易扇朝他自己不停轻拂。
他必须继续保持清醒,他还要去山顶见那个人。
陆行简从没想过要拿什么第一,他只是不想输。
他喜欢挑战极限状态下的自己,看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想到这,连败两员大将的陆行简微微晃了晃头,重新调整了一下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
他目光坚定,眸似寒星,站立在纷飞的雪花中,宛若一位清冷华贵的翩翩公子,往山顶飞去。
……
现实中的观众席上。
白鹿学院的学生们情绪高昂,纷纷在拍掌相庆。
没想到这两位第一次展现实力的少年,能从战役开始,一直惊艳到现在。
青鸾的步秋荷、叶梧桐,墨鲲的秦渊,赤虎的魏琛都已成为手下败将。
白鹿学院离夺冠似乎只剩一步之遥。
而高台上的各大组织成员,想的要更深远一些,也更淡定一些。
萧炀和陆行简这两位少年,每人都一对一击败了两名实力相当的对手。
而且依然还有战斗力。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可以说十分困难。
千秋辞的队伍当中,青玉案连连咋舌道:“如梦令,你教得好啊……这陆行简刚才打败魏琛用的幻术,怕是已摸到虚实真意的边了吧?”
如梦令轻笑道:“不是我教得好,是他学得好。寻常学生,到毕业之后甚至丙级都无法悟到,但是陆行简的话……不奇怪。”
一直很少说话的江城子,压着声音正色道:“青玉案。”
“嗯,首领,怎么了?”
“比赛结束之后,你不要去找萧炀了。”
青玉案有些错愕,“啊?为什么?你又看中陆行简了吗?他好像不想提前赐誉,但是毕业之后还是打算来咱们这的。”
江城子盯着屏幕中的萧炀,饶有兴味地一笑。
“我亲自去找他。”
青玉案一怔,随即苦笑道:“不是我不相信你,首领,以我接触过萧炀的经验来看,他的性格……不会轻易改变想法的,不然我早就去尝试了。”
江城子耐人寻味地瞥了青玉案一眼,“就算不加入,找他聊聊也好,对吧?”
闻言,青玉案表情微变,轻笑道:“是,该去聊聊,还得赶早,想找他们两个的绝不止我们一个组织。”
除了古朝会,各大组织成员都在窃窃私语。
不是因为元明清不感兴趣,而是她只有一个人,没法窃窃私语。
不过她的目光一直在大屏幕中的萧炀和陆行简身上来回游走,停留在萧炀身上的时间要稍长一些,眼神复杂。
除了欣赏以外,还有一些别样的深意。
……
能惊艳一时的人,有,大有人在。
但眼力独到一些的资深除咎师,从萧炀和陆行简身上看到了能惊艳一世的潜质。
击败步秋荷与叶梧桐时,这潜质还不是特别明显。
直到击败秦渊和魏琛之后,许多人才恍然惊觉,久久不能平静。
观赛的这些正牌除咎师们,见多识广,阅历丰富。
对这些三年级生,随便看个几眼,基本就能了解得八九不离十。
战斗方式,功法特点,术法风格,天赋,品性,未来上限等等,都会有个评估和预期。
表现远远低于预期,就是发挥失常,会让人失望。
表现基本达到预期,或者差一点点,其实就算正常发挥了。
毕竟临场表现总会有波动和各种不确定因素。
不能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以上帝视角去评头论足,那是不公平,不客观的。
只有眼高手低,自以为是的大聪明才这么做。
置身事外,指点江山,夸夸其谈;
身临其境,左右为难,步履蹒跚。
在其之后,论其之过,易;在其之位,行其之事,难。
而表现完美达到预期,甚至超过一点点预期,便是优秀的人才。
譬如沈漠。
大多数除咎师没有想到他面对魏琛能拿出死诫这种术法。
有点惊喜感,却不算太强烈。
就像在一堆小碎钻当中,发现了一粒比较大的碎钻。
但还是碎钻。
那么表现超过预期,甚至远远高于预期,就是天才。
步秋荷的荷叶引雷,技惊四座,术法破坏力拉满,有几人能想到她还有紫微这种近身战的杀招?
叶梧桐的罗然经,包罗万象,变化无穷,她却还能够唤出帝休这种庞然大物,洪荒古树。
秦渊的一偶双阱,深不可测,凶险难防,就连青衿坊那些玩惯了机关的除咎师都赞不绝口,连连称奇。
魏琛的厌胜之术,神秘诡谲,无差别压制,多少除咎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纷纷表示涨了见识。
这四位选手,大众对他们的平均预期,就是起码要到现在这种地步,他们这样的人就应该要突破咎的四千米封锁,进到决赛圈。
事实上他们也做到了,足够出彩,引得阵阵惊呼,甚至在不少人心中他们四人都是应该夺冠的人,却仍止步于此,为何?
就是因为他们碰到了……萧陆二人。
不管是步秋荷、叶梧桐、秦渊还是魏琛,他们虽然超出预期,但是仍然在很多除咎师的承受范围内。
就像在碎钻中忽然发现一颗璀璨的宝石,熠熠生辉。
而这里本就是人才济济的交流赛现场啊,是各大组织淘金的藏宝库啊,有几颗大号宝石也能接受吧?
萧炀和陆行简,就不是超出预期那么简单,而是一次又一次打破和粉碎众人对他们的认知。
你以为我黔驴技穷了?抱歉,你格局小了。
这次你又以为我穷途末路了?不好意思,我还有底牌。
每当有人以为他们二人就这样了,萧陆二人都会狠狠打这些人的脸。
譬如刚才二人的战斗,其实他们都属于另辟蹊径的获胜,并非以实力硬拼取胜。
萧炀破掉秦渊的锢阱了吗?
他没有,他还是中了,只是用另一种方式规避掉中阱后的攻击,完成反杀。
陆行简能阻止厌胜之术的无差别压制吗?
他阻止不了,却能想到办法将这种压制转换回去,击败魏琛。
当众人还在为锢阱和厌胜之术惊叹时,他们却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还成功了。
并且,是在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场面下,便更为难得。
就连一直对萧炀颇有微词的李承嗣,都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萧炀。
怪不得公孙首领如此看中他,确实是奇才,配得上这次交流赛最后重头戏的主角。
观察萧炀和陆行简二人,就像是发现一颗璀璨的宝石后,拿起来一看。
哟,下面还有一大块黄金。
再拿起来一看。
哇!下面还有一大块玻璃种翡翠!
再拿起来一看。
下面……还有一汪清泉,一团烈焰,一轮红日和皓月。
这样的人,惊艳的不只是四大学院,各大组织,而是整个世界,用天才或天骄都不足以形容。
应该叫……
惊世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