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都没打算下场,只是吩咐了一句别死了,就跟站桩一样站在迪达拉二人身旁观战。
他略一侧目看了看二人交握的手,心想着这鳏夫一样的家伙还真给他守坟守得云开见日诈尸了。
“人长得不一样了,你看着不别扭吗?”他有心给他制造点不顺心,闲聊一样将这话问出口了,不过倒也没指望迪达拉回答。
而是操持着那劈叉了的嗓音紧接着道:“你跟蝎还差两只尾兽的定额,你直接跑了,蝎最近可暴躁了。”
“不过看你们目前的打算是朝着找死的方向去的,我也就不抓你回去了。”反正打白工的事,他犯不着上赶着干。
这前后有些跳跃的话题令迪达拉一句一个神情,最终他脸部肌肉转换不够及时,僵硬地抽动了一番,他压低了眉毛无言以对地随意应了一声。
裟椤从迪达拉身侧凑了个头出去,略扬了脑袋斜斜看向角都,正好与他垂眼对视上,她面带克制的窃笑,跟过去一样,有些孺慕地看着他,知道他这番话隐含了三个信息,一则是他不打算抓他们,二则是让他们避着点蝎,三则是,晓组织的计划进行得不太顺利。
“算起来,我可能给佩恩找了不少麻烦?”她说。
角都抬手弹了一下她脑门,这一击令裟椤吃痛缩头,角都同样扭回头,淡淡道:“还行,是不少,自来也跟木叶的几个先遣人员摸进雨隐村了,就在我们抽取二尾的时候。”
”那可真不幸。“迪达拉说这话时摩挲了一下裟椤的手背,“战况怎么样?”
“木叶死了两个,三个重伤,自来也瞎了一只眼,不过他们倒还是在逆通灵的情况下逃走了。”
“谁死了?”裟椤接话道。
“我看起来像是会关心这种事的人吗?”角都反问一句。
“你都知道自来也瞎了眼...”不还是关心了一下吗?
角都冷笑一声,“消息肯定传回木叶了,你自己去看吧。”
“不过我建议你们在外围看看就行了。”角都暗笑道,“佩恩那个脑残东西打算去木叶抓九尾了。”
“毕竟在雨隐村内跟木叶的人打了一架,怎么样都获得了些对战的情报,佩恩现在有点着急了。”
闻言迪达拉有些惊讶,“你们不打算跟去?”
角都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说他是脑残,你是没听见?”
“...”迪达拉一噎,正要发作,却被裟椤一整个扒住了臂膀,手臂外侧一瞬间被柔软的物什覆盖,他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裟椤看向角都,“你也打算叛逃了是吧?”
这机灵劲头没用对地方,老是琢磨一些她不该琢磨的事情。不过角都也没觉得这算是个什么秘密,或者说,他并不忌讳或者惧怕任何人,从前跟在晓组织,只不过是他说话算话,打赌输了,再加上佩恩给了不错的工资,因此待了下去。
现在么,他觉得有点无聊了。
尤其在知道佩恩跟自来也的师徒关系后,他察觉这又是一个跟木叶有关的无聊事件。
曾经他被村子背叛,也是因为木叶,几十年后所待的组织,还是因为木叶才成立,甚至新出现的那个戴面具的成员,似乎也是个宇智波,又是木叶,回回都是木叶,他觉得有点烦了。
“这你怎么知道的?”裟椤问,“我好像没跟你们说过这件事吧?我只在前不久告诉过迪达拉。”
“鼬跟鬼鲛之前被旗木卡卡西还有那个什么木叶的,苍蓝野兽?对,是叫这个外号,”角都说,“找上了,打了一架。”
“哦,卡卡西跑去问鼬先生宇智波带土在哪里是吗?”
“对。”
“可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对话内容的?”她狐疑道。
“鼬自己说得。”他看她一眼,“你当只有你长脑子了?”
他跟鼬私下有点来往,那天突然被一只乌鸦找上门,他就知道当初说要互相交换组内情报的事宜,宇智波鼬的确是履行了承诺。
尤其他还多说了一句——【鬼鲛对组内还有一个宇智波,并没有表现出吃惊。】
那就意味着,鬼鲛一直都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甚至,有可能就是被此人招揽的。
角都知道他跟飞段有可能被人耍了,但没想到这里头复杂的套路一环又一环,宛如是在一起玩‘猜猜我是谁’的幼稚游戏,他已经没那个耐心跟这些年轻小鬼头玩游戏了。
莫名其妙简直无所谓。
两只尾兽的定额也交上去了,他角都对佩恩的承诺也履行了,此番想法真是半点不亏心,很仁至义尽。
“那蝎大哥呢?他也打算走吗?”迪达拉问到。
“蝎的想法我不清楚,”角都抬眼看了眼被火积灰烧到手的飞段,那小子气得挥舞镰刀的章法都乱了,“不过他正跟那个新来的宇智波一组,后者还取了个伪名,叫阿飞。”
真是个演员,角都心想,不过也是,没有走到结局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罢演呢?
目前也就蝎,佩恩或者小南,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吧?
“不过我给蝎提过醒了,按他那种谨慎的性格,不会对那种轻浮的家伙有什么信任。”
应该会防备吧?迪达拉听完后不确定地想着。
“佩恩心真大。”裟椤不咸不淡地说着,“组里都两个宇智波了,他觉得这算是巧合吗?”
“还是他有绝对自信,自己不会被任何人给阴了?”
裟椤不太懂,可能他真的很强吧。
只是木叶恐怕要乱起来了。
自来也损失了一只眼,纲手又外派了人来捉拿角都二人,没有路线情报的境况下,外派的绝不止猿飞阿斯玛这一只小队。
等于说,眼下的木叶,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战力,如果佩恩袭击木叶,此时正当时,而纲手说不定要亲自迎战。
想到这里,她问角都,“佩恩的能力如何?”
“眼睛很邪门。”他说,随即侧头,“我给你这么多情报,你是不是得给点回报给我?”
裟椤一手往前,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地上的金条,您随意。”
“就是飞段可能真的得跟我们走一趟。”她讪讪抠了抠脸,“您会阻止吗?”
角都平静道:“他长了腿,我管他走哪条路?”
裟椤放下心来,专心看前方的战况,她跟阿斯玛没交情,之前只是出于曾经的校友情谊浅淡地提了个醒,老实说她觉得忍者做事不懂变通,一切以任务为准,即使明明这里还站着个没出手的成员,难道他们还真以为角都会眼看着飞段处于下风而不出手吗?
此刻他们应对飞段,是奈良鹿丸辅助,阿斯玛正面应对,另外两个侧面使用忍术偷袭,四对一的情况下,他们算不上占优势,即使只是试探阶段,也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而且分明之前就已经了解对方是不死之身,还要跟飞段硬磕,想要找出他能力的弱点,干耗时间跟查克拉在这里...都不去考虑角都万一下场的情况,着实很辜负高超智力的评价。
对,她说的就是奈良鹿丸。
他受伤了,使用的影子秘术是肉眼可见地速度变缓慢了,几次堪堪捉住飞段,又被后者灵活地躲开,甚至还被飞段察觉了他影子伸展范围的极限。
鹿丸双肩微颓,气息不平,就算站得这么远,也可以瞧清楚他的疲惫,而飞段,还生龙活虎操纵着镰刀袭向阿斯玛。
飞段只需要不被影子捉住,站立在对方秘术范围外的地点,就行了,反正他不死,受什么伤都算不上致命伤,忍术造成的伤害并不难办。而阿斯玛手里那双短刀显然说明他更适合近战,所以他一定会近身,但如果他近身,那就是在给飞段机会。
战局如果进行到僵持的阶段,贸然上前其实不是明智之举,因为双方存在信息差,他们到现在还没察觉飞段为什么一直执着地只攻击阿斯玛一个人。
他并不需要确切地伤到致命部位,一丁点血迹就足够,这是初见必死的定律,她瞧上的就是这点。
可如果木叶的人,把这个情报带回去...裟椤沉了脸,行为动作略有些烦躁。
迪达拉注意到她抠手的动作,他瞟她一眼,“你不是不打算插手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她半是纠结地回视他,是有点生闷气的神态,只是感觉自己想做什么事似乎总是频生波折,“如果他能力暴露了,我就没办法利用这个信息差了。”
“很简单,把在场所有人杀了就行了。”迪达拉冷淡道,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预料中的不情愿。
他恼火地狠狠皱了下眉,沉闷地呼出一口气,“等着。”
在这声不太耐烦的语调中,裟椤看见迪达拉一跃跃到中间地带,先是留下一个黏土人偶去缠住进攻的阿斯玛,随即又快速结印,用土遁·土流大河将飞段整个人冲走,后者嘴里惊声尖叫着什么‘啊啊啊迪达拉你这家伙你哪方的啊?!’
裟椤瞅准时机上前,先是在他肩上打上一个飞雷神印记,同时扯住他的衣服后领,旱地拔葱一样将飞段整个人拔出来,“别闹了,角都先生已经允许你跟我走了。”
闻言飞段气急,“什么叫他允许?本大爷用得着他允许吗?!”
裟椤衣袖中钻出绳索来,就着绳索将他五花大绑,顺便把他的镰刀也给收了,自己背在了身后,一切快速处理完毕后她抬眼看了看漠视这方操作的角都,“那我们就准备走了哦。”
角都轻笑了一声,心想她算盘打得好,把木叶的人留给他收尾处理,还挺礼貌地告知了他一小下。
他左手抬起随意地挥了一下,“快滚。”
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她临要走时的那个晚上,他也是这么有些凶狠地按着她的头把她推出了门。
【是我家长辈。】
她是真的当他是长辈来着的,因此很是尊敬孺慕,那眼神有时候也会令角都心生出要不养一只小猫什么的想法来。
就像是路边顺手捡了一只羸弱的猫,也没有精心呵护,能长大全凭她自己足够坚韧。
“那您多小心,等事情结束了...”她顿了顿,没忍住还是嘱咐道:“现在的年轻人很行,您可别大意地跟人拼命,打不过就跑。”
别仗着自己经验足,又不死,就胡乱操作,这个世界的主角显然不是他们这些人,整个世界几乎都围绕着木叶那40万平方米的地界展开各种人物故事恩怨情仇。
她心里清楚,或许这次见面就是最后一次了,毕竟杀人者,人恒杀之。总会有比他更强的人杀掉他。
而且恐怕,他自己也对此早有准备,甚至有些期待,端看这个有能力杀掉他的人是谁罢了。
如果不是想到生死这样有些沉闷但又极度公平的事项,她本不会不合时宜地生出这些离别的情绪。
坐在黏土鸟上时,她望着下方的角都,对方一眼也没有往上瞧,而是游刃有余地朝着对面的木叶四人招了招手。
“打完收工,你木叶十二守卫的人头,我收下了。”
“哼,没想到阿芜你这家伙恋老恋丑啊。”飞段再次嘴贱了起来,“哇迪达拉你小子真惨啊,我看她对角都的感情都比对你深厚。”
迪达拉一屁股坐在了飞段身上,后者瞬时就被激怒,“你给我起来!”
“不起。”迪达拉垂目扫他一眼,“你要是觉得这样不行,那我等会儿把你塞到鸟尾巴里卷起来好了,嗯。”
“你再耐心一点吧。”裟椤移了身子,空出些位置来,“到了空地我们就把你放了。”
“是真的很需要你帮忙,你帮不帮?”她几乎是恳切地望着飞段,“真的,你要是帮我,我就负责帮你洗脑出50个信徒。”
“50个?”
“嗯对。”
“不行,我要五百个!”
迪达拉反手给了他一拳头,“你别给我狮子张口随便报数。”
“我是无所谓,但是她说一定要你加入,就算没你,我也能杀了志村团藏,懂吗?”
“哼,我对此表示怀疑,深深怀疑。”飞段翻着白眼道,“要真是那样,她干嘛非要我加入呢?很明显我可是非常重要的环节。”
迪达拉捏着拳头又给了他一拳,而裟椤则是惊讶地定定看了他一会儿。
“你这么饱含情感地看着我干嘛?我告诉你,本大爷是不会喜欢你的,你以前的脸都不行,更别说这张毁容的脸了。”
迪达拉:“...你要不要脸?”
“哦不是,你误会了。”她说,“我只是吃惊你的词汇量突然激增,感情深厚?嗯...不像是你从你嘴里能说出来的话,而且,你仿佛...”
“仿佛什么?”
“仿佛突然长了点脑子了。”知道她刚才都是在诓他。
“什么叫本大爷长了点脑子?我一直很有脑子好吗?!”
飞段扭动着头看起来想给她一口,“连我们被人坑了都是我第一个察觉的!宇智波鼬有问题也是我先察觉!”
“迪达拉那家伙除了会在你坟头自闭还会什么?”
坟头自闭...裟椤偷摸瞅了迪达拉一眼,后者有点气急败坏地直接捂了飞段的嘴,他表情一瞬间变得极为狰狞,“你要是想死我现在就扔你下去。”
然后飞段就,呃,咬了他一口...
迪达拉又给了飞段一拳,飞段就蹭起头来张大了嘴往他脸上招呼,二人争执打闹中,黏土鸟飞得十分吃力,又摇又晃,裟椤没留神,人就被甩了下去...
但是好在她早就在黏土鸟背上打了印记,这次用不着再经历一次高空坠落的惊险心情了。
而当她回到黏土鸟上时,他们两个还在扭打,飞段更是直接用腿勒住了迪达拉的脖子,这很让人苦恼,她都没站的地方了啊...
最终,她爬到黏土鸟尾端,让它把自己卷了起来。
等他们慢慢打吧,她可以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最近真的很伤心神,从离开大蛇丸基地开始,似乎一直都在动脑,她看着天上高低起伏的云,心想着,总算快要接近目标了。
等杀了团藏,她就去种地去钓鱼,每日看看云,体会风,她想跟迪达拉一起活着,体会她早就想体会的人生,如果他觉得闲得慌,那他们也可以冒充烟火师之类的,去各个小镇的祭典上凑凑热闹或者给予人热闹什么的。
他只是喜欢爆炸嘛,又不是跟飞段一样对杀人有病态的追求,转行做烟火师好像是个挺不错的职业规划,或者去做爆炸拆迁也行。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习惯这个身份转变?
如果实在不行,嗯...那就喊他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