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见到丛裕吓成这个样子,方暮忍不住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陛下,臣有些疑惑,民间虽然对鬼神之事多有信奉吹捧,但此事发生在宫中,发生在陛下您的身上,臣觉得不合时宜!”
丛裕的眼皮跳了一下,原本紧锁的眉头反而舒展开了,“那你倒说说看,这件事发生在朕山上,到底哪里不合时宜了?”
“是这样,先不说陛下您是真龙天子,鬼神只有护佑您的份儿,不敢随意接近,更不会入了陛下的梦,纠缠不休。就说那个陶俑,是如何到了陛下手中的?”方暮盯紧丛裕脸上每一个细小的变化,一旦他流露出半点儿不快,方暮会立刻止住,不再往下说。
“继续说!”丛裕扬了扬下巴,似乎是因为丛邈和方暮都在场的关系,他整个人看上去放松了许多,身体不再因为恐惧而蜷缩在一起,这时候的丛裕,和面对大臣时龙椅上的九五之尊,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说鬼魂可以控制人的神智,利用恐惧做一些事情的话,那它们绝对不可能一动一件真实存在,且沉甸甸有些分量的陶俑,并且将它放在陛下您的手中。”方暮坚定的说,“陛下身边,有内鬼!”
自古以来,帝王都多疑心,即便是对自己的老婆孩子,亲生兄弟,父母族人,都会多留几个心眼儿,何况是内鬼这种让任何人都觉得头疼不已且坐立不安的事情。
果然,丛裕的面色发生了变化,“多年前,朕记得身边有一个叫小墩子的太监。他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长的白白净净,做事利索,还很聪明。”
方暮发现,在丛裕说起小墩子的时候,丛邈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丛裕忽然突兀的笑了一声,对方暮说,“有那么一段时间,朕甚至想要把他收为义子,朕实在是太喜欢哪个孩子了!”
被陛下收为义子,虽然还是太监之身,但在这宫中,上至皇后妃嫔几位王爷,下至所有的宫人奴才,都不敢看低了他。只要陛下在朝一日,他就如同半个太子爷。除了不能娶妻生子之外,这世上很难有几个人比的上他的富贵荣华!
“很可惜,朕是一个十分多心的人。”丛裕难得会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缺点,“在朕做出那个决定之前,朕还是没有忍住,让人去调查了小墩子。”
在叙说写着的时候,丛裕一直保持着微笑,但这种笑里,包含着心酸和不舍。丛邈忽然握住丛裕的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皇兄,下面的事,让臣弟来说吧!”
方暮疑惑的看向丛邈,丛邈道,“这件事,本王从头到尾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那个小墩子,是镇南王的人!”
宫中的兄弟姐妹,从出生时就把彼此间的亲情抛在了一边。为了权利,为了那张龙椅,他们搭上了一辈子的幸福和自由,头撞南墙都不肯放弃。
镇南王比丛裕大一岁,少年时总以兄长自居,却没想到,到头来是丛裕坐上了龙椅。这些年来,他从未停止过背后的小动作,这个小墩子,就是众多眼线中的一个。
“本王还记得,小墩子最后,是被千刀万剐了的!”丛邈知道,这是丛裕一生的伤痛。方暮一阵心凉,丛裕口口声声说喜欢小墩子,却不肯在他临死前给个痛快,果然是皇家最无情。
“方暮,别这么看着本王,本王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丛邈说,“你以为皇兄心中不痛吗,行刑那天,皇兄就在刑场上,从头至尾,刽子手每从小墩子身上割下一片肉,皇兄的心就仿佛被狠狠的刺了一刀。被凌迟的那个,不只是小墩子,还有皇兄。”
那天之后,丛裕整整三天没有上朝。他一直在喝酒,只有喝醉了,才能让他忘了那可怕的一幕,忘记小墩子咽气前,说出的那两个字。
“抱歉!”
方暮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陛下,既然您知道镇南王的险恶用心,为什么还把徐清和……”他本来是要问丛裕为什么要把徐清和、罗虚这样的放在身边,丛裕却说,“镇南王是镇南王,这两位道长还是很厉害的,这一次女鬼的事儿,就全靠他们了!”
德贵妃的事刚在后宫嫌弃一阵不小的风波,妃嫔们还没来得及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全都弄清楚,第二轮风波又来了。
若是换了其他人,或许会先从那些等级比较低的妃嫔们处查起,但徐清和却要反其道而行之,因为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那些小鱼小虾。
凤鸾宫成了徐清和第一个要“拜访”的地方,他恭恭敬敬的等着宫人通传,皇后虽然不耐烦,但看在陛下对他们还算相信的份儿上,勉强见了。
“徐道长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皇后正在气闷,谁都不想见。徐清和笑着欠身,“皇后娘娘,进来宫中不太平,有邪祟作乱,贫道奉了陛下之命,前来后宫查看,也是为了娘娘们的安全。”
皇后指了一个宫女说,“你,陪徐道长到处看看,本宫累了,就不多陪了。”
徐清和在宫女的陪同下,装模作样的将凤鸾殿简单的看了一遍,就去了皇贵妃那里。皇贵妃热情招待,自然女鬼也不会在她哪儿。然后,徐清和去了月宸宫。
大起大落间,月宸宫虽然恢复了平静,但那些宫女太监却不敢再像往日一样趾高气扬。徐清和来时,黎晴雪正在用晚膳。
“徐道长?让他进来吧。”黎晴雪的伤口还在愈合,身体虚弱,更没有什么胃口,所以桌上只摆了一碗清粥和几道小菜。徐清和走了进来,拱手道,“德贵妃娘娘,别来无恙啊!”
“徐道长有礼,”黎晴雪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道长今日来是兴师还是问罪?”毕竟花彭是死在月宸宫,又与黎晴雪有分不开的关系,所以黎晴雪认定,徐清和此来必定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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