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已出,局势已定,当杜荷迈着四方步悠哉游哉地从甲子学堂走出来的时候,柳三吾已经面若死灰地瘫软在原位,呆看着桌面上那篇他怎么也不能完成的残赋,不知所以。
“少爷,怎么样?可是过了?”见他们家少爷出来,杜荒忙着起身迎上,急声向他们家少爷询问。一边的上官弘也支着耳朵,探身倾听。
“本少爷出马,焉有不过之理?”杜荷昂首挺胸,一派风骚气度,轻冲着杜荒摆了摆手,道:“走,随本少爷去乙辰学堂上课!”
“是,少爷!”杜荒一脸笑意,边走边向他们家少爷拍着马屁,道:“少爷英明神武,小人就知道,区区一个最高院试而已,怎么可能拦得下少爷的虎步?想当年少爷在长安时……”
“马屁精!”见到主仆二人这般不要脸的姿态,上官弘不屑地在后面轻撇着嘴道:“不就是最高院试么,有什么了起,哼!”
说完,小丫头转身进了甲子学堂,去寻他们家小姐,同时也有些想要知道方才学堂里所发生的事情,想要知道那个骚包杜荷,到底是怎么通过书院这个已有十多年没人能通过的最高院试的。
不过,一进学堂之内,上官弘就看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场面,夫子们在抢一卷长赋观摩,少爷还有其他两位公子亦在争阅一首短诗,而在考场的中央位置,原本神气嚣张不可一世的柳三吾,就像一棵没长好的豆根菜一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地倦缩在椅上,孤零零的没人理会。
夫子们这边一会儿一句‘出淤泥而不染’,少爷他们三个学子于堂下一会儿一句‘惟恐蹬倒太行山’,亦是听得上官弘一阵莫名其妙,难道少爷还有夫子他们,这全都是在吟咏杜荷那个骚包所写的诗赋?
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夸张了些?就算是杜荷公子诗才出众,但是他终归也只是一个半大孩子而已,写出的诗赋来,怎么也不会引得院主、少爷他们这般失态与痴狂吧?
“少爷,杜荷公子他真的通过了?”走近上官云鹰身边,上官弘小声地向他们家少爷打听道。
“那是自然!”听到有人这般询问,原本对杜荷还有些敌意的李上进直接接口插言:“若是连杜荷公子的诗赋都不能通过,那还有何人敢再来参加最高院试?”
“铁血真男人,汉子啊!没想到他那副瘦弱的小身板儿下,竟还隐藏着如此惊天磅礴的大气概!”张允先接声说道:“小生已经决定,自今日起,这位杜荷公子就是小生在寒山书院的唯一楷模!日后谁要是敢对杜荷公子不敬,那就是对我张某人不敬,绝对不可饶恕!”
“唔?”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上官弘小心地将他们家少爷拉躲到一边,小声向他们家少爷询问:“少爷,他们两个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现在都开始说起了糊话?”
甲子学堂中,上官弘陪着他们家少爷呆了两年,对于学堂中本就不多的几个学子,尤其是张允先与李上进他们两个,自是有些了解,平素里总是一副温文尔雅,沉稳淡漠之态,怎么今日里,全都变得这般反常?竟都开始为杜荷说起了好话?
“是啊,我也有些搞不明白,”上官云鹰轻摇了摇头,道:“杜荷公子的诗作确是大气非凡,读之另人心旷神怡,但是却怎么也不至于会让他们变得这般狂热吧?男人的心态,真是很难让人理解。”
“哦,对了,杜荷公子是不是已经回去了?”轻声感叹了一句之后,上官云鹰收拾心绪,正色向上官弘询问。
“嗯,带着杜荒已经回了乙辰,现在当是已经到了。”上官弘随声回复,同时目光不停地在张允先、李上进,还有讲堂上韦隘院主、高仁夫子他们身上打量,发现这些人好像都进入了某种旁若无人的痴迷状态,心下多有不解,难道杜荷少爷的诗赋,真的就有那般大的魅力么?
只是几个字而已,不能吃又不能喝的,写得再好又有什么用?真是搞不懂他们这些文人的心思。
“行了,时辰不早,咱们也回乙辰吧。”上官云鹰轻点了点头,有心向几位夫子辞行,不过见他们正在痴心品评着杜荷的那首长赋,不由便放弃了这个念头,直接带着上官弘出了甲子学堂。
“少爷,杜荷少爷写的那些诗赋真的很好么?”出了学堂,穿过甲院,上官弘随在他们家少爷的身后,再次开声向他们家少爷打听道。
“看院主爷爷还有高仁夫子他们的表现就知道了,杜荷公子写的确是不错。”上官云鹰轻声说道:“至少,在这寒山书院,除却少数几位精擅诗赋的夫子之外,当是已无人能再出其右。”
“哦,”上官弘轻点了点头,原来,那个杜荷那家伙竟是真有那般厉害。
“只是可惜了柳兄,”想起柳三吾方才坐在场中的无人问津的惨样儿,上官云鹰轻声叹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日后当是再也不能留在书院了。”
“他那是自讨苦吃,有什么好可惜的。”上官弘有些幸灾乐祸地轻撇了撇嘴,道:“没有那个本事,却还想着要将杜荷少爷挤出书院,哼,不自量力!”
“不过,”说着,小丫头又微皱起了眉头,道:“甲辰学堂的那个杨善却是个不小的麻烦,少爷你说,杨善不会不为了柳三吾而去寻杜荷少爷的麻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上官云鹰淡声说道:“有咱们两个在侧,杨善他,伤不到杜荷公子!”
“嗯!”上官弘用力地点着脑袋。
“柳三吾算什么,被我们家少爷打得鼻青脸肿不说,最后还不是一样得被赶出寒山书院?”乙辰学堂之中,杜荒一脸骄傲,添油加醋地向宋青山几人宣扬着他们家少爷方才在甲院的丰功伟绩,绘声会色地高声说道:“而我们家少爷,通过了最高院试,屁事儿没有,照样在种们乙辰逍遥自在!”
“杜荒,”杜荷得意地在一边听了一会儿,看着时候差不多了,这才故意轻声向杜荒斥责道:“都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只是通过了一次院试,揍了一个甲子首席而已,又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得瑟,赤果果地得瑟!
听得杜荷这般虚伪的言辞,宋青山、姚怀远三人齐齐翻了翻白眼儿,心说,你还能再虚伪一点儿么?
“少爷说得是,”杜荒极为配合地接声说道:“这些与少爷当年在长安时的表现,确实是不算什么,是小子多嘴了,多嘴了。”
“唔?”宋青山忽然有一种想要抬脚踹人的冲动,心说杜荒你拍马屁还能再拍得更恶心一点儿吗?好像这里有谁不知道你们家少爷在长安时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一般?亏你还有脸说得出来?
“行了,杜荒,”杜荷听着也觉着有点腻歪,老有一种想要往外呕吐的冲动,心道自己的面皮还是有待磨练,忙着出声将杜荒的言语止住,道:“我同宋公子他们有话要说,你就别在一边瞎掺和了。”
“是,少爷!”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应了一声,杜荒便乖乖地退回后面学堂隔间。
“行了,”待杜荒离去,杜荷坐直了身子,正色看了面前的三人一眼,道:“该做的表率小弟方才已在甲子学堂做了个十足,如果你们不信,稍后到甲院去打听一下就可确定是否为实。”
“能够帮助三位仁兄崛起的东西昨日已经交到了你们的手中,现在我想知道,经过了一夜的思虑之后,三位各自都有什么打算?”杜荷淡声问道:“是想同兄弟携手一起笑傲朝堂,还是就这么一直浑浑噩噩地厮混下去?”
“这么说,”没有直接回答杜荷的问话,宋青山反是颇有兴趣地向杜荷询问起了方才杜荒所叙的事情:“方才杜荒所言都是真的了?二少不止顺利地通过了书院的最高院试,而且还趁机胖揍了甲子首席柳三吾一顿,并赶尽杀绝地将其赶出了寒山书院?”
“赶尽杀绝这个词不好,杀气太重,不适合本少爷这般纯良之人,”杜荷轻摇了摇头,道:“只能说是柳三吾太过无能,没能通过最高院试,他的去留,关键还在他自己,小弟只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
“那就是说,这一切都是真的了?”见杜荷没有否认,宋青山的面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地笑意,深看了杜荷一眼,道:“若是如此的话,那二少日后可就是有些麻烦了。”
“麻烦?”杜荷不以为意地淡声笑道:“难道宋兄以为,小弟会是一个害怕麻烦之人么?”
“呵呵,也好!”见杜荷似并没有真正明白自己的意思,宋青山也懒得再过多解释,直接向杜荷伸出了一只手掌,爽声说道:“就冲着二少的那份‘读书精要’,为兄就承你这份人情,日后咱们就是兄弟,可以有福同享,可以有难同当,可以守望相助的兄弟!”
“还有我!”“还有我!”一边的姚怀远与许佑山也没作犹豫地同时伸出手掌,紧握在宋青山的手背之上。
“少爷,他们这是在干嘛?”刚从外面回来的上官主仆,正好看到四个小子这样神情激荡的手掌相撂,上官弘不由轻声向他们家少爷询问。
“结义吧,可能。”上官云鹰有些不太确定地轻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