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情绪高涨是好事儿,解释麻烦又容易松气,就把真相按了下来。
不知谁先带动,社员、知青们留在地里的时间越来越长,秋收时日进一步的减少,汗熏、发酵过的人味儿也越来越重。
这种人味儿在洪流中无足轻重,又暴露在太阳之下,让金色光芒将借力妄为、肮脏构陷的人性显露无意。
清河大队的社员、知青中没有明显的受害者,却同样在影响范围内。
那些下放人员就是证明。
叶容蓁每天调换药方,支援更合适的汤药,依旧在迎接拖拉机送来的清水后,退到无人注意的位置。
她从赵清欢那里得到同样的暗示。
暗示过的第二天,对方和做饭的大娘们商量过,特意找崔新知沟通接下来的大锅饭。
鉴于她提出的各种药材调味儿的水煮菜、粉蒸菜喂饱劳动人民的肚子,得以拿着大队的支援,每天骑着自行车去公社换到二两肉。
把肉剁得细细的,加到粉条中、揉进土豆泥、兑入咸汤里,给辛勤劳作的人民群众添点儿油水。
大队支援的钱票不多,没人能每天换到肉。
赵清欢当然也要不能。
换不到肉的时候,偶尔会带回有着伤痕的野鸡或者野兔,请大娘们协助处理。
整个应对和决定都很安全,因为她是做饭人中,唯一一个年轻人。
赵清欢一缩,叶容蓁一躲,那些跟着拖拉机手学习的人就被盯上了。
秋收积攒的怨气渐渐拧成一股绳,冲着那些人甩去。
流了多少汗、退了多少皮、补了几次衣服,社员们的怨气就有多重。
身体一次次累趴下,也要让嘴巴硬起来。
不能耽误秋收的警告悬在头顶,干活时候离得太远,大声说话耗费体力,他们往往在轮流喝药的时候嘀咕。
盛药用不到叶容蓁,是分饭的大娘们负责,分完捞出药渣,稍后添水做成水煮菜。
社员们也不计较,端着碗每喝一口,都觉得身上的力气在增加,喝得呲牙咧嘴皱巴着脸,仍要继续。
树下的阴凉是他们力气的另一个补充来源。
一群人有了力气,嘴巴就更硬了。
待在树上的叶容蓁看了不少热闹。
这个呲溜喝一口药,嘀咕说学开拖拉机的那个分不清左右,别把车开到沟里去。
旁边有人回怼说要不你去,前后不分还觉得自己倒骑毛驴瞎嘚瑟,骂完像是吃了糖,猛地灌下一大口。
那个吧唧着嘴,嘀咕谁谁胳膊上没劲儿,开拖拉机的时候能让摇把甩到下巴上,力气比不上家里的鸡。
不如把机会让出来,省得拐弯儿的时候没扶好,从拖拉机上颠下来……
不知道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还是这会儿地邪。
正说着呢,远处拐弯儿的拖拉机突突两下,拖拉机手身子一歪,撞开老旧的车门,从拖拉机上滚下来,挤在旁边儿的师傅伸手都没能拉住。
好在及时刹车,没让履带撵上去。
师傅吓了一头冷汗,喘着粗气从车上跳下去,“你他娘的干啥呢,这都敢松手,你不要命老子还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