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太子亲近些?还是想从太子处得权?
“你就没有争一争的想法?”苏悟不假思索的问道。
“没有,也没那么强的势力。”莫顷延笑答。
“传言恒国三皇子不仅样貌俊秀,才智过人,还可轻松在太子和宁王之间伫立,当是有争一争的可能的。”
超然物外才能屹立不倒,这么特别的存在,不用自己多用心,就会有谋臣为他瞻前马后。
莫顷延笑着摇头:“传言不可信。”
是吗?也是,传言恒国皇帝待民如子,对曦国而来的百姓都能做到一视同仁。
当初她从曦国到恒国一路畅通,丝毫没有被守门的官兵为难。
可那个逼迫自己儿子,对隐居多年的隐士都能斩立决的皇上,真的能做到爱民如子吗?
苏悟不信。
“那你说的话就可信了?”苏悟笑的天真,“隐藏自己的本心,不也是你们谋权的手段吗?”
“你说是就是吧。”
莫顷延不与她争辩。
他对她说的与太子亲近是真的,从来夺权的只有宁王和太子,虽然他站在太子一边,却也念及兄弟情义,表面做出两不相帮的假象。
太子是父皇选中,即使他不喜父皇却也不得不承认父皇的眼光很好。
太子心系天下百姓,在朝中扶持之人众多,父皇易喜之。
宁王手段残忍,阴晴不定,朝中听他指派的多数是被威胁而为之。
苏悟见他不想继续说下去,也不强求,回到最初的话题,
“魏常贵不可能纵火行凶,太子也不可能无辜陷害,那还有什么可能?”
反正以她的脑袋,是想不出其他可能了。
“有心人利用贵叔挑拨我与太子的关系。”莫顷延说。
挑拨关系,利用贵叔,苏悟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怀疑是宁王?梁亦念是你的人?”
若非如此,福缘楼与庆祥居的事情怎么会挑拨到他和太子的关系呢?
梁亦念和莫顷延不只是关系好那么简单?
手握梁家这么大的富商,莫顷延怎么可能没有夺位的心思?
“我是有怀疑宁王,他也有做这些事的理由,可调查这么久,依然没有查到他与此案相关的证据。”莫顷延说道。
“我刚才好像是问了两个问题。”她更关心后者。
莫顷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也正因为明白,所以他不想说。
她是在担心梁亦念若是他的人,就会被牵扯到皇室争斗中。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苏悟见他不言语,追问道。
“梁亦念是我的人。”莫顷延矛盾过后,还是说出了实话,除了那件事,他不想欺骗她。
果然。
“梁锦呢?”梁亦念归于他门下是因为少不更事,那梁锦呢?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陷入其中?
梁锦?她猛地睁大眼睛,太子?
对,珞魅说过,梁锦的案子与太子有关,那么,他们是因为梁锦不为他们效力,所以设计杀了他吗?
天啊,这是多大的阴谋啊,梁亦念被他们所有人骗了。
莫顷延看着她情绪的转变,面上的表情也难看起来,右手重重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
苏悟吃痛,情绪还未从自己的猜测中出来,眼带怒气的瞪着他,“你干什么?”
“梁锦门下的学子遍布整个亘都,你觉得他会是谁的人?”
这样的问题她是怎么问出口的?她那惊惧的表情是在想什么?担心梁亦念吗?
“如今承继梁家的人是梁亦念,他都能是你的人,梁锦是你的人也不无可能。”
苏悟摸着刚才被莫顷延敲的地方,不满的说。
“梁锦是梁锦,梁亦念是梁亦念,故人已去,梁家得到众人的崇敬,全是因为梁锦。
梁亦念若想出头,需他自己努力,除了金钱,梁锦并没有为他留下什么。”
苏悟有些意外,按理说,父亲在朝中得势,儿子应该会得众人青睐,怎么到了梁亦念这里却只得了金钱呢?
“自古都有功臣封侯拜相的先例,梁锦顶着卖国求荣的名头为恒国培养众多经商人才,为何他的子孙就享受不到一点儿好处呢?”
莫顷延解释道:“跟着梁锦学习经商之道,学的第一课便是尊师重道,第二课是皇权至上,恒国至尊,第一已经不在,第二顺理成章成为他们心中的第一。
梁亦念也不过是众多学子中的一员,与他人无异。”
如果这么说的话,苏悟有理由怀疑梁锦是因为功高盖主,被列在第二位的皇上灭了口。
她这么想着,却不敢再问出口,对面坐着的是可是皇帝的儿子,一句话不对她就会被灭口。
今日她已经说了很多造次的话了,刚才只是敲打,若是再执着的问下去,怕是要人头落地了。
“庆祥居失火的原因找到了吗?”苏悟回到最初的问题。
莫顷延说:“最开始起火的地方是厨房,也就是魏常贵丢下水桶跑开的地方,厨房的角落里堆放着柴火。”
“有没有可能是庆祥居厨子的失误,导致的失火?”厨房本就有火种,一时失察,引起大火也是常有的事。
“他们每晚都会息了灶上的火才会去睡,逃出来的两人中有一人在睡觉之前特意去厨房看过,并无异常。”
这些莫顷延也派人调查过了,厨子家就住在庆祥居不远的地方,他是息了灶上的火才离开的。
“魏常贵可是已经认罪?”苏悟问道。
莫顷延说:“当晚庆祥居住的客人里有一个是户部尚书兄长家的公子,也在火海中丧生,又因事关十个人的命,所以应顺府动了刑。
才第二次用刑,他便认罪画押了。”
梁亦念因为此事去大牢跑了好多趟,却依然没有让贵叔改口。
贵叔在福缘楼十五年,算是看着梁亦念长大的,梁锦刚刚离世不久,这就牵扯到福缘楼的老人,梁亦念这些日子当真不好过。
他动用言阁在亘都的所有眼线,却没有找出任何能证明贵叔清白的证据。
“应顺府的童大人......”苏悟犹犹豫豫的开口,“是谁的人?”
童陌引有没有可能对魏常贵动用私行?毕竟她也是经历过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的。
有几个人能经得起这般拷问?
屈打成招又不是一次两次。她,罗颜,又来一个魏常贵,她不得不去怀疑童陌引的用心险恶。
“童大人曾是兵部尚书的门生,他为官十数载,审案办案从不徇私枉法,百姓们对他十分崇敬,你怎会如此问?”
童陌引办案莫顷延是放心的,但也无法避免被有心人蒙蔽而断错案。
“没什么,只是想了解一下。”
罗颜被孟家人屈打成招还不叫徇私枉法?做官的最会做表面功夫。
“可有思路?”莫顷延问道。
苏悟摇头,“暂时没有。”
他们那么多人,且都机智过人,他们都没有办法的事,她又能有什么特别的见解?
就算有见解她敢说吗?
她怀疑这事就跟太子有关,莫顷延盖过太子的锋芒,所以被算计。
“福缘楼的生意有没有因此事受到影响?”
说到算计,总有个目的吧,如果是太子的阴谋,他的目的是什么?击垮福缘楼?让莫顷延没有有力的支撑?
“并未受影响。”他们算计的只是人心而已,钱财能抵得过人心分离?莫顷延暗笑苏悟的天真。
“我想去庆祥居看一眼。”既然已经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了,那就只能自己去看了。
“好。”他当然不会阻拦她查案,只是外面天寒地冻,他多少有些担心,“我让人送来厚些的棉袍,外面太冷。”
苏悟摇头,“这些出不了门的被褥,我收下也就收下了,但棉袍还是算了。”
她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穿得起礼王府的棉袍?多生事端罢了。
“那你便等到天暖一些再去。”
这是什么话?人命关天的事,等天暖?他倒是有这么好的耐性。
屋外传来脚踩雪地的咯吱声,苏悟不理会莫顷延阴沉的脸,快步走过去开门。
苏英小脸通红,头发上落了不少雪,她伸手拂去苏英头上的雪,让两人进屋。
“冷吗?”苏悟双手抱着苏英冰凉的小手不断揉搓,还时不时的对着双手哈气。
“不冷。”苏英红润的脸蛋儿染上暖色。
“吃过饭了吗?”苏悟虽然是在问苏英,眼却看着修岚。
修岚眉头轻皱,“吃了。”
他还能饿着苏英不成?怎么说苏英现在也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他再怎么冷情也不能连这点儿小事都考虑不到吧?
修岚的不满,苏悟看在眼里,他整天一副呆愣愣的样子,说话却很毒,她真想将他脸上的面具揭开。
可她没这个胆儿。
“一会儿陪姐姐出去一趟可好?”苏悟将苏英拉到桌边,还刻意将刚才自己坐的位置让给苏英。
“好。”苏英一口答应。
“今日雪下得大,就算去了也发现不了什么,等雪停了再去吧。”
莫顷延刚才说的虽是气话,但也是真的关心,她身上的棉衣单薄,不抗寒,这样的天气,出去一趟指不定就要染上风寒。
事情已经发生了近两个月了,若说起来,还真不会留下什么,可若是不去看看,她心有不甘。
“那你倒是说说这雪何时能停?”说着,她走到门口,右手伸出屋檐,一片片雪花飘落在她的手上,像是蚂蚁在咬她的手。
眼角的余光看到修岚站在身侧,她眸光一闪,没做过多思考,便冲进了雪中,弯下腰用双手团了一个雪球,扔向修岚。
修岚武功高强,自是不会被她偷袭到的,撞在剑上的雪球瞬间四散像朵烟花一般。
苏悟觉得修岚一本正经用剑挡雪球的样子好笑,于是一个接一个的雪球向他丢去。
修岚本来站在屋门口,屋门开着,苏悟扔来的雪球越来越大,散开的雪球有的滚落在主子的脚下。
为了不让主子被误砸,他只能挪到院中,陪着她一起淋雪。
她笑颜如花,他镇定自若,莫顷延看着这样的场景,忍不住摇头,修岚心里该是有多苦闷。
殊不知,修岚愿意配合她的笑颜。
苏悟正玩儿的兴起,看到苏英一脸羡慕的站在门口,她将正要砸向修岚的雪球扔向苏英。
飞来雪球,苏英一个闪身躲过,正要朝良子姐姐笑呢,身侧闪过一个身影。
一眨眼的功夫,莫顷延手中便出现了一个雪球,他正愁着没机会加入他们,苏悟倒是给了他机会。
莫顷延毫不客气的砸向苏悟。
看到主子还击,修岚也不再闪躲,与主子站在一边,团起雪球,一砸一个准。
刚才还嘚瑟的苏悟,此刻只能抱头鼠窜。
“苏英,帮忙,没看到他们欺负姐姐吗?”她边跑边冲着门口呆愣的苏英喊道。
“哦。”苏英后知后觉的加入他们。
苏悟站在苏英前面几乎抵挡全部攻势,苏英安全的在她身后投射雪球。
好在苏英投的准,要不然苏悟得憋屈死。
院子里只听到苏悟的惨叫声和雪球砸在身上的砰砰声,那三个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却未闻笑声。
打雪仗以苏悟的不断求饶告终。
屋子里苏悟被冻得直打喷嚏,心里暗骂莫顷延和修岚不是东西,刚才谁信誓旦旦的说怕她受冻的?
转眼便忘了自己说的话,拼了命的往她身上砸雪球,这会比正常在雪中走更冷吗?
还有那个修岚,装得倒是深沉,下黑手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手软。
两人换好衣服,屋外的两个人也没了影儿。
苏悟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小心的走出房间,四下找了找,没找到人,才挑眉对着苏英说:“我们出去?”
苏英点头表示同意。
雪花还在飘着,两人一路走一路问,当走到庆祥居的时候,关于庆祥居当夜失火的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隔着两个商铺的药店掌柜说:“那晚我正睡着,听到砰砰的敲门声,还以为是哪家有了重病的人,匆忙开门却听那人说是庆祥居失火了。
我探出头去,一片火光,药店与庆祥居隔得那么近,再不去救,我这药店也难保啊。
你是没看到啊,当时的场面着实吓人,啧啧啧......我平生第一次见那么大的火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