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目光相接,时夏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凝固住,“大、大小姐……”
她结巴地叫我,目光略下移,落在我脖子上,两弯细眉眉心皱紧。
她看到我脖子上那些草莓印了。
此刻,她心里一定酸死了。
傅言深还真是个感情迟钝的大直男,居然抱着我来开门。
我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又圈紧了些,头枕着他的胸口,目光淡淡地扫着时夏。
“时夏,你先坐司机的车去公司,我今天晚点到。”
傅言深这时开腔,声音温沉。
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他们平时都是一起上下班的。
不过,他今天怎么不跟时夏一起走?
时夏抬眸看着他,“可是,傅总,您今早有例会。”
一身正装的她也不一口一声“傅哥、傅哥”地叫了。
“例会交给林肖主持,你跟他说一声。”
傅言深又道。
时夏眼神里的失落一闪而逝,她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好的。”
傅言深已经抱着我转身。
不经意间,我瞥到对面墙壁上的古董挂钟,时间正指着九点,我急得从他怀里跳了下来,连腿酸都顾不上了。
“傅言深,我的车送去保养了,你还有车吗?我真的赶时间。”
我心急如焚。
“没有。”男人冷漠道。
我气得冲他不停动着嘴皮,无声地骂他。
他当然还有车,就是不肯给我,就是不让我好过。
体力似乎恢复了些,我忍着腿心的酸疼,走到衣帽间,看着挂在玻璃柜里,精心准备的黑色低胸小礼裙,再看看自己的脖子,我拳头都硬了。
傅言深他昨晚就是故意的。
在他眼里,我是他的专属玩具,别人觊觎不得。
我挑了很久,拿出一件复古款式的米白色中长款衬衫,衣领和长袖都有荷叶边设计,搭配棕色皮革腰封,一双及膝棕色皮靴。
来不及精心做发型,我快速把微卷大波浪拉成了黑长直,随意披散。
这样看起来淑女很多。
裸露的大半截纤秾合度的白皙大腿,又增添了几分俏皮与性感。
误打误撞,我对自己这身造型很是满意。
我拎着包包和化妆包匆匆下楼,出门,正准备叫网约车,院子外停着的库里南喇叭响了两声。
驾驶位的车玻璃滑下,男人戴着墨镜,转过脸看着我的方向,见我发愣,他又摁了两声喇叭。
狗男人,不是说没车的吗?
现在是要顺道载我去公司?
我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上了副驾。
刚系上安全带,我就打开副驾上方的化妆镜,准备化妆。
“吃饭。”
驾驶位的傅言深从后座拿过一只牛皮纸袋递给我。
他还好心给我带早饭?
“保姆准备的。”
只听他说。
就说他没那个好心。
“我穿束腰,再吃饭,就不是蚂蚁腰了。”我自言自语式地嘀咕一句,继续打粉底。
眼角的余光里,傅言深瞥了眼我的腰,没说话。
车子出了小区,很快驶入早高峰车水马龙里。
十分钟后,我正细细地描眉,一个急刹车,我在眉骨上硬生生拉出一条长长的黑线。
“傅言深!你怎么开的车?”
我转头指着眉毛冲他质问。
见我的样子,他勾起唇角,淡淡地跟我解释:“有人突然变道。”
我白了他一眼。
之后,一路上这样的状况频频,我的妆化了还不如不化,最后全卸了,只抹了个素颜膏和口红。
而我也早就迟到了。
刚进电梯,我抓住傅言深的衣袖。
他垂眸,看着我的手,又看着我,那表情仿佛在问:什么意思?
“我有点紧张。”
我如实地说。
即使隔了一世,我还记得宋斯南是一个高度严格的人,他不喜欢别人迟到。
记得高中时,我是话剧社社员,有一次彩排迟到,被他这个社长逮住,罚我在他办公室背了五遍的对白。
他也是一个高度自律的人,从不允许自己迟到,做事一丝不苟,必须可丁可卯才行。
想着他等我很久了,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我正失神地想,突然有股力道从我的头顶上方传来。
透过总裁专属电梯锃亮的金属墙壁,我看着傅言深大手罩着我的发顶,像撸猫一样,狠狠地薅了薅。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原本顺滑的黑长直淑女造型,变成了一个疯婆子。
“傅、言、深!”
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脚上的皮靴朝后面踢去。
男人轻易躲开。
“帮你放松放松。”他面不改色地说。
“你滚吧。”
我瞪了他一眼,赶紧整理我蓬乱的发。
可傅言深并没滚,跟着我出了电梯,到了12楼的东方娱乐。
“盛世和宋氏有项目合作,打个招呼。”面对我的疑惑,他如是回答。
我都忘了,音乐只是宋斯南的一个爱好,他的主业在商界,这几年一直在海外拓展市场。
也难怪傅言深今天会抛下小青梅,“好心”等我,载我来公司。
听助理说,宋斯南和牧野在音乐室,还有我的小姐妹落落,她是宋斯南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匆匆赶去。
到了门口,我深吸一口气。
这时,悠扬舒畅的音乐声从室内传来,我的脚步顿住。
阳光从巨幅落地窗洒落,黑色的三角钢琴泛着高冷的光泽,钢琴边,穿着浅灰色针织衫的男子,白皙的长指,正在黑白琴键上来回舞蹈。
阳光下,他冷白的侧颜温润如玉。
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少女时。
那时,每次去宋家找落落玩,总会听到优美的音乐声,或是钢琴或是小提琴,又或是大提琴……
落落说,是她哥在练琴。
有次,我被好奇心驱使,央着落落带我去琴房。
鬼马精灵的少女,躲在落地窗边,悄悄朝琴房里看去——
身形修长的少年穿着蓝色牛仔,白色圆领衬衫,立在角落的窗边,侧着身体,正拉着一把深棕色的小提琴。
整个人如月光一般,散发着温润的光。
惊鸿一瞥间,少女春心萌动,心跳怦然。
“啊……”
傅言深突然牵着我的手,将我拽进音乐室,我恍然回神,琴音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嗨,斯南哥!”
我连忙做好表情管理,扯起一个微笑,冲迎面走来的男神扬声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