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前脚一迈进大门,杜荒便开始高声嚷嚷起来,没有去顾及院外停留的那些华丽车驾及院内站立的那些陌生护卫,竟直小跑到客厅,叭叭地高声呼道:“老爷,少爷被杜陵县抓了,您快想些办法救救二少爷吧!”
“淡定!”杜如晦安坐在正堂,声音凌厉地出声将杜荒的叫声制止,静声说道:“有什么话慢慢说,莫要扰了府上的贵客!”
“唔?”这才注意到厅中除了老爷之外,竟然还有太子殿下、蜀王殿下与魏王殿下在侧,杜荒忙着将嘴巴闭上,将方才想要说出的话语又给强咽回肚里,轻点着头低声应道:“是,老爷。”
“府中的下人,多少有些欠缺管教,失礼之处,还望三位殿下见谅!”将目光从杜荒的身上移开,杜如晦淡笑着向李承乾兄弟三人客套说话。
“蔡国公言重了,杜荒是为荷弟书僮,平素孤也是多有见到,知他并非那种无礼无视之人,方才那般失态,多是遇到了什么着急的事情。”身为老大,李承乾率先发言说道:“如果是我等在此不便的话,孤可带三弟四弟稍加回避,千万莫要误了贵府的大事。”
“太子说得不错,”蜀王李恪拱手在一旁插言道:“听杜荒方才的话语,好似杜荷贤弟在外遇到了什么难事,如果蔡国公有什么不便需要帮忙的话,尽可吩咐我等,恪虽不才,但必会竭尽全力!”
“是啊,国公大人,”见老大老三都站起来表起了诚心,老四李泰也在旁边坐之不住,道:“我等虽无大才,但是一些跑腿的小事却是还能力所能及的,有什么事或难处,国公大人只管吩咐也就是了。”
“多谢三位殿下的好意,怕是犬子又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让三位殿下见笑了!”知道几位小殿下这是安的什么心思,杜如晦面色不改地扭头向杜荒问道:“行了,这里都没外人,现在当着三位殿下的当面,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杜陵县为何要抓荷儿?”
“是,老爷!”见到厅中的此番阵仗,杜荒不由长松了口气,既然太子、蜀王还有魏王他们三位殿下都在,那他们家少爷的安全也就算是有了保障,想来他们断是不会看着他们未来的妹夫蒙受不白之冤。
在这个小小的杜陵县,还有什么人的身份地位,会比眼前的这一位储君两个皇了来得更为高贵更为强势?有他们三位小殿下在,还有谁敢再真个难为他们家少爷?
“事情是这样,”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杜荒开声禀道:“方才小人与少爷下学回来,过了东城门不远处的一个街巷旁边的时候,忽然从一侧穿出了一个小乞丐……后来来了几个醉汉……”
“就这样,那个小乞丐死在了二少爷的怀里,胸前插着一把精致短匕,血流了一地,也沾了少爷满身。”杜荒道:“而那些杀了人的醉汉,在混乱之中竟全都不见了踪影,所以后到的那些城卫军与县府的衙役,就直接将二少爷给带回了府衙问话。”
“少爷怕会有人借此落井下石陷害于他,所以就命小人率先回来向老爷禀报,”说到这里,杜荒再次哭声说道:“老爷,您可一定得救二少爷回来啊,这一次小人可用性命担保,绝不是二少爷的过错,二少爷他是被人陷害冤枉的!”
“嗯,”杜如晦轻点了点头,面上没有一点着急的意思,端起茶碗儿喝茶的空当,拿眼睛的余光横扫了在坐的李承乾他们兄弟三人一眼,之后淡声向杜荒说道:“既然凶手是另有其人,那咱们就要相信杜陵县的办案能力,相信咱们大唐律法的公正威信。”
“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杜如晦道:“既然荷儿没罪,又何须老夫再去说项搭救,咱们就在此等他安然回来也就是了,无须担心。”
“可是老爷,这件事情显明是有人在针对二少爷,如果府里没有什么应对,小人怕二少爷会在县衙受上什么委屈……”见他们家老爷一推二六五,竟没有一点想要着管的意思,杜荒不免心急,不由再次出声说项。
“放肆!”杜如晦的两眼一瞪,打断杜荒的话语,道:“老夫方才已经说过,我们要相信杜陵县,相信我大唐的律法,如果荷儿真的没有杀人,谁也冤枉不得!咱们只需坐在此处,静心等着他平安回来也就是了!”
“是是,是老爷,是小人多嘴了!”见他们家老爷发了脾气,杜荒一个激灵,不敢再多作言语,只得低声应承下来。
“国公大人说得不错!”杜荒的话音方落,蜀王李恪最先接口,躬身言道:“恪也相信杜陵的官员必会秉公办理,大唐的律法也必会被落到实处,只要荷弟没有过错,恪相信,荷弟定能很快回来!”
“借蜀王殿下吉言!”见终于有人开始出来表态,杜如晦的面上终是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点头向李恪说道:“希望荷儿他是真的无辜,不然的话,纵是杜陵县放过了他,老夫也决不会轻恕!”
“孤相信荷弟绝不会伤人性命,此事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见被老三抢了先口,李承乾忙着出声补救,起身拱手向杜如晦说道:“蔡国公且放安心,有孤在此,绝不会让荷弟蒙受什么不白之冤,必会为荷弟揪出那只陷害他的幕后黑手!”
“本王也是这个意思,”李泰最后接言,道:“荷弟文采风流,心胸广阔高远,断不会行那般取人性命的粗暴之举,这件事情事后定要彻查!本王也想知道,到底是何人会有这般凶残,不但草菅人命,而且还要借此陷害我大唐未来的栋梁之材,实在是罪不可恕,着实该杀!”
“三位殿下有心了!”杜如晦拱手推辞道:“不过这件事情毕竟是地方事务,且又关系着人命官司,三位殿下实是不宜插手,还是全由杜陵县全权负责吧,老夫相信,杜陵县定能还我儿一个清白!”
“行了,老夫有些乏了,不便在此多陪,”说完,杜如晦疲声向李承乾他们说道:“三位殿下旅途劳顿,方才老夫已经着人安排了厢房侍候,三位殿下若是不急着返回长安,不妨就且在蔽府多呆上一阵,有什么需要,尽可向下人们吩咐!”
“国公大人请自便!”李承乾三人齐齐起身,躬送着杜如晦返身回了后院儿。
“孤还有事,需要出去一趟,”待杜如晦走远,李承乾转身向后面的老三老四说道:“两位贤弟若是无事的话,不妨也先去休息一会儿。”
“不必了,”老三李恪直接回言,道:“些许车马对臣弟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正好臣弟在杜陵也有一些朋友需要去拜会,现在过去,正是时候!”
“那倒是巧了!”老四李泰也接声说道:“臣弟在杜陵附近也有一些朋友要去走访,咱们三人不若就一同出府好了!”
“小人送三位殿下出府!”见三位殿下都站起身来,且有了想要出府的意思,在一旁边侍候的杜川忙着躬身一前面为他们带路。
“川叔!”
“嗯?”
“你说,”将目光从三位殿下离去的方向收回,杜荒惑声向杜川问道:“这三位小殿下此去,是不是为了搭救咱们家二少爷?”
“或许吧。”杜川不置可否地轻回了一句。
“可是,他们这一个借口又一个借口的,又是何必呢?”杜荒不解道:“所谓兄弟齐心,其力断金,他们三个为什么就不能把话给挑明了,一起去救少爷呢?那样的话,二少爷说不定还能早些出来呢?”
“算了,”杜川将目光收回,转身返回府里,低声说道:“皇子们的心思,又岂是我们这些下人所能想得明白的?只要他们是真心为二少爷着想,其他的,也都无所谓了。”
“真心?”杜荒轻撇了撇嘴,道:“如果说太子殿下是为真心,可能还有些可信,但是像是蜀王与魏王他们,他们什么时候曾给过二少爷好的脸色?”
“如果不是见二少爷最近又是诗又是赋地搏来了不少的名声,将来进士有望,有了可以利用的价值,”杜荒心知肚明地开声说道:“他们怎么可能会这般上心,竟能在同一天的时间里,不约而同的同时来到杜陵,来到咱们府上拜会?”
“慎言!”杜川出声将杜荒的话语打断,岔开话题道:“咱们这就过去后院,看看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哦,还有,”想起他们家少爷的吩咐,杜荒接声向杜川说道:“那个小乞丐还有个重病的爷爷,现就躺在砚河的河边,少爷说相遇就是缘份,小乞丐更是因他而死,所以少爷吩咐务必将小乞丐的爷爷找到,好生安置,也算是给已经过逝的小乞丐一个交待,让其走也能走得安心一些。”
“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少爷这么吩咐也是应当。”杜川轻点了点头,道:“一会儿我就过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