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趁着夜色回到了城堡，邓布利多教授正站在校长办公室外的窗边凝视他一步步走近。月光下，两道声音轻轻地交谈着。
“解决了？”
“嗯。”
“那就好。”
“……”
简单的对话不会透露太多，即使有人在他们身后路过，也猜不出邓布利多教授叫斯内普去解决的事情是什么。
斯内普抬头看了看那轮被乌云笼罩的月亮，在凯伊的记忆中，那个世界的月亮似乎一直都是明亮高悬的。
“西弗勒斯，你会怪我吗？”或许是因为明天就要彻底地离开这个世界，邓布利多教授难得有闲心跟斯内普交心。
在这样的时刻，在这样的气氛下，斯内普都觉得好笑，他也真的笑了一声：“你还会在意我的感受吗？”
“这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斯内普只嘲讽了一句，就恢复了那副平静无波的阴郁神色。
邓布利多教授抬手放在墙上，有千百年历史的城堡将会记录他的死亡，而这份死亡，是他亲自选择提前迎接的。
他突然开口：“我以为你会因为凯伊的到来改变。”
凯伊不仅代表着另一个世界的来客，更代表着另一个世界的另一种可能：斯内普在那儿并不是邓布利多教授安插的卧底，并不会在未来面临无数巫师的唾弃。他还有了爱人，有了孩子，甚至和哈利都保持着不错的往来关系。
那样的生活，是邓布利多教授见了，都觉得心向往之的，斯内普难道没有动摇过吗？
斯内普看了邓布利多教授一眼，选择沉默。
他当然动摇过，而且不止一次。但他动摇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另一个世界的存活，而是他被凯伊所在家庭的氛围感染到了，他发现自己其实从很早以前，就向往一种稳定的生活，最好是幸福的。
另一个世界的斯内普很显然拥有了他向往的一切，名利、家庭、生命，该有的都有了，不该有的也从不奢望。
但斯内普也在凯伊对自己的排斥上，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另一个斯内普的不同。
这个世界没有蒂尔的出现，一切都在按照邓布利多教授的计划实行，他的未来是背负杀死邓布利多教授的罪名，然后以伏地魔心腹的身份出现，努力保护霍格沃茨的学生，以及……在最后告诉波特家的臭小子一切。
他动摇过，却很快就坚定了自我。
等凯伊离开，等时间过得久一些，等再也没有人提起凯伊、记得凯伊，他或许就能放弃对那个世界的斯内普的羡慕与嫉妒了。
况且，现在问他这样的问题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他怪邓布利多教授，邓布利多教授就会考虑连同他的灵魂一起拯救吗？
妄想罢了。
斯内普在深夜重返自己的地下办公室。这里阴凉一片，壁炉里没有火光，蜡烛他也懒得点亮，就这样默默地坐在沙发上，闭上双眼，等待天幕的变白。
***
凯伊不知道斯内普是如何在心底挣扎、说服，他只记得自己刚刚躺在家里的床上入睡，眼前就有白光一片，晃得他皱了皱眉，耳边也有熟悉的呼唤在叫他的名字。
“凯伊——凯伊——”
是谁在叫他？凯伊觉得好熟悉，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去看呼唤自己的究竟是谁，而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凯伊！”终于，伴随着一声如雷的喊声，凯伊睁开了眼睛，入目是熟悉的房间的天花板，蒂尔和斯内普都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他。
凯伊瘪了瘪嘴：“天亮了？”
“凯伊，你做噩梦了？梦里一直在哭。”蒂尔心疼地把凯伊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我和你爸爸都快急死了。”
他们来叫凯伊起床，却发现往日习惯早起的凯伊今日还在睡着，梦中含糊地说着什么听不清的话，眼角也有泪水一滴一滴滑落。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斯内普和蒂尔他们心都快碎了，好在凯伊惊醒了过来，没有真的被梦魇困住。
斯内普也是明显地松了口气，抬手给凯伊擦汗：“你做了什么噩梦？”
“我不记得了，爸爸。”凯伊看了斯内普片刻，是真的对梦境中的一切没有了记忆。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确实一点回忆不起来。
只是看着神色温和的斯内普，凯伊朝他伸出手，委屈地需要父亲的拥抱。
儿子一直更亲近蒂尔，对斯内普主动求抱的次数少之又少。蒂尔也不吃味，笑着把凯伊塞到斯内普怀里，见斯内普要努力压制嘴角才不会笑出来，就轻声咳了咳：“好好安慰凯伊一下吧，估计在梦里受了不小的惊吓。”
“今天带凯伊去霍格沃茨吧。”斯内普还算享受儿子的亲近，但霍格沃茨的早餐时间快到了，斯内普和蒂尔还要赶去霍格沃茨。
往常的此时，斯内普已经送凯伊去格林德沃那儿了，蒂尔也已经坐在楼下享用早餐。
蒂尔起身，对此并不反对：“那我去通知盖尔一声。”
说是通知，蒂尔其实下楼朝着隔壁院墙喊一声，格林德沃就能听清她的声音。
他们两家住得可不算远，凯伊有时候住在格林德沃那儿，蒂尔和斯内普也不会因为十几米的距离而担心。
凯伊就这样被蒂尔和斯内普带去了霍格沃茨，他对霍格沃茨的熟悉程度并不如对格林德沃房子前的院子，但他的父母都在这里做教授，熟悉的邻居麦格教授还是校长，许多学生更是因为他的身份对他诸多好奇。
凯伊的安全完全不需要担心，他只要出现，大家都会关注着他，更别提还有戈德里克他们在，四位创始人差点带着凯伊在城堡里玩疯。
蒂尔以为萨拉查是四人中最稳重的那一个，却没想到傍晚要带凯伊回家的时候，她是在密室里找到凯伊的，彼时凯伊正努力往西瑞尔身上爬，萨拉查在旁边撺掇他骑大蛇。
蒂尔的怒吼声差点穿透密室坚实的石墙，不然上方行走的学生们，就要发觉原来斯莱特林的密室就在他们日常行走的脚下。
凯伊最后意犹未尽地被蒂尔拎走了——蒂尔才知道斯内普为什么总拎着儿子，这样确实更方便控制这只皮猴——至于萨拉查，他之后几天看到蒂尔，都会得到蒂尔冷冷的微笑。
拐人孩子做危险的事，萨拉查也怪心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