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岚心笑了。
她就知道，未曦虽然在沉睡，但似乎还留了一缕意识是活跃的。
否则之前在阴阳渊对付噬骨兽的时候，万物剑不会那么灵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师傅似乎不愿意与她多交流。
到底是有什么限制？还是生她的气了？
她可不会忘记，黑暗纪里她陷入沉睡之前，未曦一直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虽然最后也嘱咐了她不少，也说了些温情的话，但总有一股怨念夹杂在里面。
只是她当时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而现在，她还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师傅不会不理她。
“师傅你还有多久醒啊？”
“妖域的确死了很多妖，难道万灵体就是那些妖的灵体所组合的？”
“可是黑暗纪的时候妖族有魔族坐镇，怎么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师傅你这里有没有关于万灵体的书籍……”
终于，喋喋不休的牧岚心被一股力量驱逐出了万物剑。
意识回归，牧岚心扑哧笑出了声。
难得看到师傅这样生气与无奈。
嗯，等师傅完全醒来，大概会驭着万物剑追着她打吧。
这么一闹，先前心底的压抑与担忧倒是松了不少。
好吧，至少她还有师傅。
师傅说过，不管何时何地都不会害她。
她信的。
这时，帐篷外已经有了声响。
天色大亮，海人族也都起身收拾，准备新一天的探索。
万灵体的事情，牧岚心暂时还不打算告诉海人族。
一是她没有完全确定，二是他们暂时也没有危险。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找到柳深青，以及——
确认女主的出现。
……
金乌西坠，天边的晚霞绚烂多姿。
在这样美好的景致下，柳深青立在半山腰上，目送着一步三回头的队伍渐渐远去。
这是鸿蒙剑派最后的成员。
是在黑暗纪来临，魔族来袭时，拼命保护他的宗门弟子。
黑暗纪过去后，他们苏醒过来，也曾对鸿蒙剑派抱有莫大的期望，更对他抱有莫大的期许。
但是他没有达到他们的期望，也许永远也不会达到。
他，只是个废物。
连在体内循环灵力都做不到。
而这样的宗主，又怎么能够带领他们重现鸿蒙剑派的辉煌呢？
更何况，东极门咄咄逼人。
这十几年来，兄长与肖莽苦苦支撑，却还是一次次败于东极门，以及他们走狗的算计。
他们要逼地鸿蒙剑派不再有出头之日，甚至想要了他的命。
而现在，连兄长也不在了。
尽管兄长传了鸿蒙令给他，可他，不仍是个废物吗？
“宗主，别想太多了。”
长老肖莽看着面前单瘦的少年，十分不忍，“他们只是暂时离开，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嗯。”
柳深青收回目光，转身清冷离开，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甚至没有半丝鲜活的意味。
肖莽有心想再多安慰两句，但也知道根本没用。
柳路云离开已有几个月，消息全无。
以柳路云的身体，恐怕已经支持不了多久。
这一点，他明白，柳深青更明白。
至于柳深青心心念念的牧岚心，更是无从查询。
听说扶摇阁的阁主李佩青也在打探牧岚心的消息，但也同样一无所获。
时间每过去一天，柳深青的绝望就多一分。
柳深青原本也让他离开的，但他还是坚持留了下来。
现在柳深青的身边，也就只剩下他了。
如果他再离开，他很担心柳深青会做什么傻事。
柳深青一如往常地去了未曦原本的洞府外发呆，肖莽收回神识，反倒松了一口气。
只要一天没有柳路云跟牧岚心的确切死讯，反倒是件好事。
只是，看着少年越来越消沉的意志，以及越来越清冷的脸颊，肖莽还是感到了难过。
什么都做不了。
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山脚阵法重新合上，山下传来一些不好听的声音，这些都是东极门安排过来的监视者，美名其曰“保护”。
但莫焉究竟藏着什么心思，路人皆知。
如果不是静渊堂跟扶摇阁也插了一手，恐怕柳深青都要被绑回东极门了。
暂时这样也好，三个从昔日鸿蒙剑派分裂出去的新兴宗门，如今相互挟制，反倒有利于柳深青的安全。
轻咳了两声，肖莽收回思绪，眉头轻皱。
这段时间，总感觉体内的灵力流失地很快，明明他也没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黑暗纪的后遗症？
肖莽没有多想，他要去清理院子里疯长的植物了。
这些植物的生长速度总是超乎想象，而且死灰复燃地极快。
山里一些原本的景地都成了茂密的荒林，他也懒地多管，管一下他们居住的地方就好。
这种异常他也只当是黑暗纪的后遗症。
毕竟当年乾山砸了下来，还惊动了乾渊底下的什么东西，似乎后来还发生了许多事。
连天地都大变，这些植物异常应该也在正常范围内。
连白苍都说这里发生了很多事，在他们沉睡之后。
也不知道白苍现在在哪里，但肯定比他们松快多了。
……
当牧岚心带着海人族终于踏入有人聚集的城镇时，大家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但就是瘆地慌。
眼下见到这么多人，哪怕不是同族，都觉得分外亲切。
“这里原本是鸿蒙城……”
牧岚心看了一眼大不如前的小镇，“现在应该只能算是个小镇了。
鸿蒙剑派还在百里开外，但那一带应该都没有人烟了，我们暂时在这里休憩，也打听一些消息。”
对于牧岚心的安排，延玉敬自然赞同。
他也感觉到了牧岚心语气中的落寞，于是安慰道：“我相信会找到你的小师侄的。”
柳深青的事情她没有多说，只说是寻找小师侄。
“谢谢。”牧岚心转身走开安排住宿的事情，同时也在观察这些从黑暗纪幸存下来的人。
陷入沉睡的人，不一定都是修炼者。
这个镇上大部分还是普通人，也有一些修炼者，但似乎过客居多。
毕竟，曾经辉煌的鸿蒙剑派马上就要不复存在了。
牧岚心特意找了个热闹的客馆，安排好海人族后，她便坐在了大堂里听着南来北往的人说事情。
“听闻静渊堂跟扶摇阁也派了人过来。”
“东极门的人都来，那两派能坐视不理？”
“没错，都是鸿蒙剑派出来的，如今那个小宗主可是香饽饽，谁都想要掌控在手心里。”
“我怎么听说，那个小宗主将鸿蒙剑派解散了？”
“是啊，前几天我还瞧见鸿蒙剑派的人都出来了。
我家那口子还问他们要去哪里，他们一个个颓丧着脸都说不知道。”
“之前都被欺负惨了，现在只怕出去也没宗派敢收留他们。
你们是没瞧见，他们出来的时候，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刮了去，可怜哟……”
牧岚心手中的一杯茶从热的变成了凉的，既没入口，也没放下，脸上的表情也淡淡的。
但万物印里与牧岚心有魂契感应的玉来，以及千心，却感觉到了牧岚心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