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到宋氏这样子，也吓了一跳。
见自家男人看过来，她腾地就站了起来，对着自家男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让你慈母多败儿，我让你溺子如杀子。”
“说大嫂是慈母，慈母咋地了？你的腿就是慈母帮着看好的，
你住的房也是慈母给你盖的，
你的儿子，仍然是慈母送去学堂的。
还有三顺，以前啥样，现在啥样你看不出来吗？”
“既然公爹那么好，咋不让公爹给你看腿？咋不让公爹给你盖房？
公爹会送你儿子去学堂？还是三顺能养成这样？”
李氏噼里啪啦一顿数落，数落一句踢一脚，数落一句打一巴掌。
又踢又打，打着打着，说着说着，她自己也哭起来了。
“呜呜呜，要不是大嫂，我都觉得自己活不下来，要不是大嫂，我的小儿子还不知道啥样呢？”
“慈母？我就稀罕大嫂慈母，溺爱？我乐意看大嫂溺爱。你管得着吗？”
“你个忘恩负义的，公爹两句好话就不知东南西北了。你干脆跟公爹过去吧，你回来做什么？”
李氏一阵狂风扫落叶，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就连宋氏都愣住了。
她也不哭了，反而过去安慰起李氏，拉起架来。
第二天，宋氏领着三顺在家，没有去老宅帮忙。
大麦和李氏也没出门。
李本善低着头，顺着墙根溜了出去。
小棉跟小稻偷偷跟在后面，今天老宅有好吃的，她们得去看看热闹。
老宅是真热闹，里正，族长，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金力媳妇也过来帮忙，她和梅子娘正在洗菜。
李本善进来跟里正，族长打着招呼，小棉姐妹俩笑嘻嘻迈进门。
金力媳妇问李本善：“大嫂和秀兰呢？”
李本善脸色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三顺有点不舒服。”
“哦，三顺没大碍吧？”
“受凉了，有点发烧。”
金力媳妇还要再问，梅子娘用胳膊撞了撞她，小声道：“孩子胆小，估计是吓着了。”
金力媳妇看了梅子娘一眼：你这表情，难道有啥内幕？
两人一边洗菜，一边嘀嘀咕咕，梅子娘说了昨天李老汉回家的事，金力媳妇吃惊后连连撇嘴。
李本善不好意思的赶紧走开。
李老汉一看，两个儿媳妇竟然没来。脸色就拉了下来。
分家了，翅膀硬了，指使不动了。
这群没良心的儿孙，老子只能好声好气的待你们，一不如意就给老子摆脸色。
李老汉很委屈，也跟伤心。
小棉和小稻在老宅乱溜达，没看到小姑。
好像昨天就没看到她。
难道一个人住在府城了？
当两人溜达到堂屋窗下，屋里的赵氏正和族长媳妇唠嗑。
姐妹俩坐在窗户下晒太阳，顺便偷听。
“弟妹真有福气，相近这么小就考上了秀才。我家老头子高兴的一夜没睡好，说咱老李家这回要出大官了。”
族长媳妇六十多岁了，嘴里没牙，说话漏风。
小稻问自家二姐：“秀才官很大吗？”
小棉：“回家问大哥。”
小稻嘟嘴：“哦”
“香媛咋没回来呢？”又一个声音响起。
小棉没听过这声音，好奇地站起来，透过窗户往里看。
小稻也看过去，然后小声道：“不是咱村的。”
小棉点头，想着可能是亲戚。
赵氏笑得满面春风。
“女学不放假，香媛这孩子贪学，就没回来。”
“啥？香媛上了女学了？”
“哎呦，可真是了不得，咱老李家这回要出女状元了。”
一时间屋里热闹非凡，有人吃惊，有人羡慕。
赵氏矜持地笑着，谦虚地说着话。脸上的得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她抬手招呼着众人吃糖，喝茶。
一抬眼就看到了窗口的姐妹俩。
四目相对，小棉面无表情，赵氏也是很快耷拉下眼皮。
被发现了，姐妹俩觉得不好意思，就转身准备离开。
突然一声无比温柔的声音传来。
“棉丫头，和你妹妹进屋来拿糖吃。”
李小棉猛地回头，就看到赵氏笑眯眯的向她们招手。
小棉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觉，回头看向小稻。
小稻张着小嘴，吃惊的模样无疑。
小棉皱眉，小稻则夸张地揉了揉眼，下意识地抓紧二姐的手。
赵氏仍旧笑着招呼，“这俩孩子，傻站着干啥呢？快进来。”
小稻后退一步，拉着小棉的手，道：“二姐，奶好吓人。咱还是回家吧。”
小棉安抚的拍拍她的手，“不怕，屋里那么多人，她不敢拿咱咋样的。”
小棉示意小稻在屋外等，她进屋看看，这老妖婆到底想干啥？
小稻摇头，坚持要和二姐同进退。
两人手拉手进屋，先和众人打了招呼。
小棉这才笑眯眯问赵氏：“后奶，小姑咋没来？”
赵氏脸色一僵。
族长媳妇皱眉，不悦道：“二丫头，叫奶就叫奶，后奶是个什么称呼？”
赵氏忙不在意似的摆摆手，笑着道：“没事，小孩子懂个啥？都是跟着大人学的。不赖她们。”
这是说宋氏教唆她们的？
赵氏说着还抓出一把糖果，塞给两人。
小棉笑着接过，“后奶真好。”
然后又对族长媳妇解释道：“族长奶奶您不知，我亲奶奶托梦说我了，说她才是亲奶奶，我们这才叫后奶的。”
听好了，是亲奶奶交代的，跟娘亲无关。
“是啊，要不分不清。”小稻声音有点低，细细小小的，却很清晰。
族长媳妇叹口气，看着赵氏道：“弟妹啊，你也不容易，难为你了。”
赵氏摇头，露出一抹苦笑。
小棉挑眉。
这是达成共识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同情赵氏，这族长媳妇也不咋地。
小棉也学着赵氏摇摇头，然后准备出去。
赵氏却突然拍手道：“哎呦，你看我这记性，你们小姑给你们捎了好看的衣服料子来。”
赵氏说着站起来，拽过床头柜上的一个包袱，打开，露出三块花红柳绿的布块。
“这是三块花布，让你娘给你们做新衣裳穿。”
小棉这回真搞不懂了。
她以为赵氏就是想在众人面前演戏，博取同情。
没想到还送花布，甚至还有一块是绸缎的。
看看族长媳妇吃惊的表情就知道，这三块花布不便宜。
为了演个慈爱奶奶的角色，赵氏投入的是不是太多了？
要知道这女人抠的很。
小三顺吃个鸡蛋都得打板子的女人，舍得给她们姐妹买花布？
还买了三块？
就是做做样子，也不必要买绸缎的吧？
莫非老宅发了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