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一阵寂静。
史南乔看着牧岚心，牧岚心也看着他。
仿佛在无声对质，但并不咄咄逼人。
最终，史南乔叹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我之前说过我在这本书里轮回了一次。
但其实，并不止一次，有好几回了。”
史南乔说着，神情无比怅惘，“厉害的时候，我也做过宗派大佬，落魄的时候，连地上的泥都不如。”
轻咳两声，史南乔拉回正题，“所以，有些我没设定过的细节还是清楚的。”
牧岚心认真盯了史南乔几眼，“所以，你这次打算做一条又臭又硬的咸鱼？”
在鸿蒙剑派的时候，牧岚心就有所怀疑。
史南乔又不是天资愚笨，但是修为一直没有增长。
哪怕做着鸿蒙剑派的执事，也不过是二品仙灵。
直到黑暗纪快来临的时候，史南乔才勉强晋级了三品仙师境。
然而这么久过去了，史南乔也没有要积极晋级的打算。
“话也不能这么说。”
史南乔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高。
而且我每次轮回的时候，不管我怎么选择，主线都会崩，还会冒出不重样的乱七八糟的细节，我都要崩溃了。
小岚心啊，这次就靠你了。”
牧岚心翻了个白眼，并没有完全相信史南乔的话。
这么狡猾一个家伙，能有一半的真话就差不多了。
想了想，牧岚心道：“那你跟我说说你知道的细节，我好注意点。”
史南乔立马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小岚心，我不能说，这是为了你好。
如果我都告诉你了，很可能会影响你的决定，甚至影响剧情。
不过你放心，能说的，我都会说的，但要在合适的时机。”
牧岚心没再纠结，史南乔不想说，她逼也没用，万一对方胡乱说一通，还会误导她。
“那万灵体呢？”牧岚心问。
史南乔抬手发誓，“我真没遇到过！绝对第一次！”
牧岚心的眼珠一转，“那我呢？”
史南乔一阵无语过后，干笑两声，“唉呀，又被小岚心你给猜出来了。
没错，咱们是第一回见。
这么说吧，我每轮回一次，时间线就会提前。
这一次，也是我第一次轮回到黑暗纪之前的时间线。”
“嗯。”
牧岚心不置可否，“睡吧。”
说完，牧岚心转身离开，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史南乔却是直到牧岚心离开了好一阵，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也不敢有太多的表情与动作，因为现在的牧岚心的修为远远高于他。
只要牧岚心愿意，可以随时监控他的一言一行。
他的确没有交待所有的事情，所以也就安静地躺下，脑子里顿时有大量的回忆滚过来滚过去。
史南乔的表情也是一会愤怒，一会悲伤，一会无奈……
等他好不容易昏沉过去的时候，天色却亮了。
牧岚心回了帐篷自然没什么睡意，她在仔细分析史南乔所说的话，有多少是可信的。
首先，史南乔轮回不止一次这件事肯定是真的。
而且，她觉得史南乔用“好几次”来交待，本身就代表着隐瞒。
也许并不止“好几次”。
史南乔这个人表明看着很鲜活，有时候也对于发生的事情表现出适当的惊讶。
但只要仔细感觉与观察，就会觉得他有种颓暮的感觉，这可绝不是好几回轮回能够产生的态度。
只有经历过足够多的绝望，才会选择当一条咸鱼吧。
不过，史南乔对她的态度很奇怪，自己当条咸鱼，却在拼命地把她往前推。
可对方又说，这是第一次在轮回里见她。
刚刚对方说这话的时候，并不像撒谎。
所以……
她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才会让一个饱经绝望的人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期望，或者说……是试探？
没错，是试探。
也就是说史南乔也不知道她的出现会对整个剧情有什么影响。
最初的时候，史南乔还会有意无意地提醒她一些事情，但越到后面，史南乔反而不干涉她的决定了。
可她，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牧岚心陷入了沉思。
史南乔不明说，她还真不一定能猜得出来。
她只隐约记得，最初的时候，史南乔对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感到了疑惑，还旁敲侧击地问了她一些问题。
甚至见第一面的时候，还表现出了无比的讶异。
不是书中角色，也不是会对剧情产生威胁的书粉。
又是第一回见，史南乔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特别？
又为什么不肯将所有的真相告诉她？
百思不得其解，牧岚心只能收回思绪，转而思考万灵体的事情。
她将意识沉入万物印，看着薄薄结界之后的未曦，慢慢地分析，“原本辰星不该出现万灵体的。
但玉来却说黑暗纪的时候死了那么多人，后来剩下的人又陷入了沉睡，正是万灵体发展的好时机。
假设玉来分析地对，也就是说，原本有一股力量阻止了万灵体的发展。
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这股力量没有阻止万灵体，所以才出现了万灵体。
那么……原本阻止那股万灵体的力量，会是什么呢？”
牧岚心就地坐下，也没在意未曦听没听到，继续分析，“魔族、妖族都已经跟随娄星离开，所以不可能跟他们有关系。
辰星上的所有修炼者都陷入了沉睡，更不可能是他们所为。”
顿了顿，牧岚心疑问，“辰星之外的人吗？”
牧岚心能想到的，只有主世界天观星。
可是黑暗纪后不久，天观星的那些大佬们也集体出事，怎么会有时间理会辰星的事情？
“假设我的出现，改变了一些事情。”
牧岚心开始从自己分析，“阴阳山虽然没了，却是被我给取走的。
也许，那位大佬自己拿走的时候，预测到黑暗纪会有灵体发展，所以留下了一点东西阻止？
而现在是被我拿走，所以就没了阻止？”
牧岚心又看了未曦一眼，“老乔对师傅的出现也很意外，所以师傅也是个特例？
难道以前师傅没有加入鸿蒙剑派，而是真的隐居大佬，并没有受到黑暗纪的影响，还顺带解决了那些灵体？”
牧岚心直到现在也不能确定，未曦能不能跟主世界天观星的那些大佬相提并论，但在她心里，未曦已经是无敌的存在。
甩了甩脑袋，牧岚心又开始自言自语，“还有星如雨。
如果没遇上我，会不会压根没与九均搭上线？
会不会九均没这么温和，而是在辰星大展恶威，压制了他的手下败将后也顺带着压制了肆虐的灵体……”
牧岚心没注意的地方，未曦眉头蹙了蹙。
就在牧岚心没完没了念叨的时候，突然两个字传入她的脑中——
【妖域】
嗯？
师傅未曦的声音！
牧岚心咻地站起身来，看向了结界内的未曦。
可是未曦仍然在沉睡，没有苏醒的样子。
“师傅？”
牧岚心喊了两声，对方没反应，虽然觉得有可能是她的幻觉，但还是问道：“万灵体跟妖域有关？”
过了许久，久到牧岚心要放弃的时候，才有一声低低的回音传来。
【嗯】
牧岚心：“！！！”
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