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七嘴八舌说了很多,但是,都只是口头之言,没有半点实据。
“你看,那就是村长,还在假惺惺掉眼泪呢!”有人指给她看。
涂恒沙看见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穿着也很朴素,正在灵前掉泪,还安慰葛婶子。
“你看他简朴吧?他儿子在美国留学!全是假象!”村民愤然。
葛婶子整个人都是懵的,眼前是谁在跟她说话,说了些什么,她全都不知道,只有眼泪流不尽,直到村长走了,她还在发呆。
当然,她也听到了葛庄之死的真正原因:被活活气死的。而且是被他媳『妇』活活气死的。他在城里那个所谓打工养家养他的媳『妇』,不过是在当『妓』女而已!被警察抓了还上了电视,村里人都知道了!葛庄就是看了电视吐了很多很多血……
此时,原本还有些喧闹的丧堂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几乎都往一个方向看过去。
涂恒沙也随着他们的目光往后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穿梅红裙子的女人……
还是那条梅红裙子,不一样的是,此时女人头发披散着,也没化妆,微黑的脸,突出的颧骨,显得十分憔悴。裙子还是脏的,一块块的污渍很明显,干瘦的手指紧紧抓着裙摆,整个人如同在风中颤抖的残花。
她一点一点走向遗像。
遗像还是葛庄健康时的样子,白净、微胖,笑容灿烂,看起来很干净。
她走到一半,看清楚葛庄照片后却不再走了,扑通跪在地上,一头『乱』发铺散,伏地不起。
“你给我滚!”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只见葛庄的父亲葛大叔『操』着一根扁担冲了出来。
这吼声,吼得葛婶子都醒了,一看是她,顿时双腿一软,哭倒在地,“你怎么还有脸回来!你不是被抓起来了吗?你怎么不坐牢啊!杀人偿命!你害死我儿子!你给我儿子偿命啊!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那边,葛大叔已经一扁担打在梅红裙子背上,砰的一声,可见用了多大力气,女人的背顿时垮了下去,整个人蜷在地上。
涂恒沙想起了葛云,那个被赵家羞辱的女子,当初也是这般无助而麻木,而葛大婶在一旁心痛得哭。
今天的梅红裙子,怕是连一个为她哭的人都没有了……
扁担接二连三地落在梅红裙子身上,梅红裙子却始终一声不吭,一如那天的葛云,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她弯曲的身子,一动不动的模样,也一如葛云那日那般绝望。
“打!给我狠狠打!打死她我们全家给她填命就是了!儿子都没了!我们还活着干什么啊!”葛大婶吼一声,哭一声的,与梅红裙子沉默的绝望相对,是另一种绝望。
对于这种家庭伦理纷争,村民习惯了围观,也不便『插』手,再这么下去,这女人真会给打死!
涂恒沙冲上去拉住葛大婶,“大婶,不能这么想啊!你们可不能就这么丢下葛云不管!葛云可怜着呢!没有你们的看顾,以后还不知怎么过日子!你看,你们俩老还在呢,今天这么个日子她都没来……”
如果上前直接劝人不打,只怕会引起反感,她只能走曲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