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散散步,斗斗嘴,气氛就缓了下来。
凌若可本来就是个宽容的人,或者说心太软。对于别人的错,总是原谅得很快也忘记得很快。更何况,野狼在她心里,到底是好的多。
两个人溜达了一圈回来,时间就已经不早了。寻常百姓家作息正常的话,已经到了睡眠时间。
凌若可洗过澡,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来。刚走了几步,就发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你怎么在我房里?”
“呐!”野狼略略抬起右手,中指上挂着一小团黑色的东西。看着,好像是衣服。
“什么?给我的?”凌若可狐疑地靠近去。
野狼点点头,把东西送到她面前。“拿着。”
丝滑微凉的触感划过手指,掉下地面。这个过程,足够凌若可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吊带睡衣,还配丁字裤。
轰——
凌若可的脸炸开的番茄似的红起来,又羞又气地瞪着罪魁祸首。“你——”
“你不会忘了吧?”野狼缓缓地俯身,在她躲闪的时候,左手一把勾住了她的腰肢。
凌若可被吓的说不出话来,连气也不敢喘一下,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他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狂野、霸气外露。
两个人维持这个姿势好一会。
野狼右手摸了一把她的脸,缓缓地翘起嘴角。“进去换衣服吧,我等着呢。”弯腰,将东西捡起来,拉住她的手腕放在她手里。
他的语气怎么听怎么暧昧,让人脸红无措。
凌若可怔怔地看着掌心里的东西,半天都没动。无声地砸砸嘴唇,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带笑的失笑。“一、一定要这样吗?”
野狼低头看着她湿润的眼眸,带着祈求,楚楚可怜。湿漉漉的目光,像是能看到你的心里去。莫问……
凌若可敏感地察觉到,野狼的神情有些迷离。但还没等她确认,他突然又恢复了那种欠扁的表情。
抬起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抓住她的肩头转过去,往浴室方向一推。“不能不穿,赶紧去换吧。”
凌若可被他这种捉摸不定的性子给弄得有些懵了,傻傻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有些决绝地看着他。“换个条件吧,我不会穿的。”
野狼缓缓地眯起眼睛,看着她良久,缓缓地点头。“可以,我现在就下命令,让人杀了利刃。”
“你——”凌若可气得说不话来。突然像是放弃了似的,炮弹头似的冲进了浴室。
野狼默然看着浴室关上的门。在她的心里,利刃重于一切。犹如在莫问的心里,他就是一切。
缓缓地转过头去,窗外漆黑一片,厚重压抑。
他慢慢地走到窗边,倚着窗。不知道是在看夜色,还是在发呆。背影很孤独,甚至有些凄凉。
凌若可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反正外面没有催,她就不出去。坐在马桶盖上发呆,性感火辣的吊带睡衣早被扔在了一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人敲敲门,说:“给你三秒钟,三秒钟再不出来我就直接进去了。一……二……”
凌若可气呼呼地冲过去,刷地把门拉开。瞪着他,双颊鼓鼓的像包子。
野狼挑挑眉,随即哭笑不得。“你在里面磨叽了半天,就换成这样?”
“我不换我不换我就不换,你杀了我好了!”她有些撒泼地跺脚,眼睛里倒是有着挑衅,但明显底气不足。
“就这么不想换?”
凌若可点点头,眼里有些希冀。
“害羞?还是想为利刃留着这副身体?”在她心里,她自己整个人就属于利刃的,他敢肯定。
凌若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喜欢这种好像被人剥光了似的感觉。如果可以,她自然希望可以一直干干净净的,只属于擎风。但似乎,她没有选择。她能躲得过今天,却不知道是否能躲得过明天。
凌若可突然觉得很疲惫。面对苍唯我,面对野狼,甚至面对许安,她似乎都在担心自己的身体被占有。这就像个循环的噩梦似的,没有尽头。
“这样吧。每逃一夜,你就在身上捅一刀,能够撑多久那就看你自己了。嗯?”
“好。”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只是现在,她真的不愿意像个妓女似的在他面前骚首弄姿。
野狼转身出去,不一会就拿回来一把刀。是一把匕首,寒光闪闪,挺吓人的。“第一刀,就刺心脏吧。”
凌若可愕然,但没说什么。慢慢地接过那把刀,在刀神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人生总有这么多的无奈,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她缓缓地将刀尖对着胸口的位置,想起上次那个女医生说过,心脏在胸部以下。刀尖慢慢地往下移,然后定住。
凌若可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心里很希望听到他的一声阻止,但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闭上眼睛,手用力往里按去。与此同时,叮一声响起。她的手被震得一麻,刀就掉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音。
“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笨女人。没听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吗?如果在死亡和背叛之间选择,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能活着。只要活着,才有接下来。”
这一刻,他有些像语重心长的大哥哥。
凌若可怔怔地看着他,仍有些无法回神。“你、你是试探我的?”
“不!”他笑着摇摇头,脸靠近她的,低声道,“我是逗你玩的。”
“你、你怎么这么混蛋!”她气得抬脚就想踹他,被他动作快闪开了。她接着追!
野狼在房间里闪来闪去,带笑看着她气呼呼的脸蛋。有时候就这么奇怪,我们的抉择总在一念之间。
凌若可追了一会,没打到人,反而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她突然又想起在x国的那个晚上。“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也是逗着玩的?”
“那天晚上?”很认真回想的表情。
“就是在x国,跟那些x国人,在那种怪怪的房间里……”
“哦,你说那个晚上。”恍然大悟的表情。
凌若可再笨,也知道他是故意的。“你——”
野狼却兀自开心地摸摸她的脑袋。“真是个傻孩子。一场春宫戏,能帮上什么忙?”
凌若可抬手就要打他,被他抓住了手腕。又抬腿去题,被他轻轻松松就躲过了。
“好了傻姑娘,早点睡个好觉。明天会有人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你就别想睡好觉了。”
“什么地方?”凌若可戒备地瞪着他。
“人间地狱一样的地方。在那里,你会生不如死。但是从地狱走出来,就是你幸福的开始。”
留下这句话,他就关门离开了。
凌若可傻傻地站着,人间地狱?生不如死?为什么,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忐忑地爬回床上,辗转了一夜,压根都没睡好。
……
第二天起床,凌若可刚走下楼梯,就看到大厅里除了野狼,竟然还有另一个人。
凌若可慢慢地走下楼梯,暗暗地打量。对方也抬起头来看向她,目光严肃而犀利。她急忙收回视线,不敢看得太明显。
对方却并没有收回视线,依旧目光如炬地打量着她。那感觉,就像在商场挑选东西。
“到这来。”野狼慵懒地倚在沙发里,朝她招招手。
凌若可急忙快步过去,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来。那人,就在她对面的位置。视线更加直接地看着她,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就是你说的那只南瓜?”对方开口,声音冷冷的,是个女生。
她一身休闲的迷彩装,毛寸头,五官冷峻,不开口还真的以为是一个男人。那气势,太强悍了。
凌若可在心里暗暗惊诧。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对方轻蔑的冷哼。
“哼,你可真会给我惹麻烦!这样的南瓜,就是训练一百年也还是南瓜一个!”她明显不高兴。
野狼挑挑眉,笑着道:“你能的。因为你是猎豹。”
凌若可再笨,也听明白了。而且,她经常听到擎风和傅培刚说起南瓜。“你们嘴里的南瓜,不会是指我吧?”她反手指着自己问。
那叫猎豹的人冷哼一声,便不再吭声了。但脸色一直很难看,好像人家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野狼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她叫猎豹。以后你就跟着她,等下她就会带你离开。接下来的日子,你要自求多福了。”
“去地狱一样的地方?”凌若可不解地看着他,仍记得昨晚他说过的话。
野狼点点头。“对,地狱一样的地方。”
凌若可想,如果要跟着这个叫猎豹的人,那么她真的相信那个地方跟地狱一样可怕。“为什么?”
“不为什么。或者,你把它当作我们两之间的……交易好了。”“交易”两个字后的内容,他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也许等你度过了地狱的日子,你就能见到想见的人。”
凌若可怔怔地看着他,眼睛地不眨一下。她在评估,他的话有几分真实性。然而,她永远也不可能看出痕迹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全在他的心情,无迹可寻。
如果这是他们的交易,那么她必须去。毕竟,他昨晚放过她了。
“不会做违法违背良心的事情?也不会要出卖身体?”虽然是交易,但她还是得确认一下。如果把基本的东西都丢了,还有何颜面活着?
野狼还没回答,那猎豹冷哼一声道:“就你那姿色,就是想卖也得有人肯瞅一眼。”
凌若可皱了皱眉头,不明白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冲这么难听。但是,她没有反驳。因为野狼说她要跟着她,那么稍稍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不要跟她作对,以免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这人好像是军人,军人应该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可是,她没有经过任何的体检选拔,野狼就能把她塞到军队里去吗?
她看着野狼,小声地确认。“你、你是要把我放到军队了去吗?”
野狼微微一笑。“对。不过,是我的军队。”而不是国家的。
凌若可愕了一下。
就在这时,尚慤过来报告,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三个人转战到了餐桌上。
在吃早餐的过程中,凌若可发现,猎豹连吃东西都似乎在恪守着规律。她有注意到,一个包子咬几口,大概多久吃完,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些习惯,是军人才会养成的。
原本专注吃东西的猎豹,接收到若可的视线,缓缓地抬眼。冷冰冰的视线,直直地射向她。
凌若可急忙收回视线。她忍不住想,难道野狼要把她训练成这样的人吗?做什么,做保镖吗?
心里许多许多的疑问,根本没有机会问出来,而且也不见得能得到答案。
早餐后约略几分钟。
猎豹看着野狼。“那我把南瓜带走了。”
野狼点点头。视线转向若可,笑着道:“若可,我期待你从地狱里出来。”
他缓缓地倾身,贴着她耳朵,小声说:“如果他找来,我不会让他见你,但会让他知道你很好。”
凌若可对他投去感激的一瞥。随即,就像小鸡似的让猎豹半拎着出门,扔进了门口那辆敞篷的越野车里。
猎豹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时间,车子就飞驰而去。
凌若可回过头来,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渐渐地远去,心里有些慌。一拐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车子开得很快,还有些颠簸,她必须紧紧地抓牢才能防止被抛出去。
猎豹黑着脸,专注地开车,一声不吭。
车子很快转向树林里开去,树林里的路高低不平,颠簸得凌若可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要从身体里吐出来了。她紧紧地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尖叫。她不想听到猎豹的冷哼,更不想被她用那种看蝼蚁似的眼神看自己。
高低不平的路似乎没有尽头,不时地还有树枝伸出来。车子冲过去的时候,树枝就在她的身上留下火辣辣的痕迹,很疼。
凌若可觉得自己要晕了。在晕乎中她还想,怪不得那天她跑不出去,这片树林的宽广根本不是她能够想象的。如果那天她没有回头,恐怕只有被野兽吃掉的份。
终于,视野逐渐地开阔了。没多久,就远远地看到了盒子大小的东西,应该是房子。
当车子一声吼叫停下来,凌若可根本来不及看清楚眼前情况,冲下车吐得昏天黑地。别说是早餐,就是昨天吃的东西都要呕出来了。胃里像是被搅拌机在搅动似的翻天覆地,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猎豹扯了扯嘴角,眼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吐完了,抬手擦擦嘴角擦擦眼眶。转过身去,看到猎豹懒懒地倚在车上,眉头拧得跟一个结似的。“对不起。”
猎豹黑着脸,迈步往前走。“南瓜就是南瓜。”
凌若可没有力气跟她辩论自己不是南瓜,只能快步地跟上去。恶心的感觉根本没有退去,但至少比刚才好多了。她一边跑着跟上猎豹的步伐,一边转动脑袋打量着四周。
这里,应该就是军营。从那些军绿色的帐篷,那些越野车,还有四周训练的号声就知道了。
凌若可被猎豹带到一个比较小的帐篷里。
猎豹脱下包子,沉声喊:“小庄,进来!”
“是,队长!”
“找个地方,把这只南瓜塞进去。”
“报告!”
“说。”
“队长,她是女人。”
“女人怎么了?谁让你把她当女人了?”
“明白!”这里只有男人和牲口,没有女人!
凌若可愕然地听着他们的对话。部队了,女人当男人,男人当牲口。这话,她是听过的。只是,她难道要跟一堆的男人住宿舍吗?那洗澡换衣服怎么办?
她没有时间想明白,就被那人一声“跟我来”带走了。
很快,她被带到了一个帐篷,找到了自己的床位,还是在上铺。帐篷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那些人都不在,应该是出去训练了。
然后,那人又带着她,领取背囊和服装。
“把你那身衣服换下来,快点。”那人下了命令就往外走。
“在这里吗?”她的问题没人回答。她只好拿起衣服,跑到角落里飞快地换下来。幸好,这中间没有人出现。
她换好衣服走出去,那人看了看手上的表,说:“动作太慢!不过,你会快起来的。”
当天的时间,她就被带着熟悉周围的环境。凌若可的一头长发,被毫不留情地剪成了毛寸。在肩头咔嚓一声的时候,她心里百味交集。但是,对方的手不曾停顿,很快地就咔嚓咔嚓地剪完了。
凌若可看到镜子里那个有着毛寸头的自己,有点想哭的冲动。但是,人家压根不给她时间来哀悼她的发。
大概到晚饭时间,那人就走了。她一个人坐在帐篷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