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秋月剑骂霓凰的那些话,谢酒就知道这位师祖并不如表面那般清冷无尘,只是没想到她竟还喜欢听八卦。
秋长乐走到了她的另一边,“对啊,是什么秘密?”
谢酒失笑,“稍后我再同师祖和师姑讲。”
两人齐点头。
谢酒看向秋乘风,担忧道,“师父,您如今没事了吗?”
她刚也听到了人群中关于秋氏夫妇与皇家的渊源,又见他们光明正大出现,丝毫没有怕被皇帝察觉的意思。
秋乘风微笑,“无碍了。”
谢酒替他高兴,也跟着笑,“那你们去我的新宅可好?”
她有好多话想同师父说。
秋乘风瞧了眼,还巴巴等着谢酒说故事的师娘和师妹,再看了眼小心翼翼,眼带期盼的孩儿,点头道,“好。”
九霄阁的人早已备好了马车,谢酒领着秋家几人往新宅而去。
顾逍和楼祁也上了马车,不过是往相反的方向去,马车行到偏僻处,两人跳了车,踏着轻功往谢酒家去。
谢酒刚得了自由身,他们就跟着去谢宅,难免对她名声不好,眼下还是掩人耳目些比较好。
谢酒新宅是她到京城后,命陆老大买下的,位于林舒家和逍王府的中间地带,顾逍两人比坐着马车的几人还先到。
他们等了一会,才见几人进门,秋长乐嘴里还念叨着,“这太不可思议了,娘,这京城的八卦可比戏文精彩多了,我们在京城多住些日子吧?”
“好。”秋月剑依旧是冷着脸,却是应得爽快。
秋玉刀和秋乘风对视一眼,交换彼此眼中的无奈,转念又想,要不是娘俩这样喜欢看戏,听八卦,他们也不会时常出山,就不会知道秋乘风被抓的事。
这样想着,两人又觉得八卦些也挺好。
秋家人的反应,弄得楼祁都好奇,杨家那老太婆究竟是做了什么惊世骇人的事,他捅了捅顾逍的胳膊,“你知道吗?”
顾逍知道,但他没同一个大男人说八卦的爱好。
另一头,永宁侯府。
所有宾客都散了,杨老大也在问蔡氏,“母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蔡氏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不语。
“母亲。”杨老大不耐烦了,“家里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您究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您就这样信不过自己的儿子?”
他的怨气毫无遮掩,若不是母亲和妹妹瞒着他这个一家之主,想着对付谢酒,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蔡氏见儿子发怒,嘴唇翕动着,不知要如何开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想唤下人扶她回房,却发现下人只余男仆两三人。
他们这次回京,杨老大为了让谢酒出钱养家,将管家之权交给了谢酒,家里的仆从大多是谢酒买的,刚刚全部被她带走。
杨馨儿带来的下人,也被恭王发卖,现在连个能伺候她的人都没有。
“老大,扶我回房。”她只得叫杨老大。
可杨老大哪里会理,他气得一屁股坐在蔡氏旁边,重重呼吸着,良久,才又语重心长道,“母亲,无论是什么事,您都应该告诉儿子,儿子也好应对。”
蔡氏何尝不知儿子说的有道理,可要叫她如何说得出口,她瘫靠在椅子上,紧抿着唇。
杨凡突然出声道,“父亲,别问了,无非就是她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偏生还不知收敛,和小姑闹出今日种种,让你我父子丢进颜面。”
“凡哥儿。”蔡氏满眼震惊和伤心,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最疼爱的宝贝长孙会这样说她,“我可是你祖母。”
杨凡赤红了眸,攥紧了拳头,咆哮,“你如今知道自己是祖母了,那你和小姑算计谢酒时,可想过今日这宴会对我和父亲有多重要?你没想过,你只想着自己容不下谢酒,就恨不能马上处理了她,片刻不愿多等。
处理谢酒,有比我和父亲的前程更重要吗?
你知道刚刚那些人是怎么笑话我的?他们笑话我有个做暗娼的娘,有不要脸的小姑,和乱伦无耻的姑母。
不久后,他们还会清楚玉幽关的一切,知晓我的母亲和弟弟做了那样的事,知晓你那说不出口的秘密。
有这些事,我还有什么前途可言,您自负精明一辈子,怎会想不到这些下场?”
他一步步后退,“你只是不愿为我们多想,只顾自私地泄愤罢了,就因你看不上谢酒,就想法子磋磨她。
可你忘了,当初祖父同你说,有人许侯府好处,只要将谢酒娶进门时,你是怎么欢喜同意的。
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家人,你们让我觉得肮脏又可笑。”
虽然他也怨恨谢酒,可要杀她何须在今日。
他埋怨地看了蔡氏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蔡氏不知是气的还是难受的,捂着脸哭了出来。
杨老大没去追儿子,也没哄母亲,杨凡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说到了他心里,他一直认定母亲是睿智的,可这次她却做了蠢事。
他亦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无力道,“母亲,三皇子本给我安排了差事,如今怕是要落空了,儿子往后只能做个顶个闲职的侯爷名头了。”
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爵名头,能有什么用呢?
怕是连家都养不起的。
谢酒走了,他们现在除了灶房那预备今日宴席的吃食,和几个侯府的老下人,还有什么呢?
在朝廷发放俸禄前,怕是连温饱都成问题。
越说越颓丧,越想越愤怒,他瞪向蔡氏,“母亲,您最好祈祷您隐瞒的事,不是什么大事,否则儿子若是因此被夺了爵位,儿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您,您就休想有人送钟了。”
蔡氏听了这话,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杨老大等了片刻,见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暴怒起身,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离开了正厅。
蔡氏被孤零零留在了偌大的正厅,重重低下了头。
与永宁侯府的低沉不同,谢酒新宅热闹万分。
楼祁终于从秋长乐那里知晓了蔡氏的秘密,一向不爱八卦的他,也震惊得屡次睁圆了眼睛,终于听完整个故事,他摸了摸下巴,“我得告诉我媳妇去,她如今负责玉幽小报,最是喜欢听故事。”
身子还没跃起来,腰间就被一根白绸缠住,秋长乐眼眸灼灼,“那个写各种小故事的玉幽小报?是你媳妇在打理?”
楼祁点头。
秋长乐忙道,“把你媳妇接来,接来这里我们一起告诉她,我可喜欢她写的东西了。”
媳妇被人崇拜,楼祁很是骄傲,想想今日阁主高兴,让娇娇也过来凑凑热闹挺好,便撒腿往家奔去,险些撞到急急赶来的恭王。
恭王看清是他,忙问,“你要去哪里?我答应陪你们去永宁侯府的事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呢,跑哪去啊?”
说着就要追过去,也被秋长乐用长绸勒住,“包子哥,你别急,他去接媳妇,马上又回来了。”
马上能见到玉幽故事报的主笔了,怎能被这个胖老头给搅乱了。
恭王挣脱不得,嗔了眼比自己小上许多的长乐。
月姨的女儿叫他一声哥是对的,可,他无奈道,“我好歹也是个王爷,能不能把前面两个字去掉啊?”
秋长乐眨了眨眼,“不能。”
恭王,“……”
他眼神哀怨看向秋月剑,“月姨。”
秋月剑抿唇微笑,长乐被他们惯的人到中年依旧是孩子心性,岂是说一两句就能转变过来的,且她也没打算让女儿改变。
秋玉刀哼道,“你如今这富态不就是个老包子,我家长乐没叫错,不过,你那儿子倒是瞧着比你好看许多。”
“您认出那是我儿子?”恭王眼眸晶亮。
秋玉刀看傻子般的眼神看他,“他要胖成你这样,不就是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恭王顿时笑得跟弥勒佛一样,“玉刀前辈,您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使,我跟您说啊,我这儿子……”
谢酒瞧着这一幕幕,轻笑出声。
她望向一旁的秋乘风,问出心中疑惑,“师父,您为何会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