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知不知道一开始晓组织接受她就是因为她是个哑巴啊?
作为哑巴,没有查克拉,行动受限,也没法外传信息,这才是他们接受她住下去的原因。
他这么带着她回去,他有没有想过以后她的处境?
阿芜捂着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喉间发出一阵又一阵没得名头的无意义的叫嚷,那叫嚷拖长了莫约是带着点痛苦,不为别的,只为这位面前这位欠考虑的脑子感到糟心。
这反常的行为惹得迪达拉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脑袋,他藏在衣袖内的手蜷缩了一下,他压低了下颌不明所以地观察着阿芜,仿佛眼前是个令人畏手畏脚的怪物,若真是怪物那倒还好办了,直接炸了再说,可偏偏是阿芜,他转了转眼珠,琢磨她这阵异常怕不是因为他把她之后的人生计划都打乱了?
【我想安静地待在木叶。】
他回想着她当时恳求他离开时的说辞,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不服气的决断,凭什么啊?骗了人就一走了之吗?他不答应。
而且木叶有什么好的啊?她在基地也可以很安静地待着啊,他没觉得有什么差别,凭什么选别人不选他啊?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他给了她安身立命的场所,他就挟恩图报了怎么了?她就欠他就欠他,她之后的人生里也应该有他。
飞段说得对,他们这种人讲什么规则公平啊?不是惯常都自由自在惯了吗?想要什么直接就拿到手里,这才是符合他们心性的选择。
他加入晓组织就是因为这点,没别的原因。
迪达拉嘴里气鼓鼓的,那气息左右游移,抱着手俨然在独自生闷气。
阿芜还试图跟他讲点道理,“你就没想过…鼬先生带我离开是什么原因吗?”
闻言迪达拉一声冷哼,“我需要他多管闲事?”
只是目光迟迟不跟阿芜对上,甚至小幅度地偏了偏身体,是拒绝听她那张骗人的嘴的态度。
阿芜一噎,没忍住踹了他一脚,“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
迪达拉眉毛一挑,眼疾手快地捉住她的脚腕,往自己身边一扯,将人扯近后,微仰着下巴,眼神纡尊降贵般地晲向她,“行啊你说。”
阿芜气得想给他一个头槌,不不不紧要的是要先解决眼下事,她应该控制自己的脾气,她右腿蹬了蹬,却仍旧被人牢牢抱在怀里,那家伙嘴角甚至起了捉弄的笑意,瞬间又被他生生按下,又是一副我听你扯屁话的神色。
阿芜忍不了了,她直接抬手扯住他的脸颊,施力狠狠拉扯着,迪达拉一咬牙,也没挣脱,反倒整个脑袋朝前凑了些许,嘲笑道:“哈,出息了。”
“我警告你,认真听我说话。”阿芜一字一句道。
两相对视中,迪达拉的额发被风吹得浮动,心随意动地顺从着所属主人的心意,一定要往心仪的人方向去,挠过她的耳发,下眼睑,脸颊,最后是唇峰,阿芜不适地嘘了嘘眼,面颊上就起了一个小凹点,迪达拉拇指作碾蹭了蹭那处,这真是生平第一次,所思所念不是新型黏土忍术,心间充盈酸胀的都是眼前这个人,他也纠结过,到底要不要来找她,带着积气地炸了很多树林,每一日他都告诉自己是她自己想跑的,否则她毫无必要跟鼬走。
带着不甘心,他找上门,除了要个说法之外还有别的原因。
昨晚他问她既然想治嗓子,为什么不干脆告诉他呢?他完全可以把人绑过来,不治好不准走。
她先是轻笑间抬眼看他,【你去绑三忍之一的纲手啊?你怕是得先失去两条胳膊吧?】
就在他心气不顺之间,她就又说了一句话——【那不是这么多年,你都没问过我吗?】
【你真的喜欢我的话,你会为我着想的吧?】
她质疑他的心意,这是他最气的一点,越想越气,明明都走到半路了,却还是反身折回,偷偷摸摸地跟做贼一样,一点也不符合他大张旗鼓的艺术审美习惯,他甚至都只是用黏土把那两个烦人的家伙缠上推到了一边,他真的没有使用爆遁,都是骗那个粉头发的,跟他争,哼,活该被骗。
听她说什么永失所爱的时候,他实在是气得牙痒痒,想给她一口,可心里头又有一丝暗爽,看吧,她就是知道自己喜欢她,仗着自己喜欢她,才这么肆无忌惮还跟他讨价还价。
他没想搬正她这行为,也不想给她任何教训,他觉得这样很好啊,他现在觉得被她提要求才是正常的,理应如此,嗯。
就是唯独有一点,她不能离开他身边,她得待在他能看见的地方,木叶什么的,绝对不行。
他们的命运在几年前的边境沙漠中被绑定在一起了,以后也要绑在一起,他就这一个要求。
因此,他不介意放低些姿态,放低姿态她向来手到擒来,耍得炉火纯青,他也可以,反正她心软,他早就察觉了,任何事只要耍赖,插科打诨地磨一磨她,她就会心软。
阿芜不明白就是一个线状酒窝,到底有什么好磨蹭的,点了又点,是能把那地方点平还是怎样?
她不耐烦地弹他的手背,“现在能听我说话了吗?”
迪达拉反手握住她指尖,矜持地抬了抬下巴,随即垂眼看向她指尖,总是把指甲抠得那么丑,丑得别出心裁,他匿笑了一声,又略微垂头去观察她的其他指头,顺便也打算屏蔽一些他不喜欢听的话,自动屏蔽,全当没听见。
他这么一副走神的模样,到底是要听还是不要听啊??
阿芜压低了眉眼,整个瞳仁都只显露了一半,深呼吸按捺下扯着他衣领怒吼的冲动,“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抓尾兽的目的。”
迪达拉眨眼的动作一顿,忽的扬了扬眉,“知道就知道啊…”
转眼他又皱着眉道:“谁告诉你的啊?鼬吗?”
阿芜略一靠近,微笑道:“我猜的。”
然后又坐直了身体,想欣赏一下他那吃惊的模样,可没曾想却瞧见了一副与荣有焉的骄傲脸庞,迪达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阿芜可真聪明,嗯。”
嘴角的幅度过于灿烂了,他甚至还香了一口她的指尖,“不错不错,你果然很聪明,嗯。”
“我应该反思,不能再把你当成笨蛋了,这脑袋怎么可能是草包脑袋呢?”
“跟在我身边,至少得学会一些我的计谋成算吧?”
“…”阿芜憋了又憋,终究是没憋住笑,“跟你没关系好吗?”
你才是那个蠢蛋,你跟飞段是最蠢的了。
但是转头一想得顺着毛梳理,这话可不能说出口,于是她又道:“既然你自诩聪明,你应该能想到鼬先生是好心吧?”
“我需要他好心?”他脱口而出,撇开头嘟囔道,“关他屁事…”
阿芜叹了口气,“我真的不能回基地了,你们所图谋的事,对我来说,太危险了。”
“你忍心让我被人抓走拷问情报?”她试探地倾了倾身。
迪达拉瞥她一眼又移开,两息后他又说:“我不会让你被人抓走的,嗯,绝对不会。”
“千万可别说得这么绝对。”阿芜连忙制止他,“我不听这种话。”
“你让我远离危险才是保障,你懂吗?”
“这世间有太多你鞭长莫及的时刻了,迪达拉。”阿芜睁着双眼,试图向那双青蓝色的眼眸传递出她的真挚,她没想做那个话题的终结者,只是他不明白,一个人就算能力再强,他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刻,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危险扼杀在摇篮呢?
迪达拉梗了梗脖子,“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跟我回去,那难道你还能回木叶?不行,我不同意。”
阿芜一掌拍向自己额头,“我怎么可能还能回得了木叶?你用脑子想想啊!”
“你就算没在木叶的危险名单上挂名,现在也挂上了,而我跟你有关系,我还能回去吗?啊?你以为木叶的暗部是真的在吃屎吗?啊?我钱都在那边啊!”
“那可是一大笔钱啊!你这蠢货——!!!!”
生平第一次,被阿芜给吼了,迪达拉咬着唇,微微偏头,根本没有反思,甚至还有些暗爽,静默一会儿后,他道:“你刚才说有关系。”
“什么关系?你说。”他支了个头过去,势必要听她再说一次。
阿芜见状便扯了他耳朵过来,以最大音量道:“我说你蠢!你蠢!你蠢!”
轰然几声响炸在他耳道内,震得他脑子嗡了一下,他紧闭眼晃了晃头,再睁眼时眼睛一片清明,他咽了咽喉,尴尬却不失气场地回望阿芜,“没关系,我有钱,嗯。”
“你现在兜里能拿出十块银子来我就信你。”阿芜指着他,“你当我不知道组里最穷的飞段排第一,你排第二?”
迪达拉整理了一下衣袖,淡然之中又透着矜贵,“我真有钱,真的。”
阿芜上下巡视他一眼,“你哪来的钱?”
他轻咳了一下,从衣袍下的腰包里摸出个手掌大的布包,灿然看向她,“呐,就在这里。”
阿芜捏了捏那布包,该是块状的东西,不知道是银子还是金子,她不可思议地回望他,“你把角都的钱偷了?那你怎么不多偷些呢?”
“怎么可能偷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角都把自己保险箱看得多紧,他现在都存在账户里,根本不存在基地,啧。”说到这里迪达拉有些扼腕。
“那你拿的谁的?”
“我自己的,”那少年音里有些露怯,目光却是直白地望进阿芜眼睛里,“给你存的。”
他猛然笑了一下,朝着她眨眼,“虽然也偷了一点飞段的就是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