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书门下省府衙。
厅堂内,显得较为热闹。
丞相司马........秦某,宰执王次翁、范同、何铸、三司副司于鹏、户部司使高颖、支度司使荣宽、盐铁司使谢旭等人皆在此厅堂内。
司马懿坐至上位,环望着堂中诸位,率先说道:“诸位,本相今日将你们召集在此,想必你们应该都知道是何原因吧?”
见丞相说完,堂中诸人相互望了望,也没个人支声儿。
但很快,由于鹏应声答道:“丞相今日商议之事,可是为了借票一事?”
“不错。”
司马懿微微点头头说道:“今日之议会正是为借票一事,如今第一次的北伐亦然结束,但除了斩获一些甲胄、兵器、少量马匹,以及残破不堪的土地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其他收获。”
“但是此次北伐所消耗的钱粮,却是一笔难以想象的数目,你们说这一千多万贯的借票之事,又当如何处理呢?”
司马懿的开场说完了,便端起了茶杯慢慢浅尝起来,剩下了就看他们这些人能否商议出什么办法了。
场中这些人除了宰执之外,便是三司府衙的主官了,算是对朝廷的收支,以及国库等事由最有发言权的一群人了。
众人在听见丞相如此说道后,自然也是左摇右看的相互议论起来。
关于这三司府衙发出去一千多万借票的事情,就算之前除范同之外还不知全貌,但现如今在座的这些人基本也都已经知道个大概了。
一千多万贯啊........这个数目听着可是足够惊人的,甚至是难以想象。
第一次听到这个数目的时候,都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
很难相信,才打了这么几个月的仗,竟然就花掉了这么多钱。
这到底是在打仗呢还是在吃钱呢,合着打仗就等于是在吃钱是吧。
而且后来也都稍稍查了查账,不说没有一点儿瑕疵吧,但也能说没什么大问题。
最多也就是几十万一百来万贯的问题,比起一千多万贯的总数而言,确实是不算什么。
但如今事实已经发生,总还得往前看不是。
所以今日这次议事的主题也很简单,大家就是算账来的,丞相与所有管钱的主官一起来算这个账。
不过话说丞相也不容易,这才刚带兵打完仗不久,还要一刻也不停歇的跑来跟他们算账。
也不知道,这个账能不能算得清楚。
作为宰执兼三司使的范同,自然是需要第一个出来说些话的,而范同当然也清楚。
所以自丞相说完话没一会儿,范同便立刻应声说道:“丞相,虽然一共发出去了一千六百多万的借票,但是截止到明年年初,也就是绍兴十三年的年初,我们只需还拿出八百万贯即可。”
“因为其中只有一半的借票,是为一年期限的,剩下的一半则是两年三年甚至是五年的。”
坐在一侧首位的王次翁见丞相依旧在喝着茶,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继而接下话茬说道:
“这第一年只需要还八百万贯,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但八百万贯呐,这依旧不是一个小数目。”
紧接着又看向丞相说道:“丞相,近日御史台的万俟卨,与大理寺周三畏,二部联合查抄了一些经手过后勤运送的官吏。”
“这里面确确实实存在了一些贪污的情况,但据万俟卨估计,他那儿最多能够查抄出一百万贯的样子。”
司马懿点点头应道:“查抄贪官污吏,名正言顺,没什么可说的。”
丞相说完,又不再言语。
意思很简单,现在解决一百万贯了,剩下还有七百万贯怎么办。
“启禀丞相。”
于鹏又连忙说道:“近日下官查抄了不少不愿降价的粮商,钱粮加起来一共也有五十来万贯的样子。”
“而且下官还从他们的家中,找出了一些从三司府衙发出去的借票,刚好都是一年期的借票。”
“有多少?”
“大致在五十万贯左右。”
司马懿又点点头道:“查抄那些大发难财的奸商,民众所归,也没什么可说的。”
丞相说完,又不再言语。
意思很简单,现在解决两百万贯了,剩下还有六百万贯怎么办。
这于鹏说安以后,范同又紧接着说道:“之前朝中大臣们捐的大军犒赏,都还没有发完,如今还剩下了近一百万多万贯,在加上一些布匹与茶叶,算起来一共也能有两百万贯。”
砰~
司马懿闻言,轻轻放下了茶杯,点点头应道:“不错,看来情况还是没有那么糟。”
“不过几息之间,就解决了四百万贯的借票问题,剩下的四百万贯,诸位可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这个嘛.......”
“这.......”
司马懿见众人许久不说话,双眼一眯眉头一皱,沉声问道:“怎么?剩下的四百万贯就这样放着了吗?就都不管了吗?”
众人待听到丞相的训斥后,一向较为直率的于鹏与高颖便坐不住了。
当即站起身来,就说什么要继续严查贪官污吏,要继续严厉打击那些奸商。
如此一来,不出两三个月,这四百万贯的问题就给解决了.......哦不,整个借票都能一下子给解决了,甚至其中都有好多钱是不用再还的。
司马懿对此,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让他们都先坐下。
或许将来可以这样做,但现在还远远没有到这一步去。
这一行为属于双面刃,稍不注意就会伤到自身,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自然不能如此大规模的搞事情。
司马懿随即又看向范同,轻声问道:“范政事,你可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臣.......”
此时范同的脑子可谓是转得飞快,毕竟刚才都还是大家在自愿发言。
但如今丞相都点名要他想办法了,那不说点儿东西能行吗。
得,我就知道,最后这事儿还是得落到我范同的头上。
难啊,太难了,我这官儿实在是当得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