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融星渐渐被他看得不自在,收敛了许多,甚至有些娇,“找我有什么事?说吧!”其实,他约她吃饭,她是很高兴的,可是,热脸贴冷屁股这样的事儿,她好像已经尝够,就像他上次回家,她那么热心给他张罗吃的,他却不领情。
粟融归把菜单递给她,“先吃饭吧。”
终究心里有怨怼,粟融星依着性子点了一桌最贵的,而后用挑衅的目光看着粟融归。
他神色不变,让服务员尽快上菜。
服务员先上了餐前酒,她每次跟他出来吃饭都喜欢点的苹果酒。
她眼底一酸,小小的暗涌自心底浮上来,她的喜好,他其实从来都记得的。
“有什么事可以说了吧?”她硬着嗓音,也硬下心肠。
他还是那句话,“先吃饭。”
“你是觉得你要跟我说的事儿一旦说开,咱俩就没法吃饭了是吗?”她抿了一口酒,为什么酒的味道也这么酸?
他默然不语,服务员上了餐前点心。
“好,那就吃饭!”她也不再说话。
自此,两人各自用餐,一直到吃完最后一口,都没有开口说话。
粟融星报复性的好胃口,当真一口没剩,包括最后的甜点。
“再不说,我可就走了。”粟融星手指托着餐后酒,冷笑。
“融星。”他注视着她,眉间微蹙,“你觉得值得吗?”
粟融星一愣,垂下眼眸,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酒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不知道?”
粟融星于是明白,他什么都知道了,隐瞒没有意义,心头却窜起了火气,“那又怎么样?与你有关吗?我粟融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管着你的涂恒沙就好了!不是戒指都戴上了吗?还来管我干什么?”
他点点头,“那你是希望能管得着你的人来管?”
粟融星脸色一变,“你敢!你敢把这件事告诉爸爸或者大哥,我绝不会原谅你!”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去做呢?这个人能入你的眼?”
粟融星呵道,“那又怎么样?我乐意!我高兴!”
“小时候但凡有什么东西是你没有的,不管那东西好不好,你都想要,如果对方不给,你就想尽一切办法据为己有,可事实上,你并没有喜欢那些东西本身,你只是享受占有的快感,一旦东西到了你手里,你就不再觉得稀罕,扔到一旁,连看一看都记不起。”
随着他缓缓到来的声音,粟融星脸上渐渐起了变化。小时候……小时候是她近来总是回想的时光。
“所以你都还记得是吗?你还记得那个总是抢你东西的我?你从来都是讨厌我的?”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是继续道,“如果有什么东西,你无论怎样都得不到,你就会暗地里想办法毁掉它,总之,你没有,别人也不能有,你不开心,别人也不能好过。”
粟融星猛然间想起了多年前那只叫“多多”的小狗,被司机活生生打死,那时候她也才十来岁,连续很多天都做噩梦,梦到狗狗在她面前哭,梦里全是血,从那以后,她怕狗,大狗小狗都怕,好些女孩子都养狗,她不敢……
是,除了多多以外,她还毁过他好些东西,她得不到的,就摔毁、剪破,有他的,甚至还有粟融宇的玩具,即便长大了也不改,他带回家的蝴蝶发梳,她得不到就摔。可是,即便她能毁了那一切又有什么用?她最想得到的,最在乎的,她还是得不到啊!她就想要眼前这个人,可是她既不能毁了他,也毁不了涂恒沙。
而他,现在还在细数她的“恶性”,他记得的,都是她的不好。
“所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讨厌的人是吗?既然这样,你找我干什么?”她眼泪已经涌进了眼眶,可是,她拼命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她有她的骄傲,即使一败涂地,她也不会让他看笑话。
“融星。”他一如既往柔和地叫她的名字,“你那时候霸道、骄横、不讲道理、乱发脾气,再多的缺点,其实你也只是在掩饰你的害怕。失去了妈妈的孩子,害怕新来的入侵者占据你的空间,夺去你仅剩的爸爸的爱,害怕没有人再关心你关注你,你闹得动静越大,你心里越恐慌。”
再也没能忍住,粟融星的眼泪哗哗直流。她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但她一直骄傲地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她粟融星不需要讨人喜欢,她从没对人说过,其实她是真的害怕……
“那时候你闹也好砸也好,毁坏的是财务,伤害的是别人,那你这一次呢?”他继续说,“你毁坏别人的婚姻,你想伤害谁?”
她流泪的脸扭向一边,“怎么?来给涂恒沙的朋友打抱不平?我拿涂恒沙无可奈何,我退避三舍了还不行?你还能管到她朋友身上了?管到她朋友老公身上了?”
“崔培那样的男人怎么样我不在乎,樊越的婚姻怎么样我也不在乎,我只想问你,你自己有没有受到伤害?”
粟融星颇觉意外,“你不是来给樊越出气的?不是来给崔培打抱不平的?”
“我给樊越出什么气?”他深锁眉头,“崔培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抱不平的?就算我站在涂恒沙的立场,我也只庆幸樊越能早点看清崔培的面目,这样的男人和婚姻不值得去维护!早解脱早重来!我现在只问你,你和崔培,进行到哪一步?”
粟融星抿了抿嘴,不愿意说。
他脸色一黑,“他碰你了?你犯傻了?说啊!”
粟融星终于别别扭扭开了口,“给了他一点甜头,不然怎么能让他信我。”
“什么甜头!”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粟融星不耐烦了,“你宝贝着你的涂恒沙就行了!我勾不到你,报复不到涂恒沙,我还不能从她朋友下手了?谁让崔培这么不经勾搭?我就是不想让涂恒沙好过!不能让她事事如意!从樊越这儿让她恶心恶心也值得了!”
“我问你什么甜头!”他冷着脸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