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兰和父亲许久不见,瞬间泪流满面。黎孜念跳下马,急忙跑了过去,他见白崇礼失态,开口劝道:“白伯伯,这里人多,我们先进城再说吧。”
白崇礼愣了下,点了点头,拉住女儿问东问西。这行为颇有不妥,可是兰姐儿头一次离开他们一年多,心里着实挂念。
白若兰带着纱帽,望着父亲的容颜不甚清晰,只是觉得怎么才一年多时间,父亲耳鬓处就滋生出白发了呢。她抬起手帮着父亲搭理了下衣衫,看着黎孜念满眼的羡慕,兰兰真是个温柔的大姑娘……日后她成了他的皇子妃,日日也要帮他整理服饰。
黎孜念唇角洋气,春风满面。
一群人抵达白府,隋氏正在厨房吩咐着什么,她听闻女儿进屋,急忙跑着要去迎接。
身后李嬷嬷追着她,念叨:“夫人小心点,肚子……”
白若兰本是想扑进娘亲怀里的,可是没想到母亲的肚子鼓了起来,什么时候怀孕的?她心里突然有些难过,以前盼着弟弟,所以对娘亲上次怀孕特别开心。可是这次她一个人在京城,爹娘却有了孩子,她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白崇礼望着女儿略带疑惑指责的目光,竟是觉得有些心虚,尴尬的说:“年初怀上的,现在快五个月了。”
……
黎孜念关键时刻插嘴道:“希望伯母给你生个妹妹,等你出嫁了,可以替你陪爹娘在身边。”
白若兰一怔,白崇礼则是很满意的看了未来女婿一眼,点了点头。
白若兰扯嘴笑了,她是有些自私。爹娘子嗣不丰,能够怀孕是喜事儿。她到底在计较什么!一想到明年就要离开这个家,成为别人的媳妇,她分外珍惜此刻的团聚。
“娘……”白若兰走过去,垂下眼眸摸了摸娘亲的肚子,说:“娘亲好棒。”
隋氏脸颊通红,拉住女儿的手,道:“先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全肉餐!”
白若兰脸颊微红,看在母亲眼里只觉得女儿大了,不但稳重,更温婉了。黎孜念小步后面跟着,她扫了他一眼,心里多有不舍,却和蔼的浅笑。丈母娘疼女婿,为了让他日后善待兰儿,她必然是好好款待黎孜年的。
然后隋氏给白崇礼一个眼神,白爹爹就拉着未来女婿去前面喝酒了。黎孜念百般不情愿,却不敢得罪岳父大人,恋恋不舍的离开。
隋氏挽住女儿的手,坐了下来,说:“个子高了,身板也直了,不错。”
白若兰浅笑,说:“姑姑给请了宫里的教养嬷嬷,快把我累死了。”
“这是好事儿,你以为谁都当得起宫里人来教规矩!我知道六殿下承诺你不纳妾,更是和圣人请旨不纳侧妃,但是你不能因此就轻狂起来。女人家为人妻子,还是要心疼夫君的哦。”
白若兰委屈的看着隋氏,说:“这还没成亲呢,你们都开始向着他。”
隋氏无语,戳了下她的额头,道:“傻孩子。以前那是没有定下来,皇家子弟难免跋扈,娘亲自然想让你绕着他走。可是如今是圣人赐婚,他求取的诚意我们也看到了,自然不想继续为难,你因为一场梦就远着他,有些钻牛角尖了。”
说起那场梦,白若兰怅然若是。她想起了京城见过的李桓煜,小李将军。她和娘亲之间从未有过什么秘密,关于这件事情。
她看向母亲,犹豫的开了口,说:“娘亲,我参加希宜姐姐和欧阳穆大表哥婚宴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奇怪的人,说他奇怪,是觉得,他和我长得很像,也不是很像,我说不出那种感觉……总觉得面善,虽然他明明冷冰冰的样子,我却想亲近他。”
隋氏心里咯噔一声,竟是久久难以开口说话。
白若兰愣了下,说:“娘亲?”
“啊……他……嗯。”隋氏低下头,攥着女儿的手有些用力。
白若兰轻轻叹了口气,道:“娘亲,你可是想说什么。”
隋氏慌乱的摇头,道:“没什么,先吃饭吧。”
白若兰闷头吃饭,却见隋氏眼巴巴的盯着她,突然开口道:“闺女,那男孩……看着可还好?”
白若兰一怔,心里基本断定娘亲怕是怀疑过自己在世上还有一个儿子。否则当年重病的时候,为何会告知于她呢。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娘亲,说:“娘……你还记得上次娘亲重病,告诉我还有一个弟弟,或者哥哥的事情了吗?”
……
隋氏语塞,当时是自我怀疑,后来夫君告知她确实还有个男孩。是白若兰的弟弟……可是白家的背景关乎太大,她哪里敢和女儿说呢?
虽然说女儿大了,可是……
她尴尬的低下头,有一种骗了女儿的愧疚感。
白若兰见母亲如此,怕她情绪转换太大对身体不好,急忙道:“挺好的。他还立了军功,人人称颂小李将军。”
隋氏咬住下唇,却觉得那孩子苦,说:“多大点的人,就跑去立军功。军功哪里是这般好立,他爹娘也忒不负责任了。”话里话外却是想着自个多年前被送走的儿子,可是生活也如此艰难。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去安王世子的营地当细作,这才立下军功。”
“细作?”隋氏皱起眉头,这可是一不小心就掉脑袋的呀。娘亲的眉眼之中已经有些为那孩子愤愤不平。
白若兰无语,说:“娘亲,先吃饭吧。那小李将军如今身体好着呢,居然说还订了亲。”
“订了亲?”隋氏莫名想多打听一下,白若兰却是努力转移话题,劝着母亲多吃一些。他们母女在后院谈心,黎孜念却是将查到的事情和白崇礼摊牌。大家如今是一家人,他要为岳父分忧,早日迎娶佳人。
白崇礼没想到六皇子知道了这件事情,一时间拿不准黎孜念的意图。
黎孜念怕他误会,直言道:“伯父,如今父皇都不忌讳李太后了,军中又缺能将,不如揭开李桓煜身世,为镇南侯复爵。若是伯父觉得妥当,这件事情我去处理。”
白崇礼犹豫片刻,说:“你有多大把握。”
“不敢说十成,却也有七八分。父皇对外一直肯定镇南侯功绩,若是小李将军身世被爆出来,父皇只会捧着,不会贬低。再说李桓煜在父皇眼里就是个半大孩子,大可以说是匪徒故意留下了镇南侯血脉,就怕被剿的时候可以抬出来谈条件。可是没想到父皇极其看中镇南侯,誓言捉拿匪徒为老侯爷祭奠。那匪徒一路逃荒,却是隐瞒下李家儿郎的身份……”
白崇礼垂下眼眸,也在考虑其中的可行性。
“若是伯父复爵,父皇定会觉得无法置信。毕竟伯父是白家子弟,这里面的弯弯绕就会撤出靖远侯府,撤出当年的那件事情。可是小李将军和白家没有一点关系,父皇如何查都查不到白家头上,他又是孤儿,别说真是镇南侯血脉,哪怕是假的,父皇八成也愿意捧着他。要知道当年军中一些镇南侯的随护,如今都是靖远侯的人。镇南侯后人出现,多少能削弱靖远侯的势力!”
黎孜念见白崇礼若有所思的盯着自个,脸颊有些发红,说:“我之所以愿意帮他,也是希望他能念着这个好,日后给兰姐儿撑腰。先是复爵,日后再看形势,如何让兰姐儿认祖归宗。明明是镇南侯府嫡出的大小姐,平白委屈她在外人眼里高攀于我……”
白崇礼听后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黎孜念肩膀,诚恳道:“我和她娘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你愿意如此待她我便踏实下来了。当初为了躲你,我差点给兰姐儿换了个郎君。”他喝了点酒,心里又高兴,口不择言道。
黎孜念表面乐呵呵,心里却记住那句换了个郎君……难道还有内情?他可要查清楚了。虽然很多证据表明李桓煜身世破朔迷离,可是未必就是镇南侯府后人。他之所以愿意给他扣上这个名头,也是坐实了他和白若兰姐弟之间的关系。
一想到那日白若兰望着他的目光,他胸口就快气炸了!任何可能的隐患,绝不能留……
不过照方才白崇礼的回应,这李桓煜还真是他儿子啊……否则他早就出言反驳了。
还好,真是兰姐儿的弟弟或者哥哥。
黎孜念侍奉未来岳父喝酒,见他有些晕眩,直言道:“白伯伯,你们要给兰姐儿换个郎君,可有人选?说来听听可比的过我?”
白崇礼挑眉,调侃道:“你这家伙,还惦记着呢?我们家兰姐儿,那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人虽说出身不高,却是为了可以死心塌地做任何事情,还跟你们去了南域参军呢。”他说话声越来越小,又偏向别的话题。
黎孜念咬牙切齿的想,定是那个徐乘风!
黎孜念一想起有人惦记他媳妇,就全身不痛快。可是他若是去寻徐乘风麻烦,白若兰定会训他仗势欺人,那人可怜了,她反倒是会同情他,所以他还不能对徐乘风不好……
黎孜念自认他长进了,克制住、克制住火气。
他忍住了对徐乘风的愤怒,却忍不住对兰兰的想念。于是借着酒胆翻墙而入……
白若兰陪玩母亲陪祖母,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刚洗过澡,正晾头发。她仰躺着,望着房顶瓦砖被人揭开,露出了个大脑袋。
黎孜念同她四目相对,暗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反倒是跳下房顶,堂而皇之的进了屋。白若兰披上罩衣,白净的脸颊好像是嫩豆腐似的,嘟着唇角,说:“你又爬我房顶。”
黎孜念一个眼神,两个丫鬟默默的退下,关上门。
他身上带着酒气,白若兰伸出手扇了扇,说:“味道太大了。”
黎孜念往前走了两步,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任性的说:“兰兰,你是我的。”
白若兰哦了一声,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陪你爹喝的……”他半眯着眼睛,唇角一个劲的往她头发上靠着,然后好像一只小狗似的低下头左闻闻,右挠挠的对她一阵胡亲乱摸。
“你喜欢我吗?”他声音混沌的闻着,白白的牙齿触动到了白若兰小巧的耳垂,咬了一下,附耳缠着问道:“你喜欢我嘛……”
白若兰被她弄的浑身犯痒,身子说不出的别扭。
“我好喜欢你兰兰……”他轻轻吻着她,不敢用力,怕把她捏碎了。
“你喜欢我,对吧。不喜欢徐乘风……”黎孜念想起那个男人,力道就大了一些。
白若兰轻声喊疼,说:“什么跟什么!”
黎孜念一只手掐着她腰间的肉,手掌揉来揉去,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脖颈处往罩衣里面钻去,揉捏着她胸前的饱/满,喃喃道:“好大好香好软……兰兰我喜欢你,我为了你死都认了。”
白若兰心头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仿佛有好多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骨头,又软又麻,两腿间还有些奇怪的感觉,像是情不自禁的……好像上茅厕。
她害怕,身子轻轻颤起来,哽咽道:“你别这样,我好难受。”
黎孜念整个人都迷乱了起来,他问道了一股属于白若兰独有的体香,特别诱人诱人荒唐。他的手顺着心爱女子的腰间来到她的两腿间,用力摸了摸,忽的笑了起来,说:“兰兰,你动情了。你对我动情了,对吗?”
白若兰羞愧的低下头,她不知道身体怎么了,但是应该是很不好的反应,否则黎孜念不会是一副得逞的样子。他们如此亲近……不会怀孕吧。
一想到怀孕,白若兰就傻眼了,用力推开他,黎孜念一个不稳,摔了个跟头,撞向椅子,磕了后脑勺。
白若兰立刻蹲下,轻声问:“你、你没事儿吧……”
黎孜念清醒许多,他捂着后脑勺,望着一脸担忧的兰兰,目光顺着她光滑的脖颈来到早就被自个弄的松散异常的领口处,那深深的幽谷令他大脑一片空白,急忙捂住鼻子。
白若兰掰开他的手,发现上面有血痕,声音里带着哭腔道:“坏了,你撞破头了。”她说完就要往外跑去寻人叫大夫,一把被黎孜念拉住,跌坐在她的身上,下面有什么顶着自个。
“你这个样子,哪里能出去!”黎孜念忍着疼,轻声斥她。
“可是你头都破了。”白若兰红着眼圈,可怜兮兮的望着她。黎孜念是从背后拦住她的腰,手掌正好卧在胸口处,她一回头不要紧,春色又映入眼帘。
黎孜念只觉得丹田一热,一股血流涌上喉咙,又流鼻血了。
“不会吧。这这这……你不会七孔流血吧……”白若兰瞬间流下眼泪。
黎孜念急忙宽慰道:“你倒是听我说话,我头没破,方才就是鼻血……”
“可是你为什么会流鼻血?”白若兰一脸茫然。
黎孜念不晓得该如何解释,望着眼前的美好,咽了口涂抹,他们家兰兰那里怎么可以这么大!难怪哥哥们都喜欢胸大细腰的女子,实在是太令人血脉贲张了……
白若兰见他不说话,眼睛一个劲盯着自个看,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一看,立刻连脖颈处都成了紫红色。她都衣不蔽体了……好尴尬!
白若兰急忙站起来整理衣裳,然后又裹了一件高领罩衣,说:“你赶紧走吧。”真是讨厌,还当他老实了,又开始逾越。
黎孜念看出白若兰真闹了,他也怕自个忍不住,做出后悔终身的事情,急忙道:“兰兰,我只看过你的,也只摸过你。下次我给你看,你也只看我就成了。”
白若兰脸上发热,训他:“谁乐意看你的!”她有他那么色吗?
“你方才都动情了。”黎孜念不怕死的提醒她。
白若兰立刻黑了脸,厉声道:“你走不走!”
“走!”黎孜念扬起唇角,走两步回头看她一眼,道:“明日见。”
谁要见他呀!白若兰心里念叨,想起方才自个的表现,觉得特别难为情。他说她动情了,动情就是喜欢那种很奇怪的感觉吗?
白若兰甩甩头,命令自己不许去想。
次日一大早,她就叫了马车,前往堂哥家看望骆熙宁。她进了二房在边城的宅子,并未看到三堂哥白敬宁。骆熙宁亲自出来迎她,她穿着素净,脸上早就没有年轻时轻快的颜色,一脸凝重。
白若兰有些不适应,娇声道:“熙宁姐姐,我堂哥呢。哦,不对,应该叫三嫂子,我堂哥呢?”她玩笑话的说,发现骆熙宁却没有笑,反而是脸上流露出一丝愁容。
“熙宁?”
骆熙宁摇摇头,说:“回屋里说吧。”她将她带到后院,小声道:“你堂哥来年下场考试,说在家里无法温习功课,年后就搬去书院住了。”
白若兰一怔,望着骆熙宁落寞的神色,劝道:“堂哥有志气,定会拼出个诰命给嫂嫂。”
骆熙宁轻笑,说:“谁指望他这个了。只是我去年小产后至今未孕,他这样一走,说的轻巧,每个月才回来一次,怕是更难受孕。”
白若兰立刻了然,道:“我回去和爹说,让他说说堂哥?”毕竟二房长辈都在京中,大房和二房关系不好,根本懒得多管白敬宁。
骆熙宁感激的笑道:“若是方便,就拜托了。”
“但是熙宁姐姐,就算堂哥回来了,你也要先调养好身体,这样才好受孕吧?”其实她也不懂,可是娘亲求子,每次都是说要调养身体有利于受孕。
骆熙宁点了点头,怔怔的望着白若兰,说:“不过两年光景,你我已经变得天壤之别。”
白若兰愣了片刻,攥住她的手,道:“不要这样说么,我们是好姐妹。”
骆熙宁轻轻的将她的手放下,说:“你和六皇子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边城。当年你姑姑就已然是众人羡慕的对象,如今你比你姑姑还了不得,竟是嫁入了皇家。”
“哎……”白若兰轻叹,或许在外人眼里,她真是何德何能才攀上黎孜念这棵大树呢?若是以后黎孜待她不好,她和他和离,众人定会骂她作儿……
“熙容在京城……还好吧?”骆曦宁愁容满面,轻声问道。
“我们见了一次……她还好吧。”关于骆熙容,白若兰实在不愿意多谈。
“我给她写了许多封信,都想让她别当那拔尖的,可是她不听,偏要争出个名头!我们骆家早不不比当年,宫里贵人想弄死她,比捏死蚂蚁还容易。若你能劝着她,就帮我劝着她点吧。”
白若兰见她没说两句话就想掉眼泪,自个也忍不住难过起来,点了下头,说:“你放心吧。”
“富贵哪里这般垂手可得?白家二房不过是个官老爷,就能治我成如此……”骆熙宁冷笑,眼底没有一点光亮。
白若兰咬住下唇,突然开口道:“熙宁姐姐,可是我堂哥如今待你也不好了?”
骆熙宁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左家那女子日日和我闹,你堂哥也烦心,这才躲到书院去。我不恨他,怪我自个,是我坚持要嫁过来的。”
“可你还年轻,一辈子就这般下去了?”白若兰问道。
骆熙宁抹了下眼泪,说:“不然呢。”
“你想和离吗?我、我一定会帮你,我若不够分量,还有我爹娘。”白若兰冲口而出。
骆熙宁摸了摸她白净的脸颊,道:“兰兰,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有疼你爱你的爹娘。我若是娘家立得起来,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熙宁……”
“不过很感谢你。你能说出这句话,就是向着我的……可是我爹娘呢?父亲让我忍着,他还不愿意丢下白家这门姻亲。我娘说我若是和离回家太丢人了,弟弟妹妹们也会跟着抬不起头。”
骆熙宁咬住嘴唇,喃喃自语:“我如今只想要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