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惨叫声如此凄厉,楚蘅在一旁看着,面不改色,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赵子珊是怎样的一个人,楚蘅了解,今日就算自己不与赵子珊为难,赵子珊也不会放过自己,既然如此,自己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楚蘅,楚蘅,你这贱人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的。”
赵子珊张牙舞爪的想扑向楚蘅,奈何却被两名牛高马大的府兵禁锢着,根本挪不动腿,只能朝楚蘅瞪圆。
让她骂了这么久,楚蘅可不耐烦,红唇轻轻开启,以唇语回答她:“赵子珊,你不想放过我,我还不想放过你呢,谁不得好死,还不一定呢。”
她的唇瓣开合得很明显,赵子珊目光紧锁在她那两片开合的唇上,一下子读懂了她的意思,气得胸口一阵猛烈地涌动,差点当场吐血。
楚蘅瞧她那张妖娆的脸,变得接近扭曲,勾了勾唇,朝着她微笑。
那是胜利者的微笑,简直刺瞎了赵子珊的双眼。
她做的这几个小动作,别人没看见,凤铮,百里棠,楚惠却看见了。
楚惠目光瞟向她,眸子眯了眯,不由得有几分忌惮她。
没想到,这卑贱如泥的乡野丫头竟然这般有心机。
至于凤铮,则是对楚蘅的好奇再再一次增加几分。
他将来是要问鼎皇位的,如此心思玲珑的丫头,倒是配站在他身边。
百里棠目不转睛的将楚蘅看着,不管楚蘅做什么,他嘴角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将楚蘅看着。
在他心里,好像楚蘅做什么都是对的。
楚蘅将赵子珊气得半死,便觉得没意思了,将那决赛入场券小心收好之后,向凤铮,何冲等人告辞,准备离开。
“楚姑娘且慢,本王与你一道回来运客栈。”
凤铮又死皮赖脸的要跟着,气得楚惠恨不得将楚蘅剥皮抽筋。
凤铮去追楚蘅了,百里棠自然也不甘落后,“蘅儿,等等我。”
见凤铮跟百里棠都去追楚蘅了,楚惠再是生气,也只好让碧云将她搀扶着,急忙去追凤铮。
“齐王殿下,齐王殿下。”
楚惠迈着莲步,气喘吁吁的紧跟凤铮的步伐。
她那娇滴滴的声音传到凤铮耳中,凤铮一愣,似乎刚才是将她忘记了,然后停住脚步,转身过来将她看着:“你身子不好,慢些着,本王等你就是。”
齐王凤铮肯停下来,楚惠心中的恼怒这才淡了几分,两步并成一步走到凤铮面前。
“都是惠儿没用,拖累了齐王殿下。”
楚惠扮柔弱,那是比真柔弱更真几分,顿时惹得凤铮对她怜惜不已,伸手将她搀扶着,好一番安慰:“惠儿,不可自暴自弃,楚姑娘的养心丸不是可以治疗你的心痛症吗。”
“殿下,楚姑娘配制的养心丸只能控制惠儿的病情。”
她在说谎,其实她的心痛症根本就不严重,这两日服用了楚蘅配制的养心丸,已经有所好转。
“殿下,惠儿的病,怕是治不好了。”
“一定能治好的,本王说能就一定能。”凤铮干脆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郡守府外走,“楚姑娘不是说,参加完复赛之后,给你配制养心汤吗,兴许用那养心汤送服养心丸,便能将你的心痛之症治愈。”
楚惠心里虽极为不情愿让楚蘅医治,但是这些年,看了这么多名医,也只有楚蘅的药有效果,于是乎只得暂时压制对楚蘅的厌恶。
“希望如此吧。”
她将头靠在凤铮的胸口上,听着凤铮的心跳声,柔柔的说着煽情的话:“能得殿下这般厚待,就算惠儿的心痛之症这辈子都医治不好,惠儿也没什么遗憾。”
“嘘!”凤铮皱起眉头,当下制止她说话。
“惠儿,这些不吉利的话,以后可不准说了。”
楚蘅一行人就在前面不远处行走着,凤铮对楚惠说的那些话,楚蘅几乎是全听见了。
那些甜言蜜语,简直叫楚蘅觉得恶心。
“蘅儿,你怎么了?”
百里棠走在楚蘅的身旁,见楚蘅时不时的犯恶心,便言语关心的询问着。
楚蘅拍了拍胸口,回答:“没事,总觉得这郡守府内有股子粪臭味,熏得我难受。”
“大粪味!”
众人都没闻到大粪味,一脸诧异的将楚蘅看着。
墨十三快人快语:“有吗,我没闻到,小福子,你闻到了吗?”
小福子虽然也没闻到,但是知道楚蘅所说的大粪味指的是什么,便朝墨十三点了点头:“闻到了,很浓很浓的一股大粪味。”
小福子开口,一下子引起了齐王凤铮的注意。
凤铮将视线移到小福子身上,觉得对小福子的声音很是熟悉,但是小福子此刻戴着一顶黑色的斗笠,他盯着小福子看了半天,根本看不见小福子的脸。
小福子觉察到凤铮的探究的目光,害怕节外生枝,搅乱九爷攻取晓月城的计划,当下便住了嘴。
凤铮探究了半天,没探究出什么,这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何冲将督赛,参赛的人都送离了郡守府,这才黑着脸,前去赵子珊所住的小苑。
原本赵子珊住的小苑里有五六名丫鬟,但是赵子珊犯事,惹怒了当今齐王,惹怒了何冲,那些丫鬟怕被赵子珊连累,全都另择了新主,那么大的一座院子里,如今只有赵子珊跟坠儿两个。
在何冲去送凤铮等人的时候,何冲那几名妻妾还跑到小苑来,痛打落水狗,将赵子珊主仆俩狠狠奚落了一顿。
“贱人,手筋都被挑断了,看你往后还敢不敢勾引老爷。”
“齐王殿下只让挑了这贱人的手筋,可真是便宜了这贱人。”
“可不是么,要我说啊,这贱人如此用心险恶,就该砍了她的双手双脚,挖了她的眼睛,将她做成人彘。”
……
何冲赶到时,他那些妻妾已经奚落够了赵子珊,觉得无趣,全都撤离了。
家丁将紧闭的房门打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飘了出来,何冲站在门口,看见赵子珊一身是血的趴在地上,坠儿在一旁,目光紧张的将她看着,不敢靠上前去。
闻到血腥味,何冲眉头皱了起来。
“将这个用心险恶的女人撵出府去。”
他冷沉沉的吩咐了一声,根本就不打算踏进赵子珊的卧房,转了身准备离开。
见他转身,赵子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的往门口冲去。
她冲上去拦住了何冲的去路,扑通跪在他的面前:“老爷,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妾身伺候您这么久的份上,求您别赶妾身出府。”
在何冲眼里,赵子珊此刻一身狼狈,蓬头垢面,毫无一点美感。
更可恶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敢干涉郡守府的政务,差点触怒了齐王殿下,连累他。
“贱人,走开。”
他毫无恻隐之心,一脚踹在赵子珊的胸口上,直接将赵子珊踹翻在地上。
赵子珊张嘴,哇的一声喷了一口血,被何冲踢中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何冲,你好狠。”
她将鲜血吞下,忍着满口的血腥味,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双眼睛恶狠狠的将何冲盯着:“你今日撵我出府,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这么做。”
她不止要让何冲后悔,还要让楚蘅后悔。
“贱人,你竟然敢威胁我。”
何冲一巴掌打向她,她刚站直了身子,又被何冲一巴掌打得跌倒在地上,咬牙切齿的将何冲瞪着,恨不得喝何冲的血,吃何冲的肉。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这贱人拖出府去,没有本官的吩咐,不准这贱人再踏入郡守府半步。”
何冲也是被赵子珊那无比狰狞的脸色吓到了,歇斯底里的指挥家丁。
家丁再不敢耽搁片刻,拽起赵子珊,大步往府外走。
这回,赵子珊倒是没挣扎了,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将何冲瞪着,直到再也看不见何冲,她才收起那恶狠狠的眼神。
此时此刻,楚蘅一行人已经回到了来运客栈。
楚蘅在客房里收拾东西,今夜再在来运客栈住一晚,明日一早,便要前往玉临城了。
想着明日便要动身前往玉临城,楚蘅心头思绪万千。
若不是为了小翊儿,若不是仇人都在玉临城中,那座繁华的城市,她是一丝一毫都不愿意回去。
都说母子连心,只要她感情波动起伏,小翊儿便能觉察。
自从那晚被赵麻子的鬼魂重创,小翊儿伤得严重,白日很少与楚蘅说话,这几日,在檀木珠内修养,稍微好了些许,此刻,楚蘅情绪波动,他便很快觉察到了。
“母后,你是不是不想回玉临城,你若是不想回去,那咱们就不回去了。”
这些天,小翊儿很安静,此刻耳边忽然传来小翊儿稚嫩的话音,楚蘅面上一喜,伸手去摸了摸檀木珠:“玉临城一定要回去,还魂玉还在玉临城呢。”
为了小翊儿,别说是玉临城了,就是黄泉地狱,刀山火海,她都要去闯上一闯。
“既然母后坚持要去,我便陪着母后。”
“好。”楚蘅柔声回答,左手轻柔的抚摸着右手手腕上光滑的檀木珠,就好似在抚摸着小翊儿一般:“翊儿,你可好些了,这几天为何这般安静?”
起初,楚蘅相信了小翊儿的话,可是这几日,小翊儿出奇的安静,不得不令她怀疑。
小翊儿生怕楚蘅知道真相担心,急忙调高了语调,假作精神饱满的模样,回答:“母后,我没事,我好得很呢,那晚上,我是被赵麻子伤了,但是这几日在檀木珠里养着,我已经好了,你听我说话就知道了。”
楚蘅抚摸着檀木珠,眼眶有些湿润。
她的小翊儿比一般孩子成熟,一向又是个能忍的,小翊儿此刻说的话,她是半信半疑。
“翊儿,你若是不舒服,一定告诉母后,不要一个人忍着,知道吗。”
“知道了,母后。”
小翊儿语调低了几分,“为了能够陪伴母后,我一定会好好的。”
他真的好想,永远都陪在母后的身边,一分一秒都不要离开母后。
母子俩交心片刻,一阵敲门声忽然传了进来。
“翊儿,有人来了,你好生在檀木珠里歇着。”
楚蘅交待了小翊儿一声后,这才走去开门。
房门打开,只见天河医馆的孟伟站在门口。
“孟掌柜,有事吗?”
楚蘅将孟伟请进屋内,倒了一杯凉茶递给他。
孟伟接过凉茶,微微一叹,对楚蘅道:“楚姑娘,我打算明日回崇华县了,老先生跟百里公子那边,我已经去辞行了。”
“孟掌柜,一路顺风。”
看见孟伟一脸沮丧的站在门口那一刻,楚蘅已经料到他是来辞行的。
好不容易到天武郡参加了复赛,却未能去玉临城参加决赛,孟伟心头或多或少是有些不甘心的,这,楚蘅看得出来。
“孟掌柜明日回崇华县,叫上那些县兵一起吧,有那些县兵护送,我跟师傅也能放心一些。”
孟伟推脱道:“那些县兵护送我回崇华县,楚姑娘你们怎么办,你们还要去玉临城参加决赛的,索性我身上已经没啥值钱的东西了,独自回崇华县应该没什么问题。”
“孟掌柜,你忘了,我身边还有小福子,墨春,墨夏他们吗。”楚蘅莞尔一笑。
“你就别再为我担心了。”
朝廷如此重视今年这届百医争鸣大赛,如今,为民医馆已经进入了决赛,这一路去玉临城,凤铮也会出力好好保护为民医馆所有人,再加上墨十三,雨香雨曼,小福子,墨春墨夏的护送,万无一失,所以,楚蘅根本就不担心。
孟伟回想墨春,墨夏,小福子等人的身手,这才没再说什么,与楚蘅闲聊了几句,这便离开了。
等孟伟离开后,楚蘅继续收拾东西,刚将衣物都装进包袱里,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楚姑娘,是我。”
听到凤铮的声音,楚蘅浑身一阵寒颤,觉得很是不舒服,咬牙忍了忍,才走去给凤铮开门。
“民女见过齐王殿下。”
此刻,她已经没有再戴面纱,一袭素衣,粉黛未施的出现在凤铮面前。
凤铮见多了浓妆艳抹的女子,未施粉黛的楚蘅站在他面前,竟然让他忽然感到眼前一亮,甚是清新雅致,赏心悦目。
“楚姑娘,你脸色为何这般苍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楚蘅是因为恶心他,反感他,才难受得脸色苍白的。
“我没事,想是接连两日应付比赛的事情,有些累到了。”
楚蘅脸上表情淡淡的,将凤铮堵在门口,根本没打算请他进去坐一坐。
“齐王殿下前来,可有事?”
见楚蘅迟迟不请自己进屋去坐坐,凤铮脸上有些尴尬之色闪过,“楚姑娘,能否让本王进去说话。”
楚蘅当然不愿意,但是现在还不是得罪凤铮的时候,便侧身让开:“民女精神不济,唐突了齐王殿下,实在抱歉,齐王殿下,请进来说话。”
“齐王殿下,请喝茶。”
请了凤铮坐下后,楚蘅很不情愿的倒了一杯茶水,忍着恶心递到他面前。
凤铮抿了一口茶水,眉梢一挑,目光落在楚蘅的身上:“从天武郡到玉临城,一路艰险,本王前来,是想邀楚姑娘一路前往玉临城,不知楚姑娘可愿意?”
与凤铮结伴而行,怕是能够气死楚惠。
楚蘅稍加沉吟,眸子里神采一闪,很爽快的回答:“好啊,能与齐王殿下结伴同行是民女的荣幸,民女求之不得呢。”
“既然楚姑娘同意了,明日出发的时候,本王让人通知楚姑娘。”
楚蘅这么爽快的应下,这让凤铮心中的优越感又多了几分。
他就说嘛,这天底下的女人,没有不迷惑他的。
“好啊。”楚蘅笑得眼眸弯弯,“一路上,那就劳烦齐王殿下照顾了。”
她那眉眼弯弯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晃了凤铮的双眼。
凤铮情不自禁,定定的盯着她看了少顷。
这丫头笑起来竟然这般漂亮,先前在崇华县时,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感觉凤铮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楚蘅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发痒,恨不得去打一盆冷水,使劲将脸搓干净。
“齐王殿下,那位小姐服用了我的养心丸,身子可好些了?”她强忍着想打水搓脸的冲动,含笑与凤铮对视,询问楚惠的情况。
凤铮道:“楚姑娘医术高明,惠儿服用那养心丸后,身子已经好多了。”
“那太好了。”
楚蘅表现得很为楚惠感到庆幸:“既然那养心丸有作用,那养心汤是否需要?若是需要,民女这便去采购药材,为那位小姐配制养心汤。”
凤铮前来,一是邀请楚蘅结伴同行,二则就是为那养心汤。
“需要采买哪些药材,楚姑娘列一张清单,本王吩咐下人去采办就是。”
“如此也好。”
楚蘅去找客栈小二要了文房四宝,很快列了一张清单出来,交给凤铮。
凤铮接过清单,一目十行的扫了几眼,发现上面的药材都没有问题,这才放心,将那清单叠好收起来:“本王这便吩咐下人去采买,待会儿,就将药材送来。”
待凤铮拿着清单离开后,老爷子,小福子,墨十三,雨香雨曼等人一股脑儿全钻进了楚蘅的房间。
小福子将房门关起来,率先对楚蘅咋呼:“楚姑娘,你真打算救齐王凤铮身边那婊子吗?”
“婊子!”
小福子对楚惠的这个称呼,倒是很贴切,楚蘅听着,不由得唇角勾了勾。
分明是蛇蝎,却装得像小白兔,那楚惠可不就是白莲婊吗。
楚蘅笑,小福子以为楚蘅是不相信自己的话,继续叨叨的往下说:“楚姑娘,你别笑,齐王凤铮不是什么好人,他身边的女人,一个一个都不简单,一个个都如豺狼虎豹一般。”
这次,老爷子,墨十三,雨香雨曼都同意小福子的说法,在小福子叨叨完后,全都点头附和。
楚蘅扫了几人一眼,道:“齐王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在大王镇时,我已经领教过了,他身边那女人,我也知道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我会小心应付的,大家放心吧。”
见她脑袋还算清醒,并没有被凤铮迷惑,几人这才松了口气,尤其是小福子。
小福子在心里谢天谢地一番。
总算没让楚姑娘红杏出墙,他总算对得起九爷了。
半个时辰后,凤铮的人前来,将一大包药材交给了楚蘅。
“楚姑娘,这是齐王殿下吩咐属下交给您的。”
楚蘅接过大包药,站在门口,往隔壁梅字号客房看去。
凤铮办事速度这般快,还真是紧张楚惠啊。
“麻烦小哥回去转告齐王殿下,待养心汤熬制好后,我便送去给梅字号房那位小姐。”
等凤铮的属下应声走了,楚蘅这才提着一大包药材,唤了小福子,墨春,墨夏一起到客栈后厨,借客栈的炉灶一用。
这两日,那客栈的掌柜见楚蘅与凤铮,楚惠一行人进进出出,看在凤铮跟楚惠的面子上,很爽快的将炉子借给了楚蘅。
进了后厨,楚蘅首先找了三只碓窝,给小福子,墨春,墨夏一人分了一只。
“你们三个,负责用碓窝将包里的药材捣成粉末。”
“凭什么?”
这句话,三人回答得异常整齐。
知道是给楚惠熬制养心汤,小福子一脸不乐意的表情:“楚姑娘,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让我小福子伺候的,我小福子只伺候九爷。”
将来,九爷与楚姑娘成亲了,他顶多再多伺候一个人。
“楚姑娘,我墨春的手是用来舞刀弄剑的。”
墨春双指并拢,以臂当剑,在楚蘅面前摆弄来摆弄去:“俺不捣药。”
墨夏道:“小福哥跟墨春都不捣药,我也不干。”
楚蘅被三人气得咬牙切齿,眯了眯眸子,两道冷幽幽的目光率先瞟向小福子这个带头反抗的。
“小福子,你不捣药是吧?”
小福子很有骨气的点了点头:“不捣药,就是不捣药,小福子宁死不给那婊子捣药。”
楚蘅微微一笑,笑意却凉如水:“不帮忙捣药,那留你在身边也没用了,你回崇华县去吧。”
说话间,楚蘅将目光移向墨春跟墨夏。
“墨春,墨夏,你们两个也回崇华县去吧。”
“不不不。”
三人同时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九爷派他们三人保护楚姑娘,他们三人若是丢下楚姑娘,返回崇华县,被九爷知道了,还不得扒掉他们的皮。
三人觉得楚蘅好**诈,就是料定了九爷会扒掉他们一层皮,这才用这个威胁他们。
“楚姑娘,小福子我错了。”
九爷难伺候,未来的主母也这般难伺候,小福子哭丧着一张脸,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悲惨的未来。
小福子都顺了楚蘅的意思,端着碓窝去捣药,墨春,墨夏也只好从了。
楚蘅一边听三人捣药发出的声音,一边拿着一杆小秤捣鼓那些药材。
“楚姑娘,你不像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为何这次非要救梅字号房那婊子?”小福子就搞不懂了,不过,他敢肯定,楚蘅这么做,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
果然,下一秒,楚蘅眯眼含笑看着他,回道:“小福子,捣你的药就是了,到了看好戏的时候,我自然会叫你。”
“有好戏看吗?”
闻之,小福子立马精神抖擞,连手上捣药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楚蘅没有再做声,只是略微将头点了一下。
看见她点头,这下,墨春,墨夏也干劲十足了。
齐王凤铮是九爷的对手,他们三个可是很乐意助楚蘅对付齐王凤铮身边的人的。
其实,太古医经里面哪有什么养心汤,楚蘅现在搞的这个养心汤不过是一种强身健体的汤药,方子是从别的医书上看来的,而且她又在里面加了一点料,而加的那一点料就是关键。
有小福子,墨春,墨夏三个帮忙,楚蘅轻轻松松就将那养心汤熬制好了,熬了一壶出来,用瓷瓶装好了,她亲自送到梅字号房去。
“碧云,齐王殿下呢?”
自从回到来运客栈,楚惠都没再见过凤铮,凤铮将她丢在这里,不知所踪,令她心里很是不痛快。
碧云小心翼翼的回答:“先前,齐王殿下去隔壁竹字号房找了一趟为民医馆的楚姑娘,之后,奴婢便不知齐王殿下去何处了。”
楚惠一把抓紧了被褥:“齐王殿下竟然又去找那个贱人了。”
楚蘅端着药汤走到门口,正好听到楚惠骂自己,嘴角勾了勾,眼中溢出一丝冷意。
“母后,惠贵妃那死女人又骂你。”
小翊儿冷哼一声:“母后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她才是贱人,贱得举世无双。”
那句贱得举世无双把楚蘅逗乐了。
楚蘅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檀木珠,嘴角勾了勾,眼中的冷意便消失了。
没想到,她的小翊儿竟然也这般毒舌,这性子到底是像谁?不像凤铮,反而有些像九爷,真不愧是亲叔侄。
“翊儿,让她骂吧,反正母后又不会因此少一块肉。”
现在先让楚惠猖狂,等日后,前世今生,楚惠欠她的债,她再一一讨算回来。
这个道理,小翊儿是懂的,砸了砸嘴不说了,继续在檀木珠里打坐。
楚蘅这才走上前两步,砰砰的敲门。
那碧云以为是齐王凤铮回来了,面上一阵欢喜,对楚惠道:“小姐,一定是齐王殿下回来了,奴婢这就去开门。”
楚惠看向门口,面上也是一阵欢喜,急忙用手去整理自己的发髻。
碧云将房门打开,见楚蘅拎着一只瓷瓶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失望了那么一瞬间,问:“楚姑娘,怎么是你?”
见门口站着的是楚蘅,楚惠整理发髻的动作顿时僵住,眼睛瞟向门口,暗暗生恼。
楚蘅目光越过碧云,往床榻那边瞟了一眼,飞快的将目光收了回来:“碧云姑娘,一个时辰前,齐王殿下差人去采买了药材,让我为你家小姐配制养心汤。”
说话间,楚蘅将那瓷瓶推到碧云的面前:“这个养心汤,我已经配好了,特地给你家小姐送来。”
碧云接过瓷瓶,刻意问楚蘅:“楚姑娘,你是说,齐王殿下刚才去竹字号房找你,是为了请你给我家小姐配制养心汤?”
楚蘅用反问的语气回答:“不然,碧云姑娘以为呢?”
碧云咧着嘴角,笑得灿烂:“多谢楚姑娘,楚姑娘可有空,可需要进来坐坐?”
“不必了,明日要动身前往玉临城,我还得回去收拾东西呢,就不进去打搅你家小姐了。”碧云说的不过是些客套话,楚蘅心思如此通透,岂能听不出来,递了药,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楚蘅往竹字号房那边去了,碧云赶紧将梅字号房的房门紧闭起来,拎着那药壶走到楚惠的床前,一脸欣喜的告诉楚惠:“小姐,您听到没,齐王殿下刚才去竹字号房,不是为了去见那贱人,是为了帮您求药呢,齐王殿下对小姐您可真好,竟然不顾身份,去求那个卑贱如泥的贱人。”
楚惠满意的抿了抿唇,心里甜甜腻腻的,“多嘴。”
碧云知道,她这是心情大好,松了口气,拎着那药壶问:“小姐,这养心汤还热着,您吃不吃?”
这些年,楚惠被那心痛之症折磨得够呛,看着碧云手里的药壶,道:“倒一碗出来,用银针验一验,若是没有问题,我便喝。”
碧云也觉得,谨慎一些好,便听了楚惠的吩咐,倒了一碗药出来,闻了闻,又用银针验,许久之后,那银针一点变化都没有,她这才放心的端着药到楚惠的床前:“小姐,这汤药没有问题。”
楚惠这才接过药碗,一勺一勺的喝起来。
楚蘅配得这养心汤,有股子淡淡的芳香味,她喝着倒是一点都不难受。
到傍晚的时候,凤铮才回来运客栈,到梅字号房看楚惠。
“碧云,你家小姐下午的情况如何?”
凤铮站在楚惠的床前,见楚惠躺在床榻上,呼吸平稳,以为她睡着了,并未惊动她。
碧云低声回答:“今儿下午的时候,楚姑娘送了养心汤前来,小姐服用之后,身子倒是舒服些了,有些困倦便歇了。”
“舒服些了就好,你好生照顾着你家小姐。”
凤铮叮嘱了碧云几句后,这才转身出了梅字号房。
其实,楚惠根本没有睡着,凤铮刚才说的话,一字一句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尤其是凤铮叮嘱碧云好生照顾她的那些话,她牢记在了心中。
她心里下定决心,若是齐王能够登基,这辈子,她非齐王不嫁,若有人敢阻拦她,遇人杀人,谁也别想挡她楚惠的道儿。
第二天,凤铮吩咐随从准备好车马之后,便派了谋士蔡唯去通知楚蘅等人一起上路。
等楚蘅一行人个个背着包袱,从客栈里出来,楚惠才知道,凤铮邀了楚蘅一行人结伴同行,气得七窍生烟。
今日,楚蘅身上穿的是一件冰蓝色的裙子,是九爷去提亲之时,送给她的,款式简单,穿在她的身上,却很配她的气质,在这身冰蓝色裙子的衬托之下,她妩媚之中多了几分灵动,相比楚惠那单纯的艳丽,更是耐看。
她出现的瞬间,凤铮盯着她看,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定在了楚蘅的身上。
楚惠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凤铮,把凤铮看楚蘅时,那灼热带着好奇的眼神,瞧得清清楚楚的,不由得在袖下面握了握拳。
可恶,齐王殿下都不曾用这种目光看过她。
“齐王殿下早啊。”楚蘅走到凤铮的五步之外停下,很随意的挥手向凤铮打招呼。
听到“早啊”这两个字,小福子嘴角抽了抽。
胡说八道,时辰根本就不早了。
其实楚蘅是找不到话题跟凤铮这渣男说,所以随便糊弄糊弄。
凤铮偏头去瞧了一眼天边升起老高的日头,嘴角亦是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那咱们就趁早上路吧,天黑之前,还得赶到下一个县城投宿呢。”
楚蘅点点头,爬上了自己的马车。
百里棠眉梢一挑,挑衅的看了凤铮一眼,跟着上了楚蘅的马车,老爷子也跟了上去。
楚蘅与百里棠共乘一车,凤铮咬了咬牙,心里莫名窝火,更是有一种冲动,想将百里棠从那马车上拽下来,自己坐上去,但是楚惠也在场,为了自己的大业,他只好咬牙忍了忍。
“惠儿,咱们也走吧。”
比凤铮更加生气的,是小福哥。
小福子哥盯着楚蘅那辆马车,气得躲了躲脚。
真是防得了西边的贼,没防得了东边的贼,爷啊,不是小福子我不努力啊,而是楚姑娘的烂桃花实在太多了。
最后,小福子是被墨十三一把拽上马车的。
墨十三呵斥他:“你担心个屁,九爷能看上的女人,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吗,就算百里棠坐在那马车里,也只能干看着楚姑娘,不敢对楚姑娘怎么样。”
小福子心里这才踏实些许,“十三啊,第一次觉得,你骂人时的模样挺可爱。”
墨十三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小福哥,我打人时的模样更可爱,要不要试试。”
小福子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从天武郡上玉临城的官道,宽敞又平坦,马车行进速度很快,不到天黑就抵达了玉河县。
玉河县距离玉临城不过五百里的路程了,在玉河县歇息一晚,明日再有半日的车程,便能抵达玉临城了。
一行人进入玉河县县城之时,天色正好朦胧。
这玉河县在天子脚下,相比崇华县,崇奉县而言,要繁华得多,即使是到了傍晚,街上依旧行人如织,街边的铺子皆还在敞开做生意,灯光将主街照耀得亮堂堂的。
这一路上,楚蘅舒舒服服的坐在马车里,拿着一本医书打发时间,甚是悠闲自在,反正有齐王凤铮在,一切都不必她操心。
“乖徒儿,你就不怕,那位齐王殿下将你卖了?”
连老爷子都觉得,楚蘅的心有些大。
眼见天色已晚,楚蘅合上医书,挑眉看着老爷子,眯眸一笑,道:“师傅,齐王殿下他不缺银子。”
“蘅儿,齐王凤铮此人高深莫测,往后,你离他还是远一些。”
这一路上,百里棠都板着一张脸,“你可知道,齐王凤铮是宠妃惠贵妃所生,她绝对不允许齐王凤铮娶一个平民女子的,你与齐王凤铮接触过多,恐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知道了,多谢百里公子提醒。”
楚蘅回答完百里棠,低下头,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冷笑。
这一世,就算齐王凤铮想娶她,她还不愿意嫁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