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音刃直奔吴昊,力道拿捏不差分毫,只将围住自己周身的长鞭削断,连衣衫都未被音刃划破一寸。不过吴昊只是从长鞭束缚中脱身,就已然非常吃力,而那边厢还有七名弟子跃跃欲试,已然过来攻击吴昊。
吴昊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自己是冲不出这八门机演阵了,忽然外围一顿嘈杂声响起,章寒落带着一众雪仙阁弟子赶来,一边喊道:“都住手!”
此时吴昊正被七名弟子围住,头发散乱,一副疲惫之态,再去看死亦苦毫发未伤,章寒落一眼便看出高下,当即便道:“是何贼人擅闯我雪仙阁?”随后径直穿过八门机演阵,一把拽住吴昊的胳膊,继而手上发力向后一推,吴昊身子犹如断线的纸鸢,直往外摔出,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方才停下,这边刚一停,便被雪仙阁弟子擒住。
死亦苦眉头一皱,不知章寒落此举何故?只消片刻便可把这藏歌门的少年生擒,章寒落突然出现竟将这少年制服,虽说都是擒住,但结果大不相同,若是章寒落将此人带回雪仙阁,那四刹门忙乎了这么大半天,等于无用功,死亦苦心头恼火,当即说道:“章阁主挺会挑时候过来嘛,这藏歌门的小鬼不是庸手,我四刹门费了挺大的功夫,就要把他制住,你这时候出来将人带走,总不合适吧?”
章寒落出来本就是想带走吴昊,一来自己和赤云道人有约在先,先将场面稳住,再谈后事,二来雪仙阁来了藏歌门的后人,自己作为阁主,于情于理也得过问一番,怎容得四刹门在这喧宾夺主?于是章寒落笑道:“死刹你说笑了,寒落出来是帮拳的。”
死亦苦一脸讥讽:“我死亦苦需要你来助拳?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章寒落听死亦苦这般挖苦,心头不免火大,在死亦苦眼里自己这个雪仙阁阁主屁都不是,越想越气口气也硬了起来:“死刹,你在我雪仙阁待的不短了,既然是做宾客,那要有个宾客的样子,这普天之下哪有客人在东家那里指东指西,当家做主的道理?今日这少年闯我雪仙阁,自然是由我这个阁主做定夺,就不劳死刹劳神费力了。”
死亦苦怒极反笑:“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雪仙阁阁主?你这个阁主怎么当上的这么快就忘了?要不要我再说一遍,让你涨涨记性!”
章寒落不想跟死亦苦撕破脸皮,毕竟自己明面上是要和四刹门结盟,即便是要将藏歌门的少年救下来,那表面功夫也得做足,但死亦苦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若是章寒落放在之前的脾气,即便是知道打不过死亦苦,也要过过招,可现如今的情况,已容不得章寒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所以虽说死亦苦话里夹枪带棒,章寒落虽然心头火气腾腾,但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挂脸。
于是章寒落笑道:“死亦苦,咱们俩家可不能为了一个藏歌门的小鬼伤了和气,但这少年终归是闯我山门,于情于理都得我雪仙阁过问,不如这样,就在这里咱们两人一同去问他,也别分什么主次宾客,毕竟当今这世道,藏歌门露头实属罕见,死刹意下如何?”
死亦苦听完冷哼一声,但也没再要求章寒落交人,毕竟章寒落手上还有四刹门需要的极乐图残片,虽说一个章寒落根本不足为惧,但极乐图残片现在可是死亦苦的软肋,既然章寒落给了台阶,自己也不好不接,于是便道:“既然章阁主话说道这个份上了,那便依了你,只是我有一事在先,你章寒落可得记好了。”
章寒落笑道:“愿闻其详。”
死亦苦撤掉八门机演阵,七名弟子登时缓过神来,死亦苦下巴一抬,示意七名弟子将死透的伤门弟子抬走,之后才对着章寒落说道:“我在你这雪仙阁中,已经损失不轻,死了两名精锐弟子,坏了不少宝贝兵刃,可我为何还要在你这极寒之地呆着?我那十方山归尘楼何等逍遥?不回去那就是为了你手上的极乐图残片,只等你那弟子回来,带着病公子和老头子的回信,届时你可要将你雪仙阁的极乐图残片乖乖交出来,切莫耍花样,今日我看在极乐图的面子上,审问这藏歌门的小鬼,便依你方才所说的那样。听懂了吗?”
章寒落不露半点声色,当即说道:“死刹所言,寒落听懂了,只等我那徒弟回来,若是带来喜讯,寒落这便把极乐图残片双手奉上。再说这藏歌门的小鬼,我与他也不相识,若是因为一个小鬼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那他也太罪过了!”
说完便抡起胳膊,啪啪啪闪了吴昊几个耳光,清脆的巴掌声传出,死亦苦听到以后自言道:“终归是个妇道人家,不敢惹我,竟将火气撒在小鬼身上,可笑。”
吴昊挨了几巴掌,瞪大眼睛盯着章寒落,眼中竟是诧异神情,章寒落又是几个巴掌打上去,口中骂道:“你这小鬼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吴昊当即低下了头,心里却疑惑不已,此前章寒落闯入八门机演阵,将自己远远扔出去,看似重重摔在地上,但落地之时身下隐隐有异物拖住身子,看起来好像是滚了好远,但实际上却是身下的异物将自己推得打滚,这样一来,自己好似被重摔出去,但实际上却是远远的脱离了死亦苦的八门机演阵。
所以雪仙阁弟子将吴昊制住之时,吴昊心中还在发愣,根本没有反抗,此番再被章寒落扇巴掌,看似这巴掌势大力沉,打在脸上清脆作响,但实际上一点都不疼。原来,章寒落在从塔楼中奔出来之时,便有弟子过来通传,将场中死亦苦和吴昊打斗的过程悉数禀报给章寒落,章寒落一听便知情况紧急,赶紧交代了弟子先将少年控制在自己这边,之后一进场中,便闯进八门机演阵,一把将吴昊扔向雪仙阁弟子身旁,在死亦苦看来,章寒落这一摔那可真是下了狠手,但实际上吴昊落地之时,章寒落便悄悄在吴昊身下使出了冰牢,只是这招冰牢并不似之前那般,四条冰链只在地上稍稍冒了一点头,在吴昊身子的遮掩下,迅速在地面翻滚,带着吴昊滚向雪仙阁弟子的方向,在外人看来,还当是章寒落出手不留情,之后章寒落掌掴吴昊时,也是在手心里拧了两小块冰晶,等快要打到吴昊脸颊时,两块冰晶在章寒落手心里碰撞,发出清脆响声,听起来好似吴昊挨的很重,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打到。这一切都是做给死亦苦瞧的。
吴昊心头疑惑,听她和死亦苦对话,知道她就是雪仙阁阁主章寒落,此前跟着赤云道人前行时,也和赤云道人、公孙晴猜想过倒瓶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时赤云道人便说了章寒落的名字,在赤云道人和公孙晴心中,这人就是一个急功近利之人,可眼下这般对自己,竟然自己琢磨不透,但说一千道一万,落在雪仙阁手里,好赖比在落在死亦苦手里强。
所以吴昊听章寒落骂自己“再看就把眼睛挖出来,”便知道章寒落的意思,那是不要让自己一副诧异的表情,以免被死亦苦瞧出来,于是便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藏歌门又不是货品,在这里给来给去!”
章寒落心中一喜,这少年果然聪明,一下便知道自己是在帮他,于是便道:“你这小鬼嘴倒不饶人,我也不杀你也不剐你,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如实回答,我便答应你留你一条活命。”
死亦苦也慢慢走向近前,对章寒落说道:“章阁主,这少年是吴音找的孙子,大音希声诀也会那么一点皮毛,手里的竹笛就是他的兵刃,你可千万让你的弟子别松手,不然给他吹响了竹笛,到时候你雪仙阁可对付不了他。”
章寒落笑道:“多谢死刹提醒。”之后便回头对吴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快说!”
吴昊冷言道:“将死之人,再问姓名有何意思?”
章寒落一脸怒容:“你这小鬼好不识抬举,我有说要杀你吗?你只要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说不定我还放你走呢。”
吴昊仔细听着章寒落的问话,回答道:“你说不杀,可死亦苦不会轻易放过我,我回答不回答结果都一样,你还能管得了死亦苦吗?”
章寒落道:“你这小鬼挺机灵的,还在挑拨我和死刹的关系,”说一半回头对死亦苦道:“死刹你说的还挺对,这小鬼当真有点意思。”
之后再次回头对吴昊说道:“小鬼,你放心,在我雪仙阁的地盘上,我说了算。”
死亦苦听完没说话,只用鼻子哼了一声,章寒落不去理会死亦苦,继续对吴昊说道:“我师父陆凌雪,游龙剑裴无极,神锋无敌公孙烈,再加上忘川钟不悔,还有你藏歌门的大音希声吴音找,这五人当年可都是站在武林之巅的人物,虽说时过境迁,但这些人的名头可都在,只是万万没想到,堂堂大音希声吴音找的传人,竟然连名字都不敢说出来,啧啧啧,这藏歌门啊,看来真的是不行了。”
吴昊不知道章寒落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听到她辱没本门,评议祖父,当即嚷道:“哪个不敢报名!你们听好了,我是藏歌门现任门主,大音希声诀的唯一传人吴昊!”
章寒落和死亦苦对望了一眼,心下都觉得毕竟是个少年,如此经不起激将,又听得这吴昊竟然是藏歌门的门主,一时间众人哄笑不止。
死亦苦笑道:“吴昊,你这小鬼竟然是藏歌门的门主?哈哈哈,在武林中,那可是和我们四刹门生老病死四刹平起平坐的地位,不不不,我四刹门四个人管事,你一个人就当了藏歌门的门主,你比我们可厉害多了。”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大笑。吴昊气得脸通红,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章寒落道:“吴昊,按说一阁二门三大家,我是雪仙阁阁主,你是藏歌门门主,你到我雪仙阁,我不应该这般对你,只是你来的实在蹊跷,毕竟藏歌门多年未在武林出现,你突然闯我山门,到底所为何事?”
吴昊道:“谁知道这破地方是你雪仙阁?我上山是寻友的,哪知道这帮四刹门的恶徒,二话不说就动手,哪里让我开口解释?”
死亦苦道:“你这小鬼还在这狡辩,先前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问你时你为何不说?”
吴昊扭过头去盯着死亦苦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杀我,我还跟你说的着吗?今天我不走运,撞上了你们,说我也说了,要放要杀随便你们吧!”
死亦苦见吴昊开了口,虽然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但终归是章寒落问话,他还能答上几句,于是便道:“既然吴门主对在下有气,那便由章阁主继续,我在一旁看着便是。”
章寒落将吴昊手中竹笛夺去,再示意雪仙阁弟子给吴昊松绑:“我雪仙阁不能失了礼数,吴门主年纪不大,毕竟也是一门之主,我雪仙阁没这样待客之道,既然死刹说你笛子厉害,我便代为保管,只要你好好跟我说道说道,我便将笛子还给你,再放你下山,保你在我雪仙阁的地头上不出岔子,如何?”
吴昊知道章寒落此举是在周旋,虽说是收了自己的竹笛,可毕竟放开了手脚,如此一来便有逃跑的机会,于是边揉手腕边道:“有什么话快问吧!”
章寒落赶紧道:“你上山寻友?寻的是什么友?”
吴昊不知如何回答,到底该不该说出赤云道人和公孙晴的名字?正思索间,死亦苦忍不住道:“可是一个胖道士和一个小姑娘?”
章寒落一听死亦苦先提了出来,当即拦过话头:“哦?死刹说的胖道士可是赤云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