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楚名正言顺的公主,这种场合谢文茵当仁不让要出席的,而且皇后特地将她的位置安排在皇帝下首。
可那个位置从头到尾一直空着,显得格外突兀。
宁王其实一早便发现了,不过仔细想想,这种场合她不来也正常。
已经订了亲的公主,避避总是好的。
况且皇后这么安排,未必没有她的用意,于是出言安抚陆夭。
“你没见太后也没来,许是把小七叫到她那里去了吧。”
陆夭想起那晚孙嬷嬷说的,她已经提点过了太后,心下稍安,或许真是太后将人叫走了吧。
她定睛四顾,忽然发现,近日跟启献帝如影随形的卫朗居然也不在。
这便有些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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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听音阁里,谢文茵看着一身正气堵门口的卫朗,满脸无可奈何。
“有话就直说,堵路算怎么回事呢?”她抬眼看了看外面天色,筵席怕是已经开始了,“再不说话,我喊人了啊。”
谢文茵半真半假威胁着。
“喊吧。”卫朗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没有半点要让开的迹象。
谢文茵颇觉无语,她知道卫朗这人,脾气拗得很,但好在以往知礼节懂分寸,今日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回来,横竖就是堵着门不肯让她走。
“筵席难不成有埋伏?还是又有人要行刺?”既然出不去,谢文茵索性也不对峙,找了张凳子径直坐下,“不然你干嘛不让我去?”
“今日筵席陛下会挑人去南诏和亲,还是避一避吧。”卫朗态度不卑不亢,一如还在听音阁当差的时候。
谢文茵这才想起,卫朗随扈启献帝,应该知道不少外界不知道的消息,她不由自主蹙起眉心。
“难不成你知道什么?”她跟司寇已经换了庚帖,只差过定,严格来说,她其实已经算是半个有夫之妇了,“皇兄总不会拉我去和亲吧。”
谁知卫朗却端正了神色。
“结果未定之前,一切尚不好说。”
这下谢文茵倒真的警惕起来,她起身将门掩上,确定四周无人,这才转头又看向卫朗。
“皇兄私下里提过想让我去和亲?”
这是唯一的解释,若非启献帝在卫朗面前露过口风,以卫朗的为人,大概也不会如此失礼。
但这不应该啊,她都要嫁为人妇了,难道启献帝还真的怕自己将他和卫朗的关系说出去?
而且他早晚不是都要认亲的吗?到时候也要昭告天下啊,何苦非要把自己远嫁?
这说不通吧?
卫朗缄口不语。
谢文茵愈发觉得不对劲。
“我庚帖都换了,他怎么可能会让我和亲?我不信。”说毕起身,做出一副要强行出门的模样,“你再不说,我可翻窗出去问了啊。”
卫朗被她耍无赖搞得无可奈何,但也很满意她语气里的不见外,于是几不可见弯了下唇角。
“皇上没有定下具体人选,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点到即止解释了一句。
宫里长大的孩子,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懂?
帝心难测。
谢文茵虽然意外,但也能理解,利益当前,便是亲兄妹估计也没什么人情可讲,更何况他们还不同母亲。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内监声音。
“卫大人,皇上到处找您,让您赶紧过去,筵席已经开始了。”
谢文茵闻言了然,启献帝这是已经准备将卫朗当储君培养了,所以宴客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带着锻炼锻炼。
她心下唏嘘。
既有点替卫朗高兴,又有些替三哥不值。
“你去吧,我这一日都不会踏出听音阁,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卫朗深深看她一眼,知她不会拿自己冒险,于是没再说什么,开门随那位传话的内监走了。
谢文茵百无聊赖,干脆坐到绣架前,准备绣几针嫁妆,还没把绣线翻出来,就见太后宫里掌事嬷嬷匆匆过来。
“公主快来,太后娘娘叫您过去有点急事。”
***
【突发奇想小剧场】
悟空:我去化缘,给你画个圈,别出圈。
唐僧:好嘞。
一炷香之后,屁颠屁颠跟着女菩萨屁颠屁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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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过半,宫女们撤掉残羹冷炙,换上新鲜的瓜果茶点,起初还绷着精神的各位宗亲慢慢放松下来,说话也开始随意。
依照惯例,这时候宴会才要进入正题。
既然是和亲,自然要把各自挑好的对象拉出来遛遛。
启献帝这边虽然没有明确的人选,但架不住人家南诏那边有啊。
于是德昂公主落落大方站起身。
“久闻大楚能人辈出,父王自幼也让我学习了不少大楚文化,虽不敢说出类拔萃,但在外邦里也算学习比较全面的。今日有幸,想跟大楚姑娘们讨教一番。”
哈伦闻言立刻眯眼,什么程度就敢说自己学的全面?
会押韵么,会方言么,会脏话么,这才是所谓的文化精髓啊。
思及至此,他下意识想回头找五小姐寻求精神支持,结果发现今日小姑娘没来。
哈伦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这种感觉就像跟人打马球进了却没人喝彩一样,怅然若失,他忽然觉得早点成亲也不是件坏事。
启献帝闻言顿时来了兴致。
“你想怎么讨教?文的还是武的?”
却听德昂公主开口道。
“听闻大楚讲究君子六艺,闺阁也都曾习得,那就比这个吧。”她故意朝陆夭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有所指,“既然诸位闺秀是自幼学习,总不至于比不过我一个外乡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