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马应该是没有上过战场,它的性子比不了小黑,没有小黑沉稳。
九尾从坊墙上跃下来小黑能做不到面不惊而心不跳,小白则不行,都回来三回了,每次九尾从坊墙上跃下来的时候它都如临大敌惶恐不安。
原本还想着骑马入坊少走几步路,可还没到曲池坊的时候颜白就立刻下马,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九尾那尖尖的耳朵,在走下去它又会突然而出,如果惊了小白,从这么高的马上摔了下来吃亏的可是自己。
老爷子还是坐在石榴树下,虽然有了轮椅每日能出去逛逛,可老爷子却说已经活够了,怕突然死在外面,他老人家觉得就算死也要死在家里。
爷爷就剩两颗牙,看到颜白牵着马进门咧嘴直笑,颜白掏出一颗霜糖趁机塞到了老爷子嘴里,老爷子笑的更加开心,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今儿回来的挺早,衙门的事情忙的差不多啦?”
颜白推着老爷在院子转悠:“头疼的呦,一个京城衙门,百十多衙役没有一个手脚干净的。”
院子院墙侧门边,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在瞅着在院子转悠的爷孙俩儿,以至于口水从嘴角漫延而出都没有察觉,看到小叔又往老祖宗嘴里塞了一颗糖,而老祖宗也变戏法般掏出一个石榴,小七儿再也忍不住了。
“小叔,小叔,你回来啦!”
小七儿一头像炮弹一样一头扎到颜白怀里,然后像小猪一样拱啊拱,颜白和爷爷对视一笑,捋了捋小七儿乱糟糟的头发,笑道:“你的鼻子可真灵,咋知道我给你买了好吃的?”
小七儿撸起袖子,露出白生生肉嘟嘟的胳膊,捻起一颗糖塞到嘴里,甘甜在舌尖绽放,小七乐得眼睛都眯成一道月牙,然后她又拱着身子挤啊挤,熟门熟路的在轮椅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轮椅继续在院子转悠。
“小孙,县衙的事儿不应该太着急,欲速则不达,有时候心急反而出大错。”
颜白轻轻笑了笑:“不扭成一块不能心有畏惧,那我就做不了剩下的事情。衙门治好了,我还要治这万年县的牛鬼蛇神,他们不像衙役能让我心存顾虑,对他们才是真正的雷霆手段。”
老爷子回头深深的看了颜白一眼:“做事儿啊就要一次到位,虎头蛇尾最让人不耻,这人嘛要么得认命,要么就得拼命,没有讲究可说,纵观历史你会发现,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是做大事的人。”
颜白觉得爷爷说的极有道理,想了就把崔渺和腾远这件事儿讲给了老爷子,想听听老爷子的意见。
“陛下不明确回答你是正确的,如果他明确说了你要怎么去做?崔渺可不是崔先,能在长安城最好的东市当东市令,这里面的门道可就深咯!他管着市署、平准署、常平署,市署负责东市的日常管理。
平准署负责宫内的器物的采购,常平署的负责调剂物价,这三个是一套班子,凡是有大宗货物,这三者随便动一个,那你货物的价格就彻底不一样,这个不一样可不是两万贯可比拟。
而且崔家是士族,他们在乎的可不是市令这个官位,而是通过这个官位获得的人脉和利益。
所以说陛下不回答你是在爱护你,他不说你就不用去管,反正这个事儿自然会有人去管的你放心吧!
现在你还小,就算在县衙折腾点浪花根本就不算什么,崔王二家就算掏了几万贯也只当是向陛下买个好。
你以为他们是怕你吗,他们是在试探陛下,他们知道陛下现在最缺什么!”老爷子一口气说了很多,有些乏,靠着椅背躺着大口喘着气儿,颜白心疼流眼泪,轻轻的给爷爷舒缓着后背。
许久。
颜白喟然叹口气道:“这么多弯弯道道啊,我看我还是安心的当个小官,每月拿点俸钱,安心地找个媳妇过安生日子吧!”
老子闻言眯着眼笑道:“听说你和东市的那个胡女相处的很愉快,有说有笑的,人家还亲手给你做吃的呢?”
“谁的嘴啊,咋净胡说八道呢!”颜白恼羞成怒,扯着嗓子在院子鬼叫。
老爷子瞪了颜白一眼:“好好说就是吓鬼叫什么?”说着看了颜白一眼:“年岁也到了,少而慕艾没有什么好害羞的,我跟你这么大都定亲了,十七岁都有抱娃了。”
看着爷爷促狭地笑,颜白赶紧道:“爷爷您可别跟我张罗,就算结婚我也要等到十八岁后再说!”
老爷子没说话,只是嘴角挂着弥久不散的笑意,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反正是怪渗人的,颜白决定岔开话题,往爷爷和小七嘴里塞了一块糖小声道:“爷爷,那个…那冷大姐给我做的衣衫到了没?”
这话实在是难说,明明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姨了,叫奶奶也不为过,可偏偏只能喊大姐,不沾亲不沾故的,这都能扯上辈分。
一听颜白如此说,老爷子开始吹胡子:“说你是个败家子那真是一点不冤枉你,做个衣衫找你嫂子就行,三个嫂子也都不是外人,何必白白花那几百文钱,家里的钱又不是大水冲来的。”
颜白无奈道:“爷爷,我这做的是内…内衣…”
“不就是个兜裆布,有什么好害羞的,还内衣,这词就算说也该说是里衣!”
“那就是做好了?”
“做好了,你二嫂送你屋了!”
“太好了,再也不用穿这一大坨的兜裆布了,一大坨不说,还不透气,坐在衙门里温度一高汗水一出来,总想去抓挠,可边上那么多人又不好伸手,这可是折磨死我了!”
老爷子闻言哈哈大笑,喘着气,哆嗦着手,笑的不行:“低俗!”
一说这颜白就很难受,兜裆布有个文雅的说法叫做-裈,又称开裆裤,而现在的出行的工具是马,虽然兜裆裤里面还有一层底裤,可因为天热的缘故这个底裤就很薄,当骑上马,裆部和死硬的马鞍接触。
我滴老天呀,那滋味,那酸爽,真是要了命!
有兜裆布还算好的,有的还直接不穿呢,一阵风吹过,颜白亲眼看到东市商贩那玩意,这直接就是挂空挡,和光屁股没啥区别,怪不得勋贵世家总是要求家里的姑娘少出门,说不定原因就在这儿。
这搁谁谁也不放心啊!
颜白在自己屋里兴奋的试着自己的大裤衩子,怎么穿都觉得舒服,失去之后再拥有你就会知道它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老爷子推着轱辘去了大哥颜师古家,大嫂正在颜善闲谈着衙门里的趣事儿,见到老爷子来了,二人慌忙迎了过去。
“师古还没回?”
“在准备十月太子礼,已经差人说了,这几天都回不来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他大嫂,颜白也大了,明儿去给找个丫头回来吧!”
大嫂担忧道:“爷你放心?”
“唉,不放心又没法子,只能看严实点,你是不知道,今儿为了看一个烙饼子的胡女,大庭广众之下把人家弟弟都打了,听说这还是第二次!你说说这哪能成哦,在搞下去怕不是要抢哦!”
“那爷你这里可有人选?”
老爷子想了想:“去东市卖酒的那家,把那个叫做伽罗的胡女请来,到屋之后你好生教导一下!”
“是雇还是买?”
“咱们家不买仆!”
颜善竖着耳朵,满脸好奇,他决定明天早点走,好好去看看能让自己那小叔大庭广众之下打人家哥哥的女子长啥样。
老爷子走远,颜善轻声道:“娘,你看我这也忙是不是也帮我雇一个?”
颜善他娘头也不抬道:“滚!”
“凭什么小叔就有?”
“那你是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