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这才明白过来,她说的变通的是什么,她气得将那空碗直接砸向周嬷嬷厉声道:“是这饮子根本就不能用次品!但凡不是新鲜的牛乳根本就捶打不出奶油,你这是怕出了差错,根本就不是良心发现!”
她越说越气:“你个挨千刀的温婆子,竟然敢拿主子的身体谋私利,你可是卖了奴契的,你这样的坏东西,简直就该打死以儆效尤,也免得其他人有样学样,全都满心满眼使坏!”
折枝气不过,见她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跪在那儿,干脆就想上前去踹她。
谢风月就默默听着。
直到见着她动了身形后,才眼神示意花蕊拉住她。
既然折枝唱了红脸,谢风月自然就是唱白脸那个了,“我向来对待下人宽容,你如今都老老实实交代了,我也不会做那等子随意打杀之事,不过你若是想戴罪立功的话,便老老实实交代身边那些人还干了些什么。”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我这可是看在你是府中老人的份上才给你的优待。”
周嬷嬷哪里还有隐瞒,恨不得张了三张嘴把她知道的或是听闻的全数抖落出来。
等她停下了嘴,谢风月笑着问道:“还有吗?”
她抓着头发努力回忆了半天后,干巴巴吐出俩字:“没了。”
“那你回去吧,今日之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哦。”谢风月语气和善,甚至带上了些俏皮道。
等着周嬷嬷颤颤巍巍的起身,连滚带爬的离开里屋后。
折枝才不满的开口:“女郎,为何要让这刁奴这么平安的回去啊,她克扣主子用度,以次充好中饱私囊,最起码也该打她十板子啊!”
谢风月看着她嘟起的双颊有意指点她几分,于是转头问向花蕊:“现在我们应该干什么?”
花蕊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派人去将周嬷嬷供出来的那些人全都抓起来,然后不用询问是非,全都打上一顿板子。”
谢风月点点头:“然后呢。”
花蕊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然后....然后..”
“然后,应当再大张旗鼓的赏周嬷嬷十两银子。”谢风月平静补充道。
见折枝、花蕊春寒三人脸上都露出不同程度的疑惑后。
谢风月才解释道:“今日她来了主子屋子一会儿,随后就有人因贪污受了刑罚,然她还是个手脚干净的,自然就会让人觉得这是她出卖的消息,府里下人都是看上头话风行事的,今日她揭露了贪墨之事,不仅没受到责罚,反而受了赏,她们便会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
几人恍然大悟,折枝甚至还补充道:“那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把府里所有蛀虫都拔除了。”
“不”谢风月摇了摇头,“所有事情都不会是非黑即白的,偌大的府邸有灰色的存在那是注定的,只要没有影响到主子的利益时,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谢风月举一反三教导道:“你们作为内院的的女使也不要小看府中任何一个人,就拿每日就站在水井边上打水的杂役来说,他们每天就只需要站在那里打水即可,可若是有一天他们打的每桶水都比平日里慢上几息,那厨房做饭,花园洒扫这些就会比平日里慢上一刻钟,这些可都是会影响府里一天运作的,这偌大的府邸完美的一天是离不开仆役丫头们的。”
花蕊闻言思量了许久后开口道:“所以女郎才会让底下的人自己处理吗?就像是那打水的杂役若是自己消极怠工,影响到了府内事务进行,但是女郎作为主子,自然不会寻杂役的过错,女郎只需要将管事的人训斥一顿,自然就会有人出手。”
谢风月点点头:“像这次周嬷嬷贪污十几两碎银的事,我自然不会出手,但是我又需要敲打敲打那些蛀虫,就可让他们在窝里自己斗。”
这下就连折枝都听懂了,她一拍脑门乐道:“那周嬷嬷就会被其他人收拾,且女郎还不用担打杀下人的凶主,是这样的对不对!”
谢风月本就没指望折枝能听懂,没想到她那小脑袋瓜今日突然灵光了,不免有些欣慰出言夸奖道:“对对对,折枝小女娘最聪明了!”
几人谈话间,外头就有小丫头禀报,白管事来了。
谢风月这才想起她让春寒和周嬷嬷来这儿的缘由了,她会看账本不假,可她不通庶务啊,她根本就不知晓时下盛京物价几何,她原想着春寒和周嬷嬷都是盛京人氏对这方面肯定知晓的,如今少了个周嬷嬷,她只好将希望寄托在春寒身上了。
“你可知道夏日盛京物价几何?”她问向春寒。
春寒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奴婢知晓的,以前卫三女郎见奴婢貌丑心烦,就将奴婢调去管了一阵子院儿里采买,夏日大多数东西物价,奴婢都知晓。”
谢风月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示意花蕊去将人请进来。
白荣安一进了屋子,就礼数周全的行完礼后,双手将账本奉上。
谢风月接过后,也没让人起身,就低头开始翻阅着。
她今日目的并不是要看完所有账目,主要的还是寻找冰窖的花销,一目十行的看下去,终于在年初的记录上写几句语焉不详的记录。
乾安十四年三月,购硝石花费一千两。
谢风月随后,就翻遍每一年的年初,都有记录着购买硝石的记录,并且夏天的一应花费中并没有冰料这一出纳。
盛京所属为南地,冬日温度虽是比不上北地低,可还是会结冰下雪的,就算上一年这盛京没有下雪没有冰料可存,那那花费上千两所购的硝石,制出一窖的冰也不是难事,偏这白管事说郡主府内已无存冰。
呵,糊弄鬼呢。
她心中已经了然,看来是这白管事将郡主府冰料拉出去私卖了。
“亏空的银子让你补你也补不回来的,就交出一半出来吧。”谢风月语出惊人。
白管事怔愣一瞬后,就果断磕头道:“郡主大人,小的兢兢业业在府中数年,我的为人处世整个郡主府的下人都是知晓的啊,小的怎么敢贪墨公家的银子呢!”
她本就想炸一炸他,见他这么一说也不意外。
她将账本往旁边随意一丢,毫不在意道:“你知道我出身何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