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奇见死亦苦面沉似水,心里也有些惧意,哪里还敢再言。不曾想死亦苦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说的不错,这生老病死,我就是跑腿儿的。你倒是头一个敢这么说的人,就冲你这一点,我都得高看你一眼。”
花解梦心思动的极快,当即瞧出死亦苦和病公子一定有了嫌隙,自打生不欢殒命两界城,死亦苦放了单,自然在四刹门地位不同往日,若是能挑拨死亦苦对病公子的恨意,说不定就能化被动为主动。心念至此,花解梦言道:“终是没过脑子的话,死刹莫要放在心上,生老病死四刹各有所长,怎会有高下之分。不管是您来接人,还是病刹来接人,都是情理之中。”
死亦苦冷笑一声:“那就别墨迹了,赶紧把人交出来吧。”
花解梦不紧不慢道:“人不见了。”
死亦苦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哦?这又是从何说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会从你们手上脱身?”
花解梦道:“死刹有所不知,我与汪奇那一日被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脱身,等我俩出来哪里还有青林居士的影子?之前和汪震约好,要在这雪仙阁旧址汇合,我俩寻不见青林居士,又恐误了会面,只得先行过来再从长计议。”
死亦苦闻言只是一笑,花解梦在猜死亦苦的心思,死亦苦又何尝不是在猜花解梦的心思,花解梦这一番话,倒叫死亦苦彻底想通:怪不得病公子让大开杀戒,原来汪震和这娘们儿在路上就摆了病公子一道,瞒过了病公子不说,还把四刹门最看重的青林居士给密了下来,眼下虽是荡除惊雷帮帮中弟子,但只要是汪震和花解梦不除,四刹门照样是被动。
一念至此,死亦苦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兴奋,按理说四刹门并没有顺顺利利地带回青林居士,后面的事就无法进行,对四刹门来说是极大的损耗,可一想到病公子因为诸多不顺,受千里经络图反噬口吐鲜血,翻身摔倒在地的场景,死亦苦心情竟是大好,心中也萌生了一个想法。
死亦苦笑了笑:“花解梦,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是如何瞒过病公子的?他可是自诩为天下第一聪明人。”死亦苦懒得再和花解梦弯弯绕绕,当即喝退一众四刹门弟子,和花解梦一道进了经阁。边走边道:“花解梦,你若是不说实话,怕是过不了今天这一关。”
花解梦心头一凛,暗道不妙,先前还抱有一丝侥幸,此番听死亦苦这般话语,一时间竟无对策。
死亦苦沉声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是从十方山过来,而是从你们惊雷帮出发,不瞒你说,病公子已经下令将惊雷帮彻底铲除,只是我与汪震关系尚可,倒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只需告诉我青林居士的下落,我便让你带着汪震的傻儿子离开。”
花解梦心头狂跳,仍是不言。
死亦苦彻底控住局势:“你瞧我把四刹门的弟子都喝退,便是要跟你交交心,这会汪震要么是已经死了,要么是被关在十方狱,你们惊雷帮已无半点胜算,将青林居士握在手里,倒是一手好棋,可以对四刹门形成最大制约,虽是冒险,但也符合你和汪震的个性,只可惜运气差了点,到如今功败垂成。眼下你只要告诉我青林居士在哪,把他交给我,剩下的事交由我来做。”
花解梦明白过来,死亦苦也想对付病公子,只是青林居士在哪自己哪里清楚?便想着把实话说了。
哪知花解梦刚要开口,一道惊雷电光一闪,一人抢去经阁,将花解梦一把拽了闪身而出,一切只在弹指间,死亦苦和花解梦根本没反应过来。
待得那人落地,花解梦这才瞧见是汪震。
花解梦激动不已,眼里竟有些泪花。
汪震顾不得和花解梦多言,带着汪奇朝着望梅居狂奔。
死亦苦大怒,好不容易让花解梦信了自己,不曾想又出枝节,当即也不多言,跟着便追。
四刹门弟子闻声赶来,跟着死亦苦狂追。
不多时,四刹门弟子便赶到望梅居,死亦苦已在屋前叫阵:“汪震!我与你娘们儿已经说好了,你只要把青林居士交出来,我答应你放你们生路!”
汪震花解梦和汪奇躲在二层,根本不去理会外头的死亦苦
趁着四刹门尚未攻上来,汪震长话短说,把自己和花解梦分开后发生的事简短节说。
花解梦听完自是对公孙忆恨之入骨,若不是公孙忆搅局,至少还不会和四刹门彻底决裂。于是便道:“眼下还当何处?青林居士诓了奇儿,先行脱身了,我正欲寻找,不曾想正赶上这煞星过来,也只好做罢。”
本以为汪震听完会震怒,毕竟付出了这么大代价,皆是为了青林居士,可到头来竟是自己没有看住青林居士,那这场豪赌根本就没了意义。
谁知汪震根本没有半点怒意,反倒笑了笑:“梦儿,别怪我瞒你,我前日已经到了,青林居士在哪我清楚,眼下只要一心对付死亦苦,过了这关,咱们就没输。”
花解梦兴奋道:“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害得我担心一场。”
其实汪震确实是早一日赶到了雪仙阁旧址,自打汪震从十方山脱身,恐公孙忆和钟山破早自己一步,便不顾伤痛,强行催动真气,使出“追风逐电”,一路风驰电掣赶到雪仙阁旧址。汪震疑心重,入涧之前细细观瞧,唯恐花解梦已被控制,故而并未直接现身,而是趁着花解梦和汪奇不备,瞧瞧见了青林居士,并让青林居士用计脱身,自己则接应青林居士将其藏了起来。为的就是让花解梦和汪奇也不清楚青林居士的所在,如今可以说青林居士是汪震唯一翻盘的机会,又怎能不谨慎?只是这些又如何能对花解梦言明,只是道:“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
死亦苦声音复又传来:“汪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言语,就别怪我彻底毁了这里!”
依着死亦苦的性子,怕是早就将望梅居夷为平地,只是一不知青林居士在不在里头,万一误伤了青林居士,对自己也是损失,二来心中也有忌惮,当初帮着惊雷帮到这里对付杜危炎之时,便知道这里有陆凌雪留下的三才阵,虽是当初阵法被息松道人破除,但也不能说彻底没了威力,故而才会在望梅居前围而不攻。
汪震朗声道:“死刹,有些事病公子并未和你明说,你莫要当了他的棋子。”
死亦苦冷笑道:“都拿我当棋子,你汪震也用话来搪我,你们已经插翅难逃,不要再耍嘴了,要么交人,要么出来受死!”
花解梦低声道:“死亦苦怕是有自己打算,想要劫走青林居士,然后对付病公子。倒不如和他联手。”
汪震冷哼一声:“若是生不欢,倒不妨一试,这死亦苦你趁早打住,只怕咱们交人之时,便是死期。”
花解梦皱眉道:“既然不交人,咱们怎么敌得过?你身子这般模样?我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汪震点了点头:“眼下我真气未济,的确不能出手,但你只要听我的,便有胜算。”一语言罢,汪震将花解梦和汪奇聚在身边,轻声低语一番。
花解梦和汪奇频频点头,不多时三人言罢,竟是破窗而出,跃入场中。
死亦苦冷笑不止:“汪震,花解梦,如今你们大势已去,莫要再做抵抗,乖乖把人交出来吧。”
汪震笑了笑,侧身一让:“青林居士就在里头,死刹自己去请吧。”
死亦苦笑道:“不诚心。”言罢抬腿便行,故意从汪震身旁走过,便是要试探汪震。
果然汪奇率先发难,掌心阴雷直拍死亦苦面门,花解梦口中忙道不可,作势要去阻拦,寒冰真气透体而出,却是奔着死亦苦而来。
死亦苦嘴角一扬,竟是动也不动。花解梦和汪奇同时得手,面上却无半点喜色,再看面前死亦苦已然化作佝偻傀儡,死亦苦仍是站在远处未曾动过半步:“你们先出手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花解梦自然反应过来,死亦苦和佝偻傀儡来了个移形换影,也不再纠结,毕竟已经出手,也无需再留情。
汪奇看了看花解梦,说了句:“别拖后腿!”之后便弹地而起,直攻死亦苦本尊。
对上花解梦和汪奇,死亦苦也不敢拖大,见汪奇欺身,当即拽回佝偻傀儡,挡在身前,汪奇一掌落下,佝偻傀儡顿时周身雷光,死亦苦自然清楚阴雷威力,当即断开真气,以防阴雷沿着真气游丝攻来,花解梦瞅准时机,寒冰锁链夺地而起,死亦苦察觉身下异动,当即提气纵步一跃而起,四条寒冰锁链直追死亦苦双足,死亦苦大喝一声,浑天指红光闪出,四条寒冰锁链击的粉碎,化作无数寒冰碎片却未往下坠落。
花解梦手腕一翻,一招雪仙花使出,无数寒冰刺速度更快直逼死亦苦。
死亦苦身在空中无法腾挪,瞥见佝偻傀儡仍是阴雷未消,哪能用傀儡移形换影,当即把心一横,指间真气游丝已然搭在一名四刹门弟子肩头。
只听空中一声惨叫,那名四刹门弟子已成了雪刺猬,旋即坠落在地再无半点动静。
再看死亦苦已是平稳落地,身形得脱死亦苦哪里会给花解梦机会,见花解梦后背对着自己,浑天指已然迸出,花解梦大惊失色,躲闪已是来不及,寒冰真气后背凝结,饶是如此还是晚了一步,好在寒冰真气还是消去了不少浑天指力道,只是伤了皮肉,并未伤筋动骨。
汪奇见花解梦受制,只得撤去阴雷,不再压制佝偻傀儡,对着死亦苦猱身而上,双手已然握在一起,死亦苦见汪奇手心紫光大涨,阴雷真气将地面豁开一道裂缝,自然知晓汪奇这一招威力极大,哪里会去硬接?左右一看已然有了退路。
死亦苦目光所及之处,花解梦早就料准,万物萧陡然使出,寒冰巨龙将死亦苦落脚之处悉数算准,死亦苦冷笑一声故技重施,一名四刹门弟子身子中招,阴雷千钧斩硬生生将那弟子拦腰斩开。再看死亦苦已然回到佝偻傀儡旁。
死亦苦本就不擅长贴身战,此番和花解梦汪奇拉开距离,哪里还会给二人近身机会?见汪奇招式使老,佝偻傀儡瞬间欺身,铁掌朝着汪奇后背拍去,速度极快汪奇没有半点防备,好在花解梦反应过来,寒冰锁链扯住汪奇双脚,将汪奇身子拽开,佝偻傀儡一掌拍空,立马变招,浑天指追身而至,汪奇只得眼睁睁瞧这红光贴近面门。
花解梦大惊失色,再使招已是来不及,电光石火之间,汪奇面门处一声炸裂,原是汪震出手,接下佝偻傀儡的浑天指。
死亦苦见汪震出手,当即便道:“汪帮主终是忍不住出手了。甚好,甚好!”
汪震气喘吁吁,为了救下儿子强行催动真气,此刻好似连站都站不稳:“死刹,你一人对我三人还如此嚣张,端的把我惊雷帮瞧扁了!”
死亦苦哈哈大笑:“你汪震若是真气无损,你们一家三口倒是不好对付,只可惜你瞧你现在模样,怕是连我三招都接不住!”一语言罢,死亦苦操控佝偻傀儡直冲汪震。
佝偻傀儡周身嘎嘎作响,眨眼之间欺近汪震,汪震佯装不敌连连后退,一个趔趄摔在地上,佝偻傀儡铁手已然临近汪震面门。汪震嘴角一扬,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竟是一把拽住铁手,阴雷劲透过佝偻傀儡瞬间反震,死亦苦来不及撤去真气游丝,十指剧痛当即甩手,佝偻傀儡当即摔在地上再不动弹。
汪震道:“奇儿,毁了这铁家伙!”
汪奇也不废话,骑在佝偻傀儡身上,双掌按住傀儡身子,大喝一声,再看傀儡哪里还有模样。汪奇发了狠,双掌不住揉搓,电光四射,竟是一点点将傀儡搓成了铁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