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忆心中暗笑,这俩四刹门的弟子胆子太小,稍微吓一吓便成这般模样,不过对自己来说终归是好事一件,便可以从这两人口中,多得一些十方狱的消息。
果然,赵德柱和关二狗俩人被公孙忆这一通戏耍,早就没了主见,而且本身又是自己背后说坏话在先,料想被痴奴抓个正着,已然理亏了三分,眼下只想着赶紧应付完痴奴,早点脱身。所以,对方说不让回头,赵关二人便将头垂在前胸,动都不动。
公孙忆此前从牛老大这伙人口中得知,这痴奴极为神秘,莫说是外人,便是这些四刹门的弟子,对痴奴也是知之甚少,所以便假借痴奴的身份沉声说道:“平日你看我不言不语,真当我是聋人?你们背后说了多少我的坏话,你当我不清楚吗?病刹带我到这归尘楼,那也是三请四邀我才勉强应允,你们这般辱我,看在病公子的面子上,我饶你们狗命,只不过我不再受你们这般欺辱,我现在就离开这十方山,明日一早你们俩去找病公子解释吧。”
赵德柱反应不算慢,一下便明白过来,这痴奴不开杀戒,那是看在病公子的面子,不过既然对方说是病公子三请四邀才过来的,那必然是自己惹不起的一尊大神,眼下痴奴开口要走,而且让自己和关二狗去跟病公子解释,这不就等于让自己去找死吗?背后乱嚼舌根,惹得痴奴负气离开,病公子追究下来,到时候小命难保,于是赵德柱连忙磕头捣蒜:“爷爷!爷爷!你莫要说笑,你若是走了,那我俩也就别活了!”
关二狗也明白过来这其中关联,也对着面前空气磕头,公孙忆心中莞尔,口中怒道:“我不杀你们已然算是仁慈,只是我族人宁死不受屈辱,如今你二人口无遮拦羞辱与我,这十方山我今生不再来了。”说完便往后退,故意走出声响。
果然面前背对着自己的跪地二人慌了神,一口一个爷爷喊着,赵德柱更是慌道:“爷爷莫要生气,方才不是有话要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公孙忆就等这句话,便顺着赵德柱的话往下说:“罢了,我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受病公子相邀,奉命看守这十方狱,你们也深知这十方狱是四刹门要害所在,钟山破也好,隆贵也罢,都是四刹下令严加看守的要犯,你们平日里懒惰散漫,我全然看在眼里,四刹费劲千辛万苦才将这几人关在此处,你们却如此懈怠,眼下我有几个问题,若是你们答不上来,那就是玩忽职守,我再守着这十方狱也无用,我便就此离开。”
赵德柱心道:“平日里虽然游手好闲,可是但凡是自己轮值,也都点卯答到,未曾缺过一日,哪知道这痴奴看出什么来?不过既然他有问题要问,只要自己答得上来,那边有周旋的余地。”于是赵德柱便道:“爷爷尽管问,小的若是答不上来,不用你说,我自己去面见病公子讨罚。”
公孙忆脑中飞转,既然被这二人当做痴奴,那关于痴奴的问题便不能再问,若是问穿帮了难免节外生枝,只得问一些十方狱的情况,以便之后潜入,省的漫无目的的乱转。
公孙忆打定主意便道:“我问你们,这十方狱值守弟子换班之时,你们可曾发现有漏洞?”
赵德柱心道:“怎么问这等问题?十方狱一直以来换班都是面面交接,未曾有漏洞。”可转念一想,这痴奴当真厉害,也是真心为了十方狱的安全,既然能这么问,那便是看出漏洞所在,只要迎合着说,那便算是答上来了,于是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回道:“爷爷,咱们十方狱每日三班轮值,一班四个时辰,这四个时辰里,小的需要把十方狱三层监牢巡查一遍,一来看有无闲杂人等,二来看看牢内囚犯有无异常,但每班弟子只有两人,所以有时候偷懒,便只巡查两层,如果爷爷说的是这个,那这便算是漏洞。”
公孙忆嗯了一声,关二狗生怕自己落后,也补充道:“爷爷,缺德玩意儿说的不对,我每次可都是巡查两层,就知道他懒得屁股生虫,所以我便认认真真的看两层,不过要我说漏洞,我认为是这样,咱们三班轮值弟子换班时,有时候下一班来的晚了,我们便到点儿就走,哪会因为别人迟到,误了咱自己个儿的时间,所以若是下一班弟子来的太迟,便会有空档期,只不过这可是咱们四刹门,也没有愣头青敢来,所以虽然有所懈怠,但也没出什么大事。”关二狗说完洋洋得意,对自己的答案很有自信,料定这必是痴奴想要的答案,转念一想也有些不妥,于是立马补充道:“爷爷,今后但凡我轮值,我必然等下一班弟子过来,我才离开,以杜绝这个疏忽,爷爷只管瞧着,看我说道做到。”说完偷偷瞄了一眼赵德柱,正巧碰上赵德柱也在瞄着自己,关二狗顿时一副得意之色。
公孙忆佯装发怒,厉声说道:“说的好听,今日你们不也是提前离开的吗?下一班弟子还没来,你们便提前走了!”
这下换赵德柱得意了,满脸写着“看你还吹嘘?”,关二狗变了脸色,一脸诚惶诚恐:“爷爷教训的是,今日小的腹痛难忍,便没等下一班弟兄,提前走了,今后就算是疼死在十方狱,我也得等到下一班的弟兄过来才走。”
公孙忆明白过来,眼下这十方狱可能就痴奴一个人在守着,这两个四刹门弟子没等换班,便提前跑了,看来今日运气着实不错,只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去见到钟山破,那便是成功一半了,于是接言问道:“好,我再问你们,这十方狱中关着的钟山破,对了,还有隆贵,你们是不是也暗地里通信儿,想在他们身上捞好处?”
这下没轮到赵德柱开口,关二狗倒先发了声:“爷爷,这个可不关我的事啊,这都是他赵德柱干出来的缺德事,他知道隆贵是五仙教的教主,还撺掇我一起去找隆贵,说是那人身上有让人长命百岁的不老药,我就觉得赵德柱在扯淡,就没跟他一道,所以勾结隆贵的是他,可不是我啊爷爷,可不是我。”
赵德柱一听顿时急了眼,又不敢回头,气得身体直抖:“去你娘的,你个狗东西,老子什么时候让你去找隆贵了,倒是你,每次你都下二层找钟山破,那人可是咱四刹门的叛徒,你成天去成天去,鬼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公孙忆仔仔细细的听着,将这二人吵架拌嘴的言语一次不漏的记在心中,这可都是信息,至少现在知道这十方狱中,钟山破关在第二层,而且照着二人的话来看,目前钟山破还能动弹,如此一来便有机会,于是公孙忆接言道:“好了,你俩住嘴!谁通了风报了信,我心里自有打算,今后就看你们的表现,若是谁再偷奸耍滑,到时候可没现在这般好运气!”
赵德柱和关二狗一听,那叫一个喜出望外,赵德柱还担心这痴奴要走,连忙问道:“爷爷,那您的意思是不走了?”
公孙忆冷哼一声:“我再观察一番,以观后效。你们把衣服脱了滚吧!”
这二人哪敢不从,虽说心里也是纳闷,好端端的为何要脱衣服?可这痴奴刚说不走,若是自己再磨磨唧唧,让对方改了主意,那方才一番口舌岂不是白费功夫,这一点赵德柱和关二狗二人倒出奇的一致,二话不说将身上衣服脱了个干干净净,整个过程都没敢回头看上一眼。
公孙忆见二人脱得赤条精光,便一把将这两人的衣服拿走,继而说道:“好,今日之事我暂且饶了你们,若是再有不敬,或者懈怠,我必报病公子。滚吧!”
这二人一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本身公孙忆还想多问几句,只不过眼下正值两班轮值弟子交接的空档期,那可是非常好的机会,若是再晚了些,即便是凭借赵关二人的衣服,能瞒得过痴奴,碰见别的弟子也十分麻烦,所以便放了赵德柱和关二狗。
这赵德柱和关二狗二人,光这身子跑回屋子,二人也不言语,个人找了件衣服,便钻进被子里生闷气,本身是一个屋子里的弟兄,这刚一碰到难处,就你卖我,我卖你,这下好了,这二人撕破了脸,谁也不搭理谁,又不敢找别人言语,生怕又触了痴奴的霉头,只得自认倒霉。
且说公孙忆三下两下换得了衣服,沿着赵关二人的来路前行,不一会便看到一处矮房,这矮房打外面看其貌不扬,比寻常房子还要低上一般,要不是门上牌匾上十方二字,断然不会想到这是四刹门关押重犯的十方狱,公孙忆打起精神,这一路还挺顺利,不过接下来要进这十方狱,那可是十分凶险的所在,不过为了找到钟山破,向他问询血眼骷髅刀的下落,不得不闯一闯这十方狱。
公孙忆将兜帽戴好,尽量遮了遮眉眼,快步窜进门内,这才发现这矮房里头别有洞天,进门处便发现屋内只有一个更矮的门洞,顺着门洞往下,便是长节石梯,层层往下,深不见底,只有尽头光亮入得眼中,原来这十方狱是往地下走。公孙忆无心多看,快步下得台阶,大约走了半刻,便走到了底,公孙忆双脚刚一着地,便知这里设计实在精妙,地面上那土地庙一样的矮屋子,是这十方狱的唯一出入口,自那入口处一条长石阶直通上下,不折不弯,在这台阶上的人,无论上下那都是一眼得见,等从阶梯下来,便到了这第一层,这第一层是一品字形结构,从台阶下来,正好落在这品字的正中间,左右身后为两间石室,一室陈设简单,只是桌椅再无其他,想来是给赵德柱关二狗这些看守弟子休息用的,另一间石室也是一眼认出,里面各种刑具,满是血渍,角落有一水池,皆是一片殷红。
公孙忆无心多看,便将目光落在品字形最前方那最大的一间,这里是人工挖出来的一个石洞,一眼可观全貌,奇怪的是,这里只有铁牢房一间,而且是被吊在石室半空,下悬处正好容一人得过,再远处便是石洞尽头,下一层的入口石阶便在那里。
公孙忆心道:“这半空铁牢里隐约有人,只是眼下正贴在牢底熟睡,只是看不出这悬牢中到底是谁?若此人不是钟山破,那还得往下走。”公孙忆打定主意,正要跃起去看悬牢中人,不料肩膀一沉,一只手扒住自己右肩,公孙忆心道不妙,此人毫无声息,不声不响的便挨着自己,想来武功不弱,于是公孙忆下意识将右肩一沉,将肩膀上的手甩开,继而身子一矮,就地一翻,与身后之人拉开距离,再顺势侧身,正面对着来人,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料公孙忆刚准备细瞧,才发现原来站的位置哪有什么人?不等公孙忆反应,肩膀又被一只手搭上,公孙忆可没有赵德柱关二狗这般胆小,知道十有八九是看守十方狱的痴奴,当即稳了稳情绪,饶是公孙忆艺高人胆大,就赌身上的衣服能瞒过痴奴,所以当下也不躲闪,只是将头一甩,看向自己肩头的手,这只手模样十分奇怪,五指发白,指节指头十分粗大,不似人手,手背之上全是鬃毛,指甲弯而长,一看便知锋利无比,若是被这只手抓一下,指定是皮开肉绽。
公孙忆深吸了口气,知道对方比自己更快,再闪身恐怕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公孙忆慢慢扭过身子,去看这只手的主人,这一看不打紧,饶是公孙忆这般镇定之人,也是惊的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