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金玉楼。
娇娘知道为民医馆夺得百医争鸣大赛魁首之名后,想着法子不让艳娘知道这件事,可胭脂金玉楼这种地方,人多口杂,并非她能阻止的。
自从承孝帝发出皇榜,茶楼,酒馆,连说书的都在讨论这件事情,胭脂金玉楼自然也一样,大堂有不少客人一边看歌舞表演,一边讨论着为民医馆。
“那为民医馆可真是厉害,竟然打败了御医院欧阳院判的亲传弟子武剑莲,夺得了今年这届百医争鸣大赛的魁首,不简单,不简单啊。”
有客人垂头丧气一叹:“这回,我可亏大了,决赛前,我以为神武侯府的小郡主武剑莲能夺取今年这届百医争鸣大赛的魁首,于是乎在那小郡主身上压了不少钱呢,谁能想到,夺得魁首的竟然是那名不见经传的为民医馆。”
接着,又有客人重重一叹:“兄弟,不止你亏大了,我也亏大了。”
一群人跟着叹气,异口同声道:“我们都是压的小郡主。”
艳娘在二楼上,听到楼下众人唉声叹气,一时好奇,将一面红纱巾往脸上一戴,迈着细碎的莲步,沿着楼梯缓缓走向一楼大堂。
她一身红衣似火的出现,艳压全场,令舞台上那几名正在起舞的胡姬顿时黯然失色,一时间,所有客人都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艳娘,艳娘,艳娘……”
不断有客人向她欢呼,招手,甚至还有吹口哨的。
有客人为之倾倒,眼睛一眨不眨的将她盯着,眸子里闪烁着星光:“今日能见到艳娘,真是太幸运了。”
“见到艳娘,我心里舒坦了。”
“我心里也舒坦了。”
好多人心里都舒坦了。
艳娘这一惊鸿出现,方才还在忧郁输了钱的人,顿时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精神抖索的模样,早将输钱一事抛掷在了脑后。
“艳娘,艳娘,我爱你。”
“艳娘,艳娘,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艳娘,我对你的爱,一百年不变。”
艳娘走下楼梯,刚一脚踩在大堂里,大堂里的气氛就沸腾了。
娇娘自然知道她下楼是为了做什么,但是无法阻止,便微微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艳娘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如此沸腾的场面,艳娘早已见惯不怪,红纱下,她脸色不变,继续迈着那细碎的莲步,走到一名衣着不凡的嫖客面前,往那嫖客的大腿上一坐。
“王公子,你们方才在讨论什么呢?如此热闹。”
王公子二十多岁,生得人模狗样,家中非常富有,经常往胭脂金玉楼跑,是艳娘的忠实爱慕者。
当艳娘那香气扑鼻的身子落入他的怀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心旷神怡,“艳娘,我爱你。”
艳娘拿熏了香的丝帕,在他鼻子前一扫:“死相,人家问你话呢。”
王公子趁机抓住艳娘的小手,一边色眯眯的把玩着,一边回答艳娘刚才的问题:“方才啊,我们在讨论,那名不见经传的为民医馆竟然打败了神武侯府的小郡主,夺得了百医争鸣大赛的魁首,哎,我还押错注,输了不少钱了,艳娘,求安慰,求抱抱。”
艳娘身子一扭,如泥鳅一般滑,从王公子怀里逃了出来。
“听闻神武侯府的武剑莲郡主可是御医院欧阳院判的亲传弟子,没想到,那为民医馆竟然这般厉害,打败了欧阳院判的亲传弟子。”
红纱之下,艳娘脸上的笑容凝结成一团。
怀中一空,王公子心里跟着空闹闹的,想再伸手,将艳娘揽入怀中:“艳娘,我几乎每日都到胭脂金玉楼来,我是你最忠实的追求者。”
为了向艳娘表达诚意,那王公子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出来。
艳娘盯着他手里的银票,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就这些凡夫俗子,如何配得上她艳娘。
“王公子,抱歉,今日艳娘身子有些不舒服。”
她并不看那王公子手中的银票,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迈着莲步朝二楼走去。
娇娘在二楼雅间候着她,见她进来,便倒了一杯茶水,递了上去:“姐姐,喝杯茶吧。”
艳娘将手一扬,打翻了娇娘手中的茶杯。
哐当一声响,茶杯坠落在地上,碎裂成块,犹豫那茶水是刚泡的,将娇娘细嫩白净的手烫红了一大片,灼痛难耐。
娇娘隐忍着眼泪,挑眉对艳娘道:“姐姐,你消消火。”
艳娘朝她冷喝:“娇娘,你知道,那姓楚的贱人夺得了百医争鸣大赛魁首,为何不告诉我。”
娇娘道:“娇娘是怕姐姐伤心,故而隐瞒了姐姐这件事,姐姐,九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心里应该清楚,你既然喜欢九爷,何不连着楚姑娘一起接受?”
其实,她并不讨厌楚蘅,若非与艳娘更为亲近,心疼艳娘这些年来对九爷的痴恋,她也不会帮着艳娘陷害楚姑娘。
“娇娘,你刚才说什么?”
艳娘顿时将娇娘瞪着:“我恋了九爷多久,那姓楚的女人与九爷才相识多久,她凭什么能入九爷的眼,而我却只能卑微的,默默的恋着九爷,我心里不甘,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她顺顺利利的嫁给九爷。”
娇娘知道,此刻,她是什么话都听不见去,干脆闭嘴不说。
见娇娘忽然沉默了,艳娘敛下眼中的冷意,双手抓着娇娘的胳膊,语气急切的问:“娇娘,娇娘妹妹,你会一直帮姐姐的,对不对?”
娇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顾念着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对艳娘点了头。
“姐姐,你放心吧,我会一直帮着你。”
艳娘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只是她展露的笑容却带着几分阴森的气息,令人恐惧。
“姐姐,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艳娘眼神定定的将娇娘盯着:“什么事,你说。”
娇娘道:“我派出去的探子打探到,忠义王夏侯耀认了楚姑娘为孙女,如今,楚姑娘跟小福子,墨十三他们已经搬进了忠义王府。”
艳娘只知道,楚蘅等人搬进了忠义王府,却不知,夏侯耀认了楚蘅做孙女,先前,她还误以为,夏侯耀是因为感激楚蘅救了夏侯无极的性命,这才派人去同庆客栈营救,并将楚蘅等人安排在忠义王府。
“艳娘,此消息准确吗?”
娇娘认真的点头:“据探子回报,忠义王府的人都唤楚姑娘为孙小姐,绝对错不了。”
艳娘一双手,顿时拽成了拳头,用力一握,手掌上的关节咔咔作响。
“小福子跟墨十三竟然不将此事告知我,可恶。”
自从那次,小福子发现艳娘对楚蘅充满了敌意之后,对艳娘便没那么信任了,墨十三为人更是精明,两次楚蘅遇到危险,艳娘都是姗姗来迟,他岂能没看出,艳娘对楚蘅的敌意,连着,他对艳娘也充满了防备,所以两人便将夏侯耀认了楚蘅做孙女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
娇娘想了想,道:“姐姐,依我看,墨十三跟小福子已经不信任咱们了。”
艳娘眼中冷意一闪,吩咐娇娘:“娇娘,这段时间,你安排人,密切监视着忠义王府的动静,记住,行事小心谨慎一些,忠义王夏侯耀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人。”
“好,我知道了。”
……
画面转到皇宫。
距离发出第一道皇榜的时间,已经有半日了。
承孝帝处理完身边的奏折,挑眉看向御书房外,见太阳已经落山,便问李大年,“李大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李大年恭敬的回道:“皇上,酉时刚到。”
“不知不觉,时辰已经不早了。”
“是啊。”李大年接过他的话,小心谨慎的询问着:“皇上,今个晚上,您是摆驾去太和宫用膳,还是摆驾去太辰宫用膳?”
承孝帝想了想,道:“就在御书房用膳吧。”
“是,奴才这就去为您传膳。”
李大年正预备去传膳,承孝帝将他唤住,继而将一卷甚至交到他的手中,“传膳的事,交给其他人做,李大年,你去忠义王府走一趟。”
“是,皇上。”
李大年接过甚至,聆听了承孝帝的安排之后,这才浩浩荡荡往忠义王府而去。
楚蘅在忠义王府养伤多日,伤口差不多已经愈合,李大年到的时候,她正在夏侯无极的苑中,为夏侯无极复诊。
“兄长,你这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待你的病康复之后,我再给你开几副调理身子的药,假以时日,兄长定能健壮如初。”
夏侯耀在一旁听着,听楚蘅这么说,脸上浮出灿烂的笑容。
他这一笑,那原本已经满是皱纹的脸,越发的褶皱深深。
老爷子盯着他脸上的褶子,打趣道:“夏侯老头,你这么笑着,脸上的皱纹都快能夹住筷子了。”
夏侯耀老当益壮,被老爷子这么打趣,心里自然不服,回怂:“臭老头,你以为,你很年轻。”
老爷子摸着山羊胡,将脸一抬,甚是傲气:“就是比你夏侯老头年轻,英俊。”
夏侯耀呵道:“比老夫年轻,那咱们出去打一架,看谁拳头硬。”
“打就打,谁怕谁。”老爷子当下挽起袖子来,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眼见两个老头挽着袖子,就要往外面院子里去。
夏侯无极急忙对楚蘅使眼色。
如今,两个老头儿都宠着这个妹妹,只有这个妹妹说话,才能阻止这两个老头儿。
楚蘅收到夏侯无极使的眼色,朝他眨了眨眼后,急忙走去拦下两个老头子。
“师傅,爷爷,你们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你们俩出去打一架,无论是谁伤着呢,我跟兄长都会难过,你们舍得我跟兄长难过吗?”
楚蘅这么一问,夏侯耀跟老爷子同时把头一摇。
“舍不得,我怎么舍得让乖徒儿难过呢。”
“老夫也舍不得让无极孙儿跟丫头难过。”
夏侯无极温润的话音传来,“既然爷爷跟师傅舍不得我跟蘅儿难过,就别打架了。”
两个老头只好免战,但是仍就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互相瞪着对方。
楚蘅跟夏侯无极看着,好生无奈,好在,两个老头不动手了,想瞪就瞪吧。
“王爷,王爷。”忽然,一名王府的小厮,急吼吼的冲了进来。
夏侯耀见他急吼吼的模样,吼道:“慌什么慌,出了天大的事,也给本王慢慢的说。”
小厮心里一抖,急忙收起那慌慌张张的神色,这才禀报道:“宫里来人了,是李公公,让孙小姐前去接旨呢。”
请楚蘅前去接旨,那一定与百医争鸣大赛有关。
夏侯耀知道,这些天,楚蘅一直在府中等着承孝帝派人将还魂玉送来。
“这么重要的事,你这厮,怎么说得如此慢吞吞的。”
小厮心里满是委屈,很想回一句:王爷,这不是您吩咐的吗。
夏侯耀叮嘱夏侯无极好生歇着之后,一把抓着楚蘅的手,大步流星往外走:“丫头,随爷爷接旨去。”
楚蘅只好让夏侯耀牵着自己走。
外人都惧怕夏侯耀这个战神,但是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老人家其实挺可爱的。
乖徒儿跟着夏侯老头走了,老爷子心里甚是不满,两步并成一步去追赶,追上之后,一把将楚蘅的另一只手牵住,“乖徒儿,随师父接旨去。”
楚蘅嘴角一抽,就这么被两个老头子架到了王府前院的正厅里。
李大连已经在正厅里等候了片刻,见夏侯耀携同楚蘅,老爷子一起走来,脸上顿时一喜。
楚蘅跟着夏侯耀,老爷子踏入正厅,目光在正厅里扫了一圈,发现正厅里摆放着好几只木箱子,心里猜测着。
这难道是承孝帝对她的奖赏,如果是,最好里面全是金子跟银子。
瞧楚蘅跟老爷子已经走入了正厅,李大年端着圣旨,高呼道:“皇上有旨意,请为民医馆的接旨。”
楚蘅跟老爷子心头一喜,赶忙跪地听旨。
两人跪下,李大年这才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民医馆医术精湛,悬壶济世,造福于民,朕闻之,心甚悦,故而赐为民医馆神医匾额,白银五千两,还魂玉一枚。
将圣旨宣读到这里,李大年忽然停了下来,将一只锦盒递到楚蘅的手中。
“楚姑娘,这是皇上对百医争鸣大赛魁首的奖励,还魂玉,此玉十分珍贵少有,楚姑娘可要收好了。”
楚蘅接过盒子,打开盒子,仅仅看了一眼,便感受到了那还魂玉的灵气,顿时心里一喜。
她终于拿到还魂玉了,终于能救小翊儿了。
“民女楚蘅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叩谢陛下隆恩。”
楚蘅跟老爷子以为这圣旨是宣读完了,急忙谢恩。
李大年端着圣旨道:“老先生,楚姑娘,这道圣旨,洒家还没宣读完呢,别忙着谢恩,更大的恩德,还在后面呢。”
听李大连这么一说,楚蘅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好的感觉浮出。
李大年扫了两人一眼,继续往下宣读:“为民医馆女医楚蘅,温良恭俭,医术精湛,救朕于危险之中,朕心甚是感激,故而,特封女医楚蘅为楚昭仪,择良辰吉日入宫伴君,钦此。”
听了圣旨后面的内容,老爷子首先想发火。
承孝帝都一把年纪了,都能做他乖徒儿的老子了,竟然还妄想纳乖徒儿为妃,正是老牛想吃嫩草。
夏侯耀的脸色,一下子也是变得极为难看。
眼见老爷子快憋不住怒火了,楚蘅伸手将他拉住:“师傅,切勿动怒,这件事,让我来处理。”
夏侯耀见楚蘅一脸冷静,便皱着眉头,在一旁静观其变。
李大年宣读完,见楚蘅半天不接旨,有些微恼,冷声提醒道:“楚姑娘,接旨吧。”
楚蘅将那还魂玉交给老爷子保管着,往地上一叩,语气坚决:“请皇上恕罪,这道圣旨,恕民女不能接。”
竟然敢公然抗旨。
李大年气得嘴角一抽,阴阳怪气开口:“楚姑娘,圣意难却这句话,想必你应该听说过吧,公然抗旨,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楚蘅直起身子,扬眉将李大年盯着,语气依然无比的坚决:“民女自然知道圣意难却这句话,但是民女绝对不能入宫为妃。”
“为何?”
李大年朝着楚蘅冷哼。
这姓楚的女子真是太不识抬举了,别的女子为了获得皇上的荣宠,几乎是挤破脑袋往后宫里钻,这姓楚的倒好,竟然敢违抗圣意。
楚蘅道:“按照我大风王朝的律法,有几种女子是不可入后宫为妃的,第一种,不是清白之身,第二种,作奸犯科者,第三种,身上有伤疤者,第四种,与其他男子有婚约者。”
前世,她是凤铮的皇后,自然清楚这些。
“李公公,民女身上不止有一道刀疤,还与男子有了婚约,断然不敢进宫侍奉皇上,请李公公恕罪。”
此刻,她还挺庆幸,那日,艳娘设计,令那刺客刺了她一剑。
承孝帝为何要纳楚蘅为妃,李大年是知道的,完不成任务,回宫之后,他必是要受到承孝帝处罚的。
楚蘅这么解释,一时之间,他那张老脸阴了又阴。
“来人,给楚姑娘检查身子。”
“是。”一名宫女回应,低眉顺目的走到楚蘅的面前,恭恭敬敬道:“楚姑娘,请随奴婢来。”
楚蘅从地上起来,随了那宫女到隔壁的厢房,将上裳脱下,让那宫女仔细检查。
检查一番之后,两人回到正厅。
李大连依旧阴着一张脸,瞟了那宫女一眼,阴阳怪气的询问:“怎么样,楚姑娘身上可有刀疤?”
那宫女低声回道:“禀公公,楚姑娘身上有刀疤,在腹部的位置。”
等那宫女话落,夏侯耀接过话:“几日前,丫头住在同庆客栈,被刺客夜袭刺伤,在腹部上留下了一道刀疤。”
夏侯耀的话,李大年哪里敢质疑半分。
“原来如此。”
他轻轻一叹,将目光转到楚蘅身上:“楚姑娘,你说,你与其他男子已有了婚约,婚书在何处?”
好在,楚蘅一直将婚书带在身上。
李大年询问,她便吩咐侯在外面的珍珠,去她卧房的包袱里,将那婚书去来。
片刻后,珍珠将那婚书递到李大年的手上。
李大年瞟了一眼,念道:“崇华县大王镇凤九爷是你的未婚夫婿。”
好在,当初九爷到崇华县大王镇时,用凤九爷这个称呼,在衙门里落了户,如若不然,此刻便暴露了他当朝九王的身份。
楚蘅道:“李公公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崇华县大王镇查访。”
婚书是真的,李大连冷哼了一声,将那婚书退给了楚蘅,“回宫。”
见他将圣旨重新卷起来,冷瞥了楚蘅一眼,在一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之下,准备离开忠义王府。
夏侯耀扫了那几只大木箱一眼,将他唤住:“李公公,为民医馆夺取百医争鸣大赛魁首,皇上只奖赏了白银五千年,神医匾额跟还魂玉一枚,其他多出来的东西,还请李公公吩咐人抬回宫去,丫头不能入宫侍奉皇上,将这些东西放在忠义王府实在不合适。”
“王爷说的是。”
夏侯耀所言,令李大年心里恼怒,可是话是夏侯耀说的,即使他是承孝帝身边的红人,也不敢将夏侯耀怎么样,只好按夏侯耀的吩咐,吩咐宫人将东西抬走。
正厅里空了,李大年等人也走了,楚蘅心里这才一松。
只是,楚蘅万万没想到,承孝帝竟然想纳她入宫为妃。
“爷爷,给你添麻烦了,那李公公为人阴险狡诈,爷爷今次为了我,不惜将他得罪,日后,爷爷可得防着他一些。”
夏侯耀为了维护她,不惜得罪李大年,这令楚蘅很是感动。
楚蘅如此说,夏侯耀听着,心里甚是惭愧:“丫头,是爷爷连累了你。”
“爷爷,你为何这么说?”
“那皇帝老儿色心大起,想老牛吃嫩草,关你夏侯老头什么事?”
夏侯耀这么说,楚蘅跟老爷子都甚为不解。
夏侯耀长吸一口气,解释道:“皇上这么做,是害怕忠义王府起反心,威胁到凤氏江山,说来说去,这件事,是爷爷连累了丫头你。”
承孝帝是疑心重,这点,楚蘅前世已经知晓了。
“爷爷,多年前,您不是已经交出了兵权,不再过问朝事吗,为何皇上对您还是不放心。”
老爷子开口:“据传闻,说你夏侯老头手中握着一支铁甲精锐,难道此事是真的?”
夏侯耀点头:“没错,那支铁甲精锐是先祖皇帝留下来的,先祖皇帝曾对那支铁甲精锐有恩,先祖皇帝驾崩之后,支铁甲精锐便藏匿进了深山之中,再不问世事,不过他们曾发过誓,世世代代的后人都要扞卫凤氏江山,只有当凤氏江山遇到危机,铁甲精锐才会出世,太平盛世,就算是老夫,都没法将铁甲精锐从深山里调出来。”
“这些事,皇帝老儿可知道?”
夏侯耀回答老爷子,“先祖皇帝驾崩之时,已经将此事说出,只是当今皇上疑心较重,担心铁甲精锐被忠义王府握着,担心忠义王府倾覆凤氏江山。”
老爷子道:“我说夏侯老头,你握着那铁甲精锐做什么,你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能上战场打几丈不成,那皇帝老儿想要铁甲精锐,你给他就是了,别留着,自找没趣。”
为了忠义王府,为了夏侯无极,为了楚蘅,夏侯耀只能献出能调动那支铁甲精锐的兵符了。
“臭老头,这回,本王听你的。”
说着,夏侯耀便大步往厅外走,楚蘅追上去:“爷爷,交出兵符,万一皇上仍就忌惮忠义王府,对您跟兄长动手择怎么办?”
这一点,夏侯耀已经考虑过了。
“丫头,你放心吧,爷爷乃是先祖皇帝的结义兄弟,算得上是当今皇上的长辈,就算当今皇上忌惮忠义王府,也不敢轻易对付爷爷跟你兄长。”
更何况,能调动铁甲精锐的兵符可不止一张。
当年,先祖皇帝制造了两张兵符,一张兵符名为日,一张兵符名为月,名为日的那张兵符,当年在先祖皇帝的手中,名为月的兵符,先祖皇帝赏赐给了他,只要名日符出现,那月符便没了作用,当年,先祖皇帝驾崩前,将他叫到寝殿,将传位遗诏跟那张日符一并交到了他的手中。
“当今皇上若是对付爷爷跟你兄长,便是犯了天下之大不为,必会引得百姓非议,当今皇上不会不考虑这一点。”
夏侯耀这么说,楚蘅心里这才稍微放心些许。
至于李大年,他怀着满腔怒火回到宫里复命。
“皇上,老奴办事不利,请治老奴的罪。”
知道承孝帝此刻在御书房,他直奔御书房而去,扑通跪在承孝帝的面前。
承孝帝将批阅了一半的奏折搁一边去,挑眉看着他:“李大年,朕让你去传旨,你何以这般模样回来,可是在忠义王手里吃亏了?”
李大年稍微将头抬起一些,一脸委屈的将承孝帝看着:“奴才倒是不觉得委屈,只是奴才无能,为能将事情办好。”
“李大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大年稍微直起身来,承孝帝看着他手中捧着的圣旨,眉心处一紧:“难道是忠义王维护着那姓楚的丫头。”
“可不是吗。”
李大年说话添油加醋:“忠义王可宝贝那姓楚的丫头了,老奴前去宣读旨意,那姓楚的丫头竟然公然抗旨,忠义王非但不说叨那姓楚的丫头,反而维护着那姓楚的丫头。”
承孝帝脸色紧绷了几分,沉吟了一下,冷声问李大年:“那姓楚的丫头不肯进宫做朕的嫔妃。”
“没错。”
李大年道:“皇上看得上那丫头,是那丫头的福分,没想到,那丫头竟然不知好歹,还说身上有刀疤,又与其他男子有了婚约,不能入宫侍奉皇上。”
楚蘅拒婚,一下子打乱了承孝帝的计划。
承孝帝甚为恼怒,握起拳头来,重重一圈砸在了面前的龙案上。
“李大年,传忠义王进宫见朕。”
觉察到承孝帝滔天的怒气,李大年心里暗自得意:“是,老奴这就去。”
敢得罪他李大年,就算是先祖皇帝的结义兄弟,他李大年也不会放过。
“不劳李公公出宫一趟。”
李大年尚未走出御书房,夏侯耀中气十足的话音先传了进来,继而见他大步走进御书房,拱手朝龙椅上的承孝帝一拜:“老臣参见皇上。”
承孝帝稍微将脸上的怒气收起,可是眼神依旧有些不悦的盯着夏侯耀。
夏侯耀忽然自身上取出一张玉质的兵符,双手捧着,呈现给承孝帝过目:“老臣年事已高,实在无心管理那支铁甲精锐,故而今日进宫,将这张兵符交还给皇上。”
隔着这一丈多远的距离,承孝帝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玉质兵符上面。
隐隐看见,那玉质的兵符之上,雕刻着一枚栩栩如生的明月。
先祖皇帝曾画下了兵符的模样,就收藏在御书房里,与现在看到的玉质兵符,简直一模一样。
承孝帝盯着那张兵符看了几眼之后,心头狂喜不已。
“皇叔年轻之时,为我大风王朝东征西战,辛苦不已,如今皇叔年事已高,是该待在王府之中颐养天年,这道兵符,朕便收下了,请皇叔放心,朕一定兢兢业业治国,打理好铁甲精锐。”
说着话,他朝李大年使了一个眼色。
李大年会意,走去,接下了夏侯耀呈上的兵符,继而递到承孝帝的身边:“皇上,兵符。”
承孝帝摸到兵符的瞬间,心里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了。
夏侯耀见他将兵符收下,道:“皇上,丫头身上有刀疤,又与其他男子定了婚,实在不宜进宫侍奉皇上,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承孝帝要的是兵符,楚蘅于他来说,本就可有可无。
“楚姑娘救了朕一命,朕对楚姑娘心存感激,这才想着纳她入宫为妃,既然楚姑娘与其他男子已有了婚约,朕不便勉强,将那道旨意撤回来便是。”
“皇上英明。”
夏侯耀瞥了李大年一眼,这才退出御书房。
李大年被他瞥了一眼,心里有些发抖。
怕是他刚才对皇上说的话,被这位忠义王给听去了。
“殿下,殿下,好消息,好消息,皇上已经撤回圣意,不再纳楚姑娘进宫为妃了。”
承孝帝刚打消纳楚蘅为妃的念头,消息便传到了齐王府。
凤铮听闻,心中甚是欢喜。
先前,知道承孝帝欲纳楚蘅为妃,他心中甚是恼怒,想进宫阻止,被蔡唯给拦了下来。
蔡唯劝说他以江山社稷为重,一个女人而已,根本不能与皇图霸业相比,他考虑之后,最终决定放弃楚蘅。
“你说的,可是真的?”
虽然已经决定放弃楚蘅,但是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甘,此刻听属下这般说,心中甚是激动。
“千真万确,属下向李公公打听到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听李公公说,是忠义王献出了铁甲精锐的兵符,皇上这才改变心意的。”
凤铮眉头一拧:“父皇拿到了铁甲精锐的兵符?”
“殿下,李公公是这么说的。”
瞧凤铮一脸不悦,蔡唯安慰道:“殿下,皇上拿到铁甲精锐的兵符,总比那兵符落入太子之手强。”
凤铮脸色这才好转了些。
蔡唯继续道:“为今之计,殿下您应该努力取得皇上的信任,夺取太子之位才是,一旦殿下取代了太子,登上皇位,那支铁甲精锐自然就落入了殿下您的手中。”
确实是这个道理,凤铮这才释怀,瞧着天尚未黑,便吩咐蔡唯:“蔡唯,去备一份礼物,本王要去忠义王府走一趟。”
蔡唯笑着问:“殿下去忠义王府,可是为了探望楚姑娘?”
凤铮冷了他一眼:“既然知道,还不去安排。”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一个时辰后,凤铮带着礼物,进了忠义王府。
珍珠到芙蓉苑向楚蘅禀报:“小姐,齐王又来了。”
听珍珠说话的口吻,满满都是不悦。
楚蘅坐在一簇花前,手里握着那太古医经,听珍珠说话的口吻,她目光从那太古医经中挪开,含笑看着小丫头:“谁惹到我家珍珠了?”
珍珠将嘴儿撅了撅,“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楚蘅道:“你我之间,不必隐瞒什么。”
珍珠这才放心大胆的说:“小姐,奴婢觉得齐王殿下没安什么好心,小姐您还是不要与齐王殿下走得太近,还有啊,小姐您别忘了,您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您与齐王殿下走得太近,九爷他会难过的。”
楚蘅噗嗤一声笑。
若非对这丫头知根知底,她定会以为,这丫头片子是九爷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不过,这小丫头片子眼神倒是毒辣,竟然看出凤铮不安好心。
“凤铮那贱人又来了,墨十三,你去将那贱人打出去。”
凤铮前来忠义王府,最不高兴的就是小福子了。
这贱人,竟然屡次想挖九爷的墙角,真是太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