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身被很重的力道紧紧圈住,我整个人被拥在一个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
听着如雷的心跳声,紧绷的神经刹那间松懈下来,我也才想起呼吸。
鼻息间是我再熟悉的傅言深身上的气息,带着很重的烟味。
听着杀猪般的惨叫声,想着那个大胡子被傅言深踹进了硫酸池里,我心里一阵后怕。
他晚来一步,掉进去的就是我……
我不敢再想象。
“受伤没有?”
男人温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我的身体被拉开。
抬眸间,视野撞上一张憔悴落拓的俊脸。
傅言深唇色苍白,眼窝深陷,眼底有淡淡的暗影,他一身黑色。
我摇了摇头,喘着粗气,“没有。”
虽然感觉浑身哪哪都疼,但只是皮外伤。
“小心!”
大金链子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傅言深的身后,一铁棍朝着他打来,我大声地喊。
天旋地转间,只见傅言深反应迅敏地抬起长腿,朝着大金链子圆鼓鼓的肚子踹去,他彪悍的身形朝后摔去,倒在了地上。
裤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操!你们今晚别想——”大金链子话还没说完,只见他惊恐地看着地面。
地上窜起了火!
可能是他的打火机摔出了火花,点燃了地上湿漉漉的可燃液体,我眼睁睁地看着蓝色的火焰海浪一般朝着脚下涌来。
傅言深提起了我,他抱着我,快速地奔跑。
“着火了!完了,要爆炸了!”
“哥,快救我!”
身后方是大金链子和大胡子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仓库里的温度骤然升高,我从傅言深的怀里探出头,往后看去。
火光冲天,身后像是一条迅猛的火龙,朝着我们追来,想要吞噬我们。
热浪灼烧我的皮肤,刺鼻的烟味呛人。
“捂住口鼻!”傅言深沉声提醒我。
我立刻用手捂住口鼻。
这里好像是化工仓库,这些气体很可能有毒。
我心脏狠狠一沉。
这时,傅言深停了下来,我转脸看去,通往前方的一扇半开小门,被烈火挡住了。
傅言深将我放下,他脱下身上的黑衬衫,捂住我的口鼻,他走向角落的位置,拎起一只红色的消防急救箱,朝我快速奔来。
急救箱里有防火面罩,一条防火毯。
“快戴上!”
傅言深说话间,为我戴上防毒面罩,随后,他披上防火毯,抱起我,将我裹在怀里。
我明白,他是想冲过火焰逃生。
……
“快出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傅言深吼了我一声,我双脚落了地,身体被重重一推,出了仓库的小门外。
转身间,只见一根火棍从上方落下,朝着傅言深当头砸下。
“傅言深!”
我心慌地大喊一声。
傅言深朝着门外俯卧扑倒在地,只听他痛苦地闷哼一声。
“傅言深!”
我摘掉面罩,冲到他身边,大声地喊。
他一条腿正着火,我心惊肉跳,不知所措,一时忘记了呼吸。
傅言深抬起头,爬满汗水,沾着黑灰的脸上,一双深眸看了我一眼,又阖上了。
“傅总!”
有人冲了过来,捡起地上的防火毯,三两下扑灭他身上的火焰。
傅言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晕了过去。
他的保镖架起了他。
“快送傅总去许医生那!”
我终于回了神。
仓库里火光冲天,远处传来消防、警笛的声音,我摘掉面罩,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攥紧双手,跟着他们上了车。
车内,充斥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傅言深躺在后仰的座椅里,正昏迷着。
借着外面的火光,清晰可见他左腿裤子烧坏,整条小腿血肉模糊,我倒吸一口凉气,别开视线,咬了咬后槽牙,走到后排,跌坐进座位里。
一身冷汗,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头皮、手腕、脚腕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像是拍电影一样,惊心动魄。
此刻,我还惊魂未定。
……
傅言深没有生命危险,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清醒。
他左小腿被那根从屋顶掉下的火棍砸到,烧伤了一片,人被推进急诊科做清创。
护士为我的手腕,脚腕上的擦伤,做了消毒处理。
警察过来,调查我被绑架的事,我把录音笔给了他们,做了笔录。
林肖带着律师赶来,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走了。
傅言深被转进VIp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五点,我身心俱疲,想要赶紧回公寓洗个澡,躺下休息。
我走近病床,看着仰靠在病床上,正挂水的男人,打破安静,
“傅言深,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我淡淡道。
说完,刚转身,手腕被扣住。
傅言深拉住了我。
我拧眉,对上他一双幽深的黑眸,眼神闪烁,“我渴了……”
他苍白干燥起皮的薄唇,缓缓翕动。
我挑眉,愣了愣,才开口:“我去给你倒水。”
不一会儿,我将水杯递给他。
他接过,喝了几口,我接过水杯,刚放下,只听他又道:
“我身上很脏,想洗澡。”
我再次愣住。
他不是放手了吗?现在怎么又……
我微眯起双眼,睨着他,“医院里有护工,我现在去给你请一个。”
他是因为我受伤的,我理应帮他请护工,照顾他。
男人脸色一沉,眉心轻皱,染上不悦,“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他淡淡道,音落,目光紧锁着我,
“除了,你。”
他喉结滚动,语气缓缓,说最后一个“你”字时,眼神灼热,注视着我。
我浑身一震,锋锐的目光盯着他。
他居然要我照顾他。
我没理他,迈开步子走出病房,还没到过道转角处,林肖跑到我跟前,拦住了我。
“盛小姐,傅总是因为你受伤的,难道,你想欠他这份人情?”他也想我留下照顾傅言深。
“欠下这份人情,以后,你们就很难划清界限了。”林肖又道。
我大脑飞速转动片刻后,冲他开口:“林助,我手机丢了,麻烦你叫我助理萌萌,去我公寓,拿套换身衣服送来。”
说罢,我又走向病房,还人情去。
傅言深左小腿缠着绷带,肿了有一倍粗,身上多处有细小的烧伤,洗澡是不可能的,伤口沾水发炎会很麻烦,只能擦洗。
VIp病房,星级酒店一般的配置,装饰温馨,暖色调的灯光下,男人微微仰靠着床头,闭着眼休息。
我端着一盆温水走近,“自己把扣子解开。”
傅言深睁开眼,抬起左手,解扣子,扯了很久,有气无力的,纽扣纹丝不动。
他一副很疲惫很虚弱的样子,眼神状似无辜地看着我。
我放下毛巾,走近床沿,弯腰,一粒粒地解开他病号服的扣子,他健硕的胸膛,伴随着那条可怖的疤痕,一点点暴露在我的视野里。
我呼吸一窒,转瞬,手指悄悄挠了挠左手腕,咬了咬牙。
他右手插着吊针,病服不好完全脱下,我用温热的湿毛巾,帮他擦了前胸,洗了一遍毛巾后,又擦后背。
男人手臂倏地抱住了我,我浑身一僵。
“我没力气。”
他咕哝着状似虚弱的声音,脸贴紧我的腹部,我听到他用力的吸气声,仿佛在吸吮我身上的气息。
我眨了眨眼皮,快速地帮他擦了一遍后背。
“傅言深,好了,你松开我。”我语气冷淡。
他却一动不动,浑身的重量倚在我身上,我有点招架不住,差点从床沿摔下。
稍推开时,我想起什么,手抚上他的额头。
温度烫手心。
果然,他发烧了。
“傅言深,你松开我,躺下,我叫医生来。”我沉声道的。
他却圈得我更紧。
我皱眉,刻意加重声音,“傅言深,你松开,躺好!”
听着我的命令,他立刻松开我,倒了回去。
医生过来,开了退烧药水,让护士打进下一只吊瓶里。
我帮他擦了腿后,林肖敲门,送来我要的衣服,我赶紧去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的狼狈,换上干净的睡衣裤。
吹干头发出来后,傅言深的吊水已经全部挂完,我走近他,摸了摸他的额头。
温度还没下去。
不过,挂了退烧药,应该快了。
我刚要收回手,手臂被他拉住,我用力收回,他却使出一股蛮力,把我拽趴下,刚好趴在他的胸口。
男人双臂紧紧箍住我的腰。
“傅言深,你松开我,我要去睡觉了!”我气恼地掐了掐他的手臂,沉声喝。
“嗯,睡觉,我抱着你睡……”他嘟囔道。
我:……
我越挣,他抱得越紧,这次命令都不肯听,甚至发出微微的鼾声后,依然不松开我一下。
折腾了一夜,我早就累得快撑不住了,索性抬脚上了床。
男人沉稳规律的心跳一下下震着我的耳膜,我眼皮越来越沉,终是不堪疲惫地合上了……
这一觉,睡到自然醒。
我睁开眼,感官渐渐清晰,身后是有力的心跳声,熟悉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包裹住我,下腹部传来温热的感觉。
是身后傅言深的手。
粗糙的掌心,正轻轻地,小心翼翼的感觉,抚摸我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