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仪在衙门说的,都是孟娇兰对婆婆的抱怨,在那样的场合,她一定只记得为孟娇兰抱不平了,哪儿还估计其他。
苏悟想知道的是孟娇兰和罗颜实际的相处方式,刘诺悭看到的多数是两人努力维持的平和,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很多事情是看不到的,她们各自的朋友应该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宋婉仪不情愿的瞟了苏悟一眼“娇兰的婆婆不能说话,大家都是知道的,平日里不管发生什么事娇兰都会让着她,如果不是她欺人太甚,娇兰也不可能在我面前说她什么。”
“你这话的意思是,她没怎么在你面前说过她婆婆的不是?”苏悟道。
“怎么说娇兰曾经也是孟府的千金小姐,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事她还是不愿做的。”宋婉仪点头。
“那她都是怎么跟你说她婆婆的好的?你简单回忆一下。”苏悟又道。
“我们两个之间其实不怎么聊家里的事,不过我去她家里做客的时候,桌子上总摆放着她婆婆做的或买的糕点。
她家里不是很富裕,她和婆婆相互帮衬着把家里收拾的很整洁,看上去很舒服。
我去的时候会看到她帮她婆婆搬凳子,或是她婆婆把饭菜端到她面前,那样的画面看着就让人觉得羡慕。”宋婉仪语气平和,眼中多了一丝向往。
“那你怎么就肯定杀害孟娇兰的凶手就是她婆婆呢,如果真如你所说,最不可能杀害她的凶手就是她婆婆。”苏悟疑惑。
宋婉仪收回思绪,瞪了苏悟一眼,没好气的说:“那些都是她伪装出来的,她是个十足的恶婆婆。
她不过是看在当时娇兰愿意放下身段,嫁给她儿子的份儿上,才百般迁就。出事的前几日,她不只一次对娇兰发脾气,甚至还想着帮她儿子纳妾,娇兰委屈的实在无处宣泄,这才向我倾诉的。”
“纳妾?”苏悟转头看向刘诺悭,以他的家境,怀抱着娇兰那样的娇妻,他竟还有纳妾的想法?
刘诺悭也被宋婉仪的话吓到,连忙道“什么纳妾?我母亲不会这么做的。”
宋婉仪嗤笑一声“那天……”
“少夫人……”从宋婉仪的身后快速走来一位妇人,许是跑着过来的,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喘“夫人......怎么还在这里?老奴以为您早回府了呢。”
说话间,她视线转向刘诺悭和苏悟。
苏悟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来人的敌意,她微皱眉头,听她对宋婉仪的称呼,她应该是宋婉仪身边伺候的人,她为什么对自己和刘诺悭会有敌意呢?
宋婉仪见到来人,面上的表情瞬间轻松很多“吴妈,都买完了?”
“刚才……”苏悟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刚出口两个字就被吴妈打断了
“少夫人,我们出来许久了,再不回去少爷该担心了。”
她竟像没看到他们一样,直接忽视他们的存在,与宋婉仪说着话。
“可……”刘诺悭刚开口要说什么,就被吴妈严厉拒绝
“刘公子,我家少夫人是与您夫人交好没错,可要说的该说的,我们早已经在衙门说过了。
失去自己最好的姐妹,本就是一件伤心事,我家夫人身子不好,所以还烦请您不要再在我家夫人面前提及,您若真有什么事情还是去衙门吧。”
说着,她便半拖着宋婉仪走了。
苏悟也明白了她的敌意从何而来,默默叹口气。
目送她们离开后,苏悟转向刘诺悭,想让他继续带着她寻人,可刘诺悭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她看了就来气,明明是他主动来寻求帮助的,怎么到头来都是她在说话,而他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只会低头不语。
“你若现在放弃,我尊重你的选择。”她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需要承担怎样的后果,可她知道,连求助人都没了斗志,旁人再做什么都是徒劳。
如果她再见到那个自称仙人的家伙,她一定要提出自己的要求,若是他不答应,呃……他不答应,她是不是就要转世投胎了?自己哪儿有威胁他的资格啊?
此刻,她只期盼着刘诺悭没听见她刚才说的话。
可他就像专门跟她作对一样,别的话听得总是不真切,这句话倒是听得实在。
还好,他的回答正如了苏悟的意。
“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也想坚持下来,母亲……应该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虽然他的回答如了苏悟的意,可他语气里的不安定还是让她恼火,什么叫应该?若不是冤案那个仙人根本不会让她来处理。
不过转念一想,她知道这些,所以会那么肯定罗颜不是凶手,作为当局者的刘诺悭,一边是逝去的妻子,一边是面临死刑的母亲,好像左右摇摆也属正常吧,想到这里她又觉得他可怜了。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是希望你别浪费时间在感伤上。”
刘诺悭尴尬的朝她点点头。
“你母亲平时都与谁交好?我们去找她们问问,看有什么特别的线索。”媳妇儿有交好的人,婆母应该也有交好的人,两厢对比着,说不定真相就出来了呢?
宋婉仪刚才艳羡的表情不似假的,婆母与媳妇儿相处如此融洽,应该不全是装出来的吧?
“相邻的秋婶儿和梁婶儿都与母亲有些私交,我父亲去世后,母亲就不能开口说话了,旁人都嫌弃她,不愿与她多做交谈,只有秋婶儿和梁婶儿不计较这些。
时间久了,母亲比划着想表达什么,她们都知道,这一点上连我这个做儿子的都自愧不如。”刘诺悭道。
听到这里,苏悟对这两位素未谋面的婶子,多了几分敬意。
今日走下来她也大致了解了刘诺悭家所住的环境。
这里隶属亘都,虽也住着些富贵人家,但多不是亘都人世,像宋婉仪的夫家,虽然有财富却也无法在亘都繁华的地方居住,那里只容得下权贵之家,当然像梁锦那样的大商人除外。
刘诺悭虽是亘都人,却因家境贫寒,一面不舍离开,一面求不得功名,所以只得这样过活,此处如他这般的人甚多,所以大家也都不会说些出口伤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