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没能跑掉,被粟老师给抓了回来,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问,“还疼不疼?”
涂恒沙的脸刷地通红,捶了他一拳,“学艺不精!”
“……”粟老师居然在这个问题上被她鄙视了两回!粟老师的脸眼看着就黑了,难得地为自己辩解,毕竟这是关乎男人尊严的大事!“我那是顾着你!”
她摇摇头叹息,颠颠地走了,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男人,就是好面子,不行就不行,逞什么能……
如果是平时,粟老师肯定爆了,但今天粟老师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在背后看着她趾高气昂神气活现出去的样子,倒是放了心,这么看着是恢复了?
吃早餐的时候,钱嫂煮了红糖枣羹,还添加了补气血的药材,他给她盛了一大碗,送到她面前。
她皱眉,“一股药味,不想喝……”
他直接就上勺,吹冷了给她喂,“听话,补血的。”昨晚流了好些血。
她一听,脸又红了,钱嫂还在旁边呢!再说了,那点儿血跟女孩子每个月那几天比起来算什么?这么补又能补出个啥?
他的表情却不容拒绝。
她无奈,只好张了口,这感觉,就跟小时候街道里那些小孩儿,被家里人捏着鼻子灌中药一样一样的……
有些怪味儿,有些甜,他吹过的温度刚刚好,不烫不凉,温温的,一直到心底。
“下午我们一起回你家。”他喂完一碗后满意了,对她说。
“嗯。”她点点头,低头吃别的,没多想。
他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微微一笑。
这一夜雪,下得有些猛,整个院子银装素裹,但出门的时候好歹是停了,钱嫂一大早就扫出了一条小路,可供出行。
他仍然穿着大衣,却把她裹成个包子,耳边是她对他要风度不要温度之类喋喋不休的念叨,和她一前一后出门了。
“你为什么总不听我的?”涂恒沙正埋怨呢,看见院门口站着的一个人。
“越越?”她大惊。
她和樊越自那次谈话后就再也没见过,细算,其实也并没有相隔太久,怎么樊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樊越从前其实有些婴儿肥,不胖,但脸嘟嘟的,现在的她整张脸都凹进去了,看起来又黄又瘦,又一大早地到这儿来,是发生了什么吗?
“越越,你怎么了?”其实她和樊越之间并没有什么怨怼,只是因为隔着一个崔培,所以好像再交往起来就不再似从前那样自然。其实有很多朋友就是这样,也不曾发生过什么,人的经历变了,莫名的就渐渐走远了,若说老死不往来,倒是不会的,再见,仍然会记得,那曾是最好的朋友。
樊越看看她,又看看粟融归,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强笑,“没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这么大的雪,一大早来看她,怎么都显得不寻常啊?
“越越!”她上前握住了樊越的袖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没……真没有……”樊越的目光有些乱,匆忙扫过她身后的粟融归,揣在羽绒服大口袋里的手忽然伸了出来,将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塞在她手里,“我……今早这么大雪,还遇到那个卖烤红薯的奶奶,我就买了好几个,想起我们从前一起买烤红薯的日子,就……就有些想你了,所以来这儿碰碰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樊越说完转身就走,还走得飞快!
涂恒沙赶紧追上去喊,“越越。”
樊越回头挥手,“沙子!我赶时间!我们……以后再约!”
“好!我等下打电话给你!”她手里的烤红薯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她也想起当初和樊越一起的时光,烤红薯算是两个傻姑娘最喜欢吃的零食之一了,银灿公司的路口就常常有个卖烤红薯的奶奶,早上卖一个小时,晚上下班时候来,卖到半夜,风雨无阻,她和樊越或早或晚的,每天一定会一人吃一个。
“小许。”她回头看他,“我觉得樊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粟融归却只道,“先上车吧。”
她默默无语,上车后,轻轻掰下一小块红薯,咬着皮下那层烤糊的硬壳,樊越和她一样,吃烤红薯都更喜欢吃烤糊的那部分,更香。
“如果喜欢和樊越在一起玩儿,下回约她出来吃饭就是了。”他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终道。
她点点头,没说话。
两人到报社时仍是一前一后进的采编平台,涂恒沙手里还捧着那只烤红薯,迎面遇上粟融星。
涂恒沙和粟融归谈恋爱如今已成铁定事实,报社人人皆知了,粟融星现在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不吵不闹,只是也异常疏远,同一个单位工作,遇见难免,但每一次都冷漠得连陌生人都不如,无论对涂恒沙还是粟融归,都是这样。
粟融星和涂恒沙擦肩而过,目光扫过涂恒沙拿红薯的手,一声冷哼。
即便是冷哼,都算出乎意料了,至少是出声不是?
粟融归揽住了她的肩,她摇摇头,表示没事。
一场雪,他们的采访任务也多了些,她急着要和郝仁出去,本想联系一下樊越的,也没顾上,只好对自己说,下班再打电话。
而中午,粟融星却收到了粟融归的邀约。
约她吃午饭。
在涂恒沙没来之前,她从来都是和粟融归一起在外面吃午饭的。
她冷笑,在电话里问,“还有涂恒沙吗?那就算了,我和她永远不可能坐在同一张桌上。”
结果粟融归说没有。
她心里一酸,“吃食堂就算了!我不想吃。”
粟融归说在外面。
她犹豫了一下,答应下来。在粟融归面前,她是不会说不的。
她还去洗手间补了个妆,收拾得整整齐齐去的,一上午过去,街上的雪已化了一大半,她准时到达餐厅。
粟融归却比她还先到,穿件墨蓝色毛衣,苍松一般,端坐等她。
她走过去,带着脾气,将包一甩,“涂恒沙知道你请我吃饭吗?”
粟融归默默看着她,不语,眸光深邃得望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