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等人彻底离开，赵清欢透过眼睛的缝隙观察环境时，突然瞧见窗户外面闪进来两个人影，忍不住叫出声来。
好在她及时捂住，发现进来的是叶容蓁和裴九韶，才放松下来。
赵清欢见这儿没有别人，打算盘似的，噼里啪啦说得又急又快，“你们怎么回来了？不对，你们回来的正好。”
她喘了口气，没等喘匀，又道：“赶紧回去看看，刚才有两个人特意落在后面，不知道有没有拿走什么东西，或者放进去什么，最好动作快点，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叶容蓁小声说了句话，就和裴九韶离开这里。
等两人离开这里，赵清欢倏地软倒在床上。
“啪！”
她甩手搭上眼睛，遮住眼中的后怕。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冲着你来的？”
怎么会不怕呢？已经撞上了，不想办法把他们支走，还能怎么办？
这两人和闹事的人不是一伙的，自己说的又是事实，为了不节外生枝，他们肯定会尽快离开。
想到叶容蓁的劝诫，赵清欢松了口气。
还好他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直觉这两人是好人，起码不会有气质这么独特的敌特。
尤其是他们要去插队。
其次，那些人刚走，又随时会回来，时间紧迫，解决他们的问题比解决自己更重要。
最重要的是，藏东西的人刚走他们就从窗户进来，指不定盯了多久，语言上站到他们这边，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有周旋的余地。
赵清欢理清思路，确定自己的立场后，起身时抬手蹭掉睫毛上的水珠，垂在后方在身侧碾了碾。
随即整理好衣服，背上挎包，右手探进去，下一秒，里面多出一个长方体的形状。
她正准备出门，突然顿住脚步，看了看挎包，在心中默念谨慎二字，扭头从床下的行李袋中，找出几件打了补丁的衣服，塞进挎包，掩饰好轮廓。
这下她也不出门了，干脆左右不靠，坐在床铺上，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隔壁，叶容蓁戴着手套检查了自己这边的三张床铺，顺便还打开行李箱。
在伟人语录、藤箱夹缝，找出两件不合时宜的东西。
与三三汇报的情况一致。
找出之后，她看了一眼裴九韶，发现他比自己收获丰富。
裴九韶的手中还有一本《**电码对照表》。
注意到她的视线，裴九韶喉间溢出轻笑，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他们下血本了。”
叶容蓁眉头轻蹙：“这个东西不能留。”
她在杭市的时候没白转，对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深层次的了解。
这会儿除了讲究根正苗红，还有一项哪怕未来也在继续下去的运动，叫抓敌特。
建国二十多年，依旧有些敌人没有撤出，潜伏在境内。
这些敌特分子隐藏在人民群众中，随时准备搞破坏。
当初自己抛出岗位后，那些阿姨阿婆们为了这个岗位能真正转移，就是以“被敌人利用”的名义请的公安。
这会儿情况更严重。
这玩意儿不管放谁身上，都洗不清嫌疑。
看来这里不仅有李副主任的人，还有真正的敌人，对方要栽赃裴九韶甚至是真个裴家。
同时，自己这个近段时间与裴九韶走得近，并且同行的人身上，出现不合适的诗句，将会在审讯后被送回杭市，或者进行新一轮的审讯，或者困在那里。
或许……他们是一伙的？
那牵涉就更广了。
想到这个可能，再想想那些随时会回来的敌人，叶容蓁盯着裴九韶的眼睛，沉声道：“你要是担心打草惊蛇，咱们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
裴九韶再次笑出了声，自己快速看过一遍后，拿手帕包住《**电码对照表》，摸出印章戳了下，不轻不重的敲响玻璃，把东西交给窗外垂下的一只手里。
“不用担心，东西要留，模糊对方视线的东西也要准备。”
上面那人接到包裹严实的东西，吓了一跳，看清上面的印章，连忙给同伴打手势。
如果有人要诬陷底下那位，说不定会在这列火车上藏易燃易爆物品。
裴九韶接着查看情况。
叶容蓁也当作没看见，不仅如此，还把自己找到的东西给他确认一遍，避免遗漏。
这人想不动声色地抓个现行，叶容蓁也不愿意轻飘飘放过那些人。
两人找好东西，用得上的包好交给上面那人，用不上的随意递到上面，让他们看着处理。
隔壁的声音控制得很巧妙，赵清欢听得见声音，听不清内容。
她很快领会意思：我们的交谈不适合你听，也不需要刻意隐瞒你，因为内容对你无害。
同时，还算聪明的大脑将其转换成简单的一句话：我们立场一致。
赵清欢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指尖发麻。
心想这时候要是能录像就好了，将来有人拿自由说事，就把录像和本质甩他们脸上！
那不过是某些人为了达到目的，利用语言和手势，在极短的时间内煽动群体，鼓动他们做出任何性质的行动罢了！
不过到那时候，他们恐怕会说影像是合成的。
当然，赵清欢没打算冒险，她只是用这种方式来放松自己，以免过于紧绷，出手不及时。
这时，在最后一节车厢的最后一个隔间，撞到穿着军装的军人后，被迫冷静折返的人群重新回到十一号车厢。
“咦？那两人是不是回来了？”
人群中，不知那个男生问了一句，压抑下来的情绪瞬间高涨。
有个女孩尖叫起来：“是他们！那两个人回来啦！”
随即响起各种喊口号的声音，随着他们的喊叫，声音渐渐统一：“阶级斗争，一抓就灵！”
“念念不忘阶级斗争，念念不忘无产阶级专政。”
“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斗私批修！”
“斗私批修──”
裴九韶往车窗上一靠，双手抱胸，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们一眼。
冰冷而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让他们瞬间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