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忆忙道:“误会了,在下公孙忆,知道碧落村遭袭,不知
你可见到晴儿了?”
在公孙忆心里,晴儿的安危显然是最重要的,吴昊一听才知眼
前这位男子是谁,忙上前施礼:“是在下无礼了,晴儿和道长先往碧
落山去了,我在后面断后,没想到来了一个高手。那人眼下是去追晴
儿了,有道长才侧,应该不会有大碍。”
“事不宜迟,咱们边走边说。”
四人结伴,又往后头奔去,于路之上,公孙忆也把裴书白和
顾宁的身份简单说了,吴昊一听方才和自己交手的人,正是公孙晴心
心念念的裴书白,心里头又是一阵说不出来的厌恶。
等吴昊得知那黑袍人是四刹门四刹之首的老头子时,又倒抽
一口凉气,心道怪不得如此厉害,原来是这个人。
四人一路飞驰,不多时便来到牛老大弟兄三个刨坑的地方,
如今这里除了昏迷的三兽之外,再无旁人。
“不妙,这三个人好像死了。”
吴昊皱紧眉头:“小楼一战,我把这三个人安排在这里,以阻截
那个带轮子的,没想到还是不敌。”
裴书白蹲下身子,探了探三兽鼻息:“师父,还没死,只是昏过
去了。”说完裴书白便摇晃三兽身体,三兽半点反应也没有,裴书白
只得作罢:“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喊不醒了。”
公孙忆一脸凝重,料想老头子已经上山寻道长和晴儿了,于是便
招呼众人继续往山上追。众人一路往上,忽然顾宁停下了脚步:“公
孙先生,我好像瞧见道长了。”顾宁一路走一路张望,路过忘川河边
时,无意间瞥见河边有一人倒地不起,借着月光瞧见那人穿着道袍,
于是便说了出来。
顺着顾宁指的方向,众人直奔忘川河边,果然河边倒地的正是力竭的赤云道人,公孙忆赶紧将怀里不多的百青丹拿了出来,掰开赤云道人的嘴送了两颗进去,裴书白更是心头狂跳,如今世上和自己最亲近的,赤云道长就是其中之一,眼见赤云道人气若游丝,心里更是焦急万分,一双拳握的咯咯作响。
“道长在这里昏倒,那晴儿姑娘和我叔父到哪里去了?”吴昊此时关心的只有公孙晴和吴拙。
公孙忆暗道不妙,显然赤云道人不敌老头子,倒在了忘川河边,晴儿失去赤云道人的保护,该如何抵挡老头子的追捕,一想到此处,公孙忆更是心急火燎,连忙交代吴昊:“吴门主,劳驾你和宁儿两个,把道长和那三个人带回小楼,让他们好生休息,如今形势危急,不能让老头子找到晴儿,我和书白两个就此上山,待我寻到晴儿,再到小楼处和你们汇合。”
吴昊也担心公孙晴,对于公孙忆的安排并不打算照办:“老头子不可小觑,要不然我也跟着过去,让裴书白留下。”
不等公孙忆开口,一旁的裴书白怒道:“你都被擒住了,还想去丢人现眼吗?若不是你太弱,道长哪会受此重伤,你跟过去我们还得分心救你!”
裴书白心头火正无处消,一听吴昊开口便是一通抢白。
吴昊好不尴尬,正要开口,顾宁伸手一拦:“吴门主,咱们就听公孙先生安排,赶紧把道长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吧,我人单力薄,需要你相助。”
“既然如此,就依公孙先生的,不过一会儿将道长安排好,我还要过来,眼下有危险的除了晴儿,还有我的叔父,我不能不管。”说完便奏起竹笛,团团音波在赤云道长和三兽身下凝结,随着音波缓缓向前移动。
公孙忆瞧了一眼心中暗赞:“好神奇的功夫。”之后便带着裴书白往山上去了。
行至半山,公孙忆便听到人声,正是老头子发动真龙吟,裴书白闻声更是按捺不住,提气纵步直奔声音而去,公孙忆紧随其后,只想着早点寻到晴儿。
阿乐带着公孙晴和吴拙,沿着山腹小路一路往下走,无奈路上乱是密布,吴拙行动不便,走得便更慢了。不过倒给阿乐留了更多的时间,去慢慢探路,毕竟阿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从这里走过,需要慢慢地去摸清方向。
公孙晴情绪渐渐缓和,便和阿乐聊开,问起这山腹小路的来历,阿乐也不清楚,不过阿乐还是说起了自己年幼时发现这条路的往事。
阿乐本就是土生土长的忘川人,可自打阿乐降生,便被父母遗弃,是被忘川里的一个瞎眼婆婆养大的,等阿乐长到八九岁时,这瞎眼婆婆便去世了,打那时候起,阿乐的苦日子便来了,本来就没爹没娘,所以阿乐每天食不果腹,靠偷东西度日,如此一来,村里头更是嫌弃阿乐,就这么又过了一两年,阿乐便被村子里的人撵出了村,没有地方可去的阿乐只好上了碧落山,可走到半路上,阿乐是越想越难过,自己无非就偷点馒头瓜果,也是为了活命的无奈之举,可这些忘川百姓竟然如此对待自己,还不如村头的赖皮流浪狗,越想越生气,阿乐便想着回村子里报复一番。
可那时候阿乐年纪还小,他心里的报复无非就是把每家都偷个遍,所以阿乐从碧落山又往下折返,准备回村。半道上又饿又渴,万般无奈之下,便来到忘川河边,即便忘川河水一片赤红,也耐不住腹中饕餮,阿乐咕噜咕噜灌了一通水饱,没走多远,便腹痛难忍,找了棵树出恭,无意间抬眼瞧见碧落山山壁之上有个石缝,石缝里一片黑洞洞,阿乐好奇心起,便钻进了这个石缝,哪知道这里头别有洞天,越往里走越宽阔,发现了一条从来没走过的路,阿乐更是不知疲倦,一口气沿着石缝中的小路走下去,也不知走了多久,阿乐发觉脚下地势慢慢开始往上,走的越发吃力,无奈自己走了许久,再掉头往回那便是前功尽弃。
于是阿乐咬着牙继续往前,直走了一天一夜,发觉前头有光,知道快找到出口了,更是加紧脚步,等阿乐走近一瞧,才发现那光亮并不是洞口,而是一盏铜灯,阿乐大失所望,更觉自己要被困死在地底,心中烦闷沮丧无处发泄,便一脚把铜灯踢飞,铜灯磕到石壁之上,啪的一声弹了回来,再落地时那盏铜灯竟然白光大涨,照的阿乐睁不开眼,闭着眼都能感觉到白光此言,过了好一会儿,阿乐才慢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发现那铜灯白光散尽,又恢复了平静,与之前不同的是,远处原本的石壁,竟然洞开,耳中也能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阿乐赶紧循声往前,还真就找到了出口,可一出去阿乐便大失所望,这里竟然是一处断崖,身旁一道瀑布飞流而下,阿乐见这道瀑布颜色赤红,便知是忘川河水,于是阿乐攀着崖壁藤蔓,上到地面。
虽然这里也是忘川地界,但阿乐根本没有见过此等光景,一片密林映入眼帘,林子里透着些诡异,阿乐不敢靠近,好在林子外头不少树上结着果子,阿乐便猿猴一般爬上树,吃果子吃了个饱,又把外衫脱下,打了个包裹,背着一包裹果子准备穿林。
哪知道自己刚准备好,耳边忽然噪声大作,密林树叶沙沙作响,一股阴风扑面而来,险些把阿乐从树上掀翻,阿乐心头打颤,抱紧了树干环顾四周,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许多凶猛异兽,一个个双目赤红,显然是发了狂,一股脑的朝着一个方向狂奔,阿乐吓的三魂没了七魄,莫说这些异兽但凡有一个瞧见自己,自己便一命呜呼了,光是被这成群的异兽随便出来一只踩上一脚,哪里还有命活?
一念至此,阿乐赶紧从树上溜下来,好在这里离断崖不远,阿乐又掉头折返,沿着来路又折返回了碧落山,这一来一回辛苦自不必提,阿乐经历这一番折腾,心里头也没了半点报复的欲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忘川竟然还有如此凶险的地方,趁早躲得越远越好,打定主意之后,阿乐便一路流浪,直到近些年,才流落到惊雷帮的势力范围,醉江湖的掌柜的瞧阿乐脑子灵光,便留下来做店小二。
阿乐说出了这段经历,公孙晴只觉不可思议,按照阿乐所描述的,这条小路通向的地方,有如此多的猛兽,那自己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走,到达的地方无疑也是虎穴龙潭:“照你这么说,咱们出去了不也是送死吗?”
阿乐双手一摊笑了一声:“那也总好过被那个人找到吧,再说这都过去几十年了,谁知道那里还有没有这么多野兽?”
吴拙吃惊道:“瞧着你也就二十出头,怎么说过去几十年了?”
阿乐愣了一下,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其实阿乐这次回忘川的目的,并不是还乡,就是为了再进一次石缝,找到那盏铜灯,当初自己被铜灯发出的白光刺的睁不开眼,当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自己成年之后,才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自己的样貌好似停留在十八九岁,再也没变化过,而且大病小灾的从未有过,所以阿乐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久留,以免被别人瞧出不对劲,直到最近阿乐发觉自己身体开始莫名疼痛,好似这些年没有变化的身体,将积累的痛楚一股脑的发作出来,阿乐思前想后,认为自己身体发生的奇妙变化,都是石缝中的铜灯导致,于是阿乐便准备再次折返石缝,去寻那盏铜灯。
哪知阴差阳错,把公孙晴和吴拙救了下来,而阿乐救下公孙晴和吴拙,也有自己的目的,当年误打误撞让铜灯发光,如今能不能再次奏效哪里能确定,自己虽然混迹江湖,但武学一道根本就是一窍不通,眼前公孙晴和吴拙两个,好说也是武林中人,而且一个小姑娘,一个残废,即便是动起手来,自己也好对付些,所以便带着两个人进了石缝。
眼下吴拙忽然发问,阿乐只好装聋作哑不去理会。吴拙见阿乐不愿开口,便也没再深问,毕竟自己和这个阿乐有仇,若不是情势所逼,根本不会和此人一道钻这石缝。
公孙晴却是一副不依不饶,非要阿乐说出个一二,阿乐被公孙晴问的没办法,只好开口说道:“咱们快些赶路吧,你也留些气力,这条路很长很长,咱们没有食物也没有水,你不留点力气,怎么能走出去。”
公孙晴一听心道也是,总得先走出去,才能想法子和爹爹见上面,只要见着爹爹,把此间事告诉他,剩下的全凭爹爹做主了。在公孙晴心里,公孙忆无所不能,所以当她脑海中出现公孙忆的模样时,便安心了不少。
三人一路无话,山腹之中不见天日,也不知走了多久,吴拙体力不支,执意就地休息。阿乐没办法,也只得照办。公孙晴找了块平缓的大石头,在石面上一坐,这才发觉自己手脚发酸,从碧落村遭袭开始,一路颠簸奔命,从未停过,再加上黑袍人给自己带来的恐惧更是双重压力,如今刚一坐下,便觉困意袭来,不休息则已,一旦坐下,说什么也不想动弹了。
吴拙更是劳累,本就失了手脚行动不便,为了不给公孙晴添麻烦,一直咬牙坚持,直到再也走不动了,才开口提出休息。
三人中只剩下阿乐着急赶路,但眼见身旁二人十分疲惫,也不好把这二人丢在这里,只得也找了块平整地歇脚。很快公孙晴和吴拙就睡了过去,只剩下阿乐在一旁无所事事。
山腹中阴冷潮湿,阿乐起身想找些木枝,但这里头除了石头就是杂草,无奈之下,阿乐便薅了些杂草揉做一团,点了个小火堆取暖。
这边火光刚起,阿乐顿觉暖意,心道反正已经到了这里,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还不如让他俩休息好了再赶路,想着想着阿乐睡去,丝毫没察觉周遭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