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日已西斜。
刘向和小蛮已经在院子中坐了整整一个白天。
刘向知道以白荒红魂的修为夺舍一个魂魄重伤的兵马虫首领,理应毫无风险。但兵马虫毕竟不是寻常异兽,白荒也承认上古时期夺舍兵马虫之事从未听过,所以万一夺舍过程出现哪些意外,也是毫不稀奇的。
毕竟天下间并没有毫无风险的事情,尤其夺舍这种逆天之举。
刘向与白荒签订了共魂契约,一旦夺舍过程中白荒的魂魄消亡,刘向也必定魂魄消散。
但刘向并未要求白荒在夺舍前解除共魂契约。
一来是因为白荒的魂力损耗严重,每多一分魂力便多了一分夺舍成功的希望,不能再浪费魂力来解除契约。
二来是因为刘向深知若是没有白荒继续在魂术修炼上指导自己,那么自己此生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去向“葵”这个古老的杀手组织复仇。
因此刘向并没有提及解除共魂契约之事,而是静静地等待白荒夺舍的结果。
若是真的白荒夺舍失败、魂魄消亡,刘向也已做好了一同消亡的准备。
正如白荒所说命中注定他要夺舍那只兵马虫首领,那么刘向大概也是命中注定要承受白荒夺舍失败的风险。
刘向不知这是自己第几次面临生死难关了,但这次自己只能被动的等待。
此时已是日沉西山之时,落日奋力地在天空中挥洒出大片的余晖,映得半天火红,虽然绚丽,但却感受不到温度,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刘向和小蛮一起静静地看着绚丽的余晖,久久不动。
忽然,一声轻微的“咔嚓”从紧闭的屋门之中传了出来,清晰地传入了刘向的耳中。
刘向的眼神一颤,虽然并未立即起身,但紧紧抿起的嘴唇暴露了他心中的忐忑。
又是一声“咔嚓”传来,刘向留恋地看了一眼几乎与黯淡天幕融为一体的落日余晖,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起身之时刘向感到衣襟一紧,转头看去,只见小蛮也紧抓着自己的衣襟站起,眼中流露出关切之意。
拍了拍小蛮的手示意放心,刘向大步上前拉开了屋门。
只见屋子中仿若巨大心脏的鲜血法阵已不再闪烁,其中的血色光罩也已黯淡无光,其上甚至有着几条裂痕正在逐渐扩散。
片刻之后,密密麻麻的裂痕便布满了整个光罩,并在一声脆响之后彻底消散。
兵马虫首领的躯体一动不动地躺在法阵中间,其浑身纯黑色的精致铠甲有些暗淡发灰,甚至头盔之上还有几条裂痕清晰可见。
刘向并未擅自移动兵马虫首领的躯体,因为他现在还不确定这具躯体内的魂魄是白荒的还是兵马虫首领的。
虽说刘向感觉自己的魂魄并未有何异样,以神识感应兵马虫首领躯体内的魂魄也已比之前强大很多,但仍然并未擅动,而是在法阵边缘盘膝坐下,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之后,兵马虫首领下身的一条马腿轻轻地动了一下,刘向立即屏住呼吸,俯身查看。
只见兵马虫首领小小头颅上的眼睛缓缓睁开,扫视了周围一眼,而后便盯住了刘向。
刘向也死死地盯着兵马虫首领的每个细小的动作,只见其张了张口,但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片刻后,刘向脑中便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是白荒。”
听到了白荒的传音,刘向才真正的长舒了一口气。
“前辈,这次夺舍还顺利吗?”刘向轻声而问。
“我的魂魄突破这层纯阳盔甲时费了一些周折,其余还算顺利。”白荒传音缓缓说道,声音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惫。
“如此便好,前辈你且好生休息,有何事待你完全恢复了再说。”刘向知道夺舍是极为消耗魂力的事,所以并未与白荒多言。
刘向随即便将白荒的新躯体小心捧起,放入木匣之中,敞开盖子放在自己的卧榻之上。
白荒夺舍成功,刘向的心终于放下了。但有过夺舍经历的刘向清楚,不经过一段时间,白荒是无法完全掌握这具躯体的,且夺舍的肉身越是强大,这段时间便越长。
看来远赴蛮荒的计划又要耽搁了。
但好在咸城之内也出现了“葵”组织的踪迹,这段时间说不定可以在咸城有所收获。
想到这里,刘向便走出院子,径直向吕卫住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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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子傒府邸中的一间密室内,两位黑袍人和一位黑衣人席地围坐在一起,三人中间摆放着刘向在子傒枕边留下的小瓷瓶。
“这瓷瓶果真是在子傒枕边发现的?”其中一位身材高大的黑袍人疑惑地问,其声音沙哑非常,令人一听便觉得咽喉难受。
“这是我亲自在子傒枕边拾起的,子傒也说绝非其府中之物。怎么?你觉得我在虚言相欺?”黑衣人冷笑着说。这位黑衣人戴着黑色面罩,背后斜背着一把短刀。
“呵呵,我怎么会怀疑一名银葵呢?葵组织百余年积累下来的信誉我还是相信的。只是此事有些难以接受而已,明明那赢异常年在外为质,身边仅有一位商贾相助,如何能解得了九鸩之毒?并且还在不知不觉间给子傒也下了同样的九鸩之毒呢?”高大黑袍人笑了一下,缓缓地说。
“我们葵的人从来不在雇主面前妄言,事实便是赢异身上的九鸩之毒已失去了作用,子傒却在昨晚被人下了九鸩之毒,这些绝不会有假。至于查清这些事的原因,并不是我们葵的义务。而且寂九大人您当时也在子傒府中,事情的经过应该比较清楚吧?”黑衣人冷冷地说。
高大黑袍人听到此言,面色有些难看地哼了一声。
“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寂九你就详细说一说,我和银葵大人也可帮你参详一番。”另一位始终一言不发的黑袍人也点了点头,缓缓地说。此人身材瘦小的,但言谈举止之间尽显精明干练之气。
“是,寂四师兄。”高大黑袍人似乎对这位瘦小黑袍人较为畏惧,闻言立即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