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给她点教训
这一晚，萧沐霖同样没留宿，楚氏胡思乱想，一宿没睡着。
次日，她起得稍晚了些，丫鬟黄莺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道：“大夫人与四夫人一早便去老夫人的院子请安了，二姑奶奶也是。”
楚氏闻言，忙让她加快动作。
太师府人丁兴旺，她与萧沐霖成婚多年却一直无所出，老夫人对她颇有微词，因此，她只能从别处讨老夫人欢喜。
铁打的晨昏定省，她总是去得最早，走得最晚，好歹没让老夫人对她更为不喜。
不成想，昨夜忧思过重，今日竟耽误了。
楚氏催促着：“快些。”
黄莺为她簪上簪子：“就好了，夫人看看。”
楚氏匆匆瞥了一眼，起身便去了云琦院。
院中，大房正室赵氏坐在老夫人身边，亲亲热热地与她话家常，四房正室冯氏在旁边，间或附和两句。
萧沐雪坐得稍远一些，神色看起来不太好。
楚氏用余光将几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规规矩矩地请了安。
老夫人抬眸扫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楚氏在平素的位置上坐下，听老夫人和赵氏有说有笑，心中颇不是滋味。
约莫半个时辰后，众人相继告辞，楚氏和萧沐雪并肩而行。
出了云琦院，楚氏问：“二姑可是病了？方才瞧着脸色欠佳。”
萧沐雪阴阳怪气地道：“我是看不惯有些人口蜜腹剑，仗着母亲偏心得寸进尺。”
楚氏疑惑：“这是怎么说的？”
萧沐雪张了张嘴，却见前面的赵氏回了下头，她冷哼一声，不欲多说。
两人行了一段，萧沐雪换了话题：“三弟已归家，瑾岩的事，你可告知他了？”
说起这个，楚氏便一肚子火，委屈发愁又愤怒：“别提了！”
萧沐雪听出话有弦外之音，拍拍她的手道：“三弟妹莫着急，有什么事，我们去我院里慢慢说。”
楚氏点头：“将军让我操办萧瑾岚的及笄礼，我也正好想请教二姑一番。”
二人回到梧桐院，萧沐雪命下人上了茶水点心，叫楚氏细细道来。
楚氏红唇微抿，似有难言之隐。
萧沐雪心下了然，淡声屏退左右。
楚氏这才道：“二姑，瑾岩怕是回不来了。”
萧沐雪端起茶杯：“此话怎讲？”
楚氏道：“我不过提了一句担心瑾岩受苦，将军便斥责我妇人之见，这样的态度，怎会接瑾岩回府。”
萧沐雪不解：“三弟与瑾岩虽未朝夕相处，但父子情并不浅薄，按理说，三弟应该舍不得他去青莲书院受罪才是。”
楚氏脸色一沉：“还不都是萧瑾岚害的！”
萧沐雪示意她细说。
楚氏道：“她先是把瑾岩送去青莲书院，害得我们母子分离，又去跟将军搬弄是非，令他同意瑾岩留在那鬼地方。”
“更过分的是，昨夜用饭时，她在将军面前忸怩作态，好似我趁将军不在亏待了她似的。”
楚氏原本只是愤怒，说到后来，想起萧沐霖对她的冷漠，不由得鼻尖发酸，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将军待我疏离，我不能产下孩儿，便是把瑾岩当做亲儿子，可她却见不得我们半分好，将军信了她的挑拨，待我越发……”
她没说完，便忍不住啜泣起来。
萧沐雪见了，不免心生同情。
她亦无亲生子女，很多时候，楚氏的难处她都能感同身受，年岁一久，二人生出些惺惺相惜来。
看楚氏哭得伤心，萧沐雪放下茶杯，走到她身边轻声细语地安慰。
好一会儿，柳氏才止住抽噎，勉强笑了笑：“多谢二姑，我无事。”
萧沐雪不放心地盯着她，嘴里却道：“这个萧瑾岚，从前的账我还没跟她算呢，她竟又作威作福的！”
几年前，萧沐雪也曾身怀六甲，但算命先生说，府中有人的命格与她相冲，若不将那人赶走，孩子必定留不住。
萧沐雪大惊失色，连连追问是谁，算命先生神秘兮兮地跟她说是萧瑾岚。
她没多想，当即去找老夫人说明情况，后者告诉老太师，老太师不以为意，并未将萧瑾岚逐出去。
那之后没多久，萧沐雪果然小产，从此再无生育能力。
她将错处尽数怪在萧瑾岚头上，长期以来瞧她百般不顺眼。
楚氏轻叹：“她横行霸道不是一两日了，有公爹护着，她就是把天捅个篓子又何足道哉？”
萧沐雪愤愤地道：“小小年纪就这么妄作胡为，再大些还了得？不行，此事决不能就此作罢。”
楚氏问：“二姑的意思是？”
萧沐雪沉着脸：“得给她一点教训，让她明白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楚氏跃跃欲试：“二姑有法子？”
萧沐雪双眸微眯：“三弟不是让你操办她的及笄礼么，咱们这样……”
两人凑头低语，片刻后齐齐露出阴狠的笑。
半月光景一晃而过，萧瑾岚的及笄礼如期而至。
太师府兴盛显赫，广结善缘，楚氏得萧沐霖授意，在不超过嫡出小姐的规格下，将及笄礼办得体面风光。
前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楚氏与萧沐雪有条不紊地安排入内落座。
萧瑾岚坐在镜前，拢香仔细为她梳妆。
本就明眸皓齿的美人儿，在她的巧手下更为明艳动人。
红袖在旁道：“以小姐的姿色，过了及笄礼，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挤破脑袋地来太师府提亲呢。”
萧瑾岚打趣：“分明是无稽之谈，你倒说得煞有介事，我看，是你想谈婚论嫁了吧？”
红袖摆手：“没有没有，奴婢才不愿嫁人呢，奴婢只想伺候小姐一辈子。”
萧瑾岚的笑意僵在唇边。
哪有那么多一辈子，前世因为她，机敏忠心的红袖也死于非命。
“小姐，小姐？”拢香的声音拉回思绪，“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萧瑾岚信口胡诌：“没，头一回及笄，有些紧张。”
拢香捂嘴笑：“姑娘家都有这一遭，小姐花颜月貌，是所有夫人小姐中最好看的，且放轻松。”
萧瑾岚嗔笑：“就你嘴甜。”
“奴婢说的是实话。”拢香退开一步，“好了，小姐瞧瞧，可还满意？”
萧瑾岚细看镜中的自己：“非常好，走吧。”
主仆三人前往祠堂。
太师府众人均已到位，萧瑾岚迈步往前，临到门口，楚氏端来一盆水，道：“岚儿，净手。”
萧瑾岚的目光落在水中，眸底幽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