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眉心缓缓的蹙起,能教帝君如此着急着要寻找的人,必然是要紧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人声渐渐的远了。
布阁里养的猫走到洛长安身边,偎着洛长安的腿取暖,洛长安索性把猫抱起来,互相取暖,猫咪懒懒的叫了起来:“喵......”
“嘘嘘....”洛长安忙阻止着猫咪继续叫。
岂料猫咪不住的叫起来,“喵......”
帝千傲正行走间,听到了些微的动静,便顿下步子,示意众人不要出声,登时间外面便安静的连掉落一根银针都听的到。
帝千傲抬手示意海胤将火把灭了,外面便漆黑一片,只剩下从树叶缝隙重漏下的些微月光,他缓缓踱步到布阁门外,驻足下来。
洛长安确定了外面再无声响,便叹口气,放心的同时,抱着猫咪道:“猫咪啊猫咪,今天晚上我们要相依为命了,你也是一个人吗,你的爹爹妈妈呢......”
猫咪很温顺的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洛长安的心口,洛长安爱惜的用手指抚摸着猫咪的背部。
“猫咪啊,我想我爹爹,还有我娘亲,还有我弟...”
“洛长安,你在门内?”
帝千傲的声音突然就在门外响起。
洛长安吓了一跳,她的手猛地一紧,怀里的猫咪受到了惊吓,便往她怀里钻的更深了。
“洛长安,回答朕。”
洛长安失去的说话的能力,她怕受到惩罚,她没想好怎么回答。
他...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为何去而复返了,她的心砰砰的狂跳着。
“海胤,开锁。”
帝千傲吩咐着海胤。
见海胤打算用掌风震碎那锁具,看起来对那锁具十分暴力,便又补充道:“低声,别吓着她。”
海胤本来想用内力砸锁,帝君不教他发出声响,他就干脆用铁丝把锁撬了,本来可以光明正大砸锁,这下搞得像做贼似的,罢了。
洛长安不知道为什么,门开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就想躲,她总是在最最狼狈的时候教他看见,她在他心里的印象从没有美好过吧,包括她的身子,小腹上那丑陋的疤痕,每次他的目光流连在那疤痕,她都无法面对那场面。
但她稍微一动,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因为坐了太久,冷的僵住了,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海胤已经点了火把进来了,室内瞬间亮如白昼。
帝千傲迈步进来,海胤指了指门后,他便朝着门后看过去。
洛长安抱着猫缩在门后,额头上磕到了,肿起来一个大包,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迹,肚子里很适时的咕咕直叫,洛长安自惭形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帝千傲瞧见她形单影只的可怜模样,心中便揪起来,一如两年前她被开膛破腹却紧攥着他的衣摆求他救她,外面弱小却内心坚强,用她微弱的力道对抗着这弥漫的黑暗,他将手紧了紧,沉声道:“出去。”
“是。”洛长安顾不得两腿僵硬,连忙作势要起来,岂料腰肢一紧,教帝千傲给桎梏住,随即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
“不是教你出去。”
洛长安猛地一怔,他将她抱的好紧,好紧,似乎他也在怕会失去什么,她的心底有种安全感渐渐的升起来,在这片刻,似乎她并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
海胤摆摆手,教夜鹰等人都出了布阁,这次可得有自知之明,帝君叫谁出去,大家心里都有数。
“帝君......”洛长安小声的解释道:“奴才第一天来布阁履职,在资料室不小心睡过头了。不是故意疏忽职守的,求帝君轻罚。”
帝千傲将手在她腰间猛地一握,“你如果再教朕找不到人,朕打断你的腿。”
洛长安的身子禁不住瑟瑟发抖,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您拨人在找的,是我?”
“是。”
“为...为什么呢?”
“和朕同床共枕了二年的女人丢了,朕不该找吗?”
洛长安诧异的抬起头凝着他,“帝君不怕被奴才缠上么。”
“何意?”他怕她...不缠上他。
“奴才...这样无依无靠的孤儿,见一点温暖就恨不得攀上去呢,就像溺水之人遇到浮木,一旦缠上,便难脱身,帝君...不怕么。”洛长安说着便觉凄苦,不觉间无奈起来。
自己这样的人,跟着谁都是一种负担吧。
帝千傲又非常不悦道:“笨死了。”
她说的并不对。他才是几近溺毙之人,她才是那将他拉出深渊的浮木,他十九岁那夜她的舍命相救,他毕生难忘。
眼下她落难,不代表曾经的救赎他便会遗忘。
“你对朕的了解,远远少于你以为的。”
“嗯。”洛长安心中猛地一动,他的样子像极了她爹,心疼她又生她的气的模样。
可是他是帝君啊,他会关心一个卑微的奴才吗。
帝千傲的指尖摩挲着她额头的伤,温声道:“回家了。”
听到‘回家’二字,洛长安把自己哭成一个傻子,毫无形象可言的眼泪鼻涕直流,她用衣袖抹着眼睛,对于没有家的人,回家这两个字当真是沉甸甸的,她委委屈屈的道:“这里黑漆漆的,我险些吓死了。”
洛长安将自己的内心的恐惧剖出给他看,她感觉自己内心的伪装有一处裂了一条缝隙,那是她伪装起来的自己的脆弱的心门,二年来,那柔软的心被层层虚假的自己包裹着,她用虚假的笑容面对这个世界,她用毫不在意来掩饰内心的在乎和慌张。
天知道,她在心底里清楚的知道帝君去了什么妃子的宫殿,逗留了多久,而她在那期间是如何疯狂的使自己忙碌起来,将那时间度过。
她知道,她最不应该敞开这心扉的人便是帝君。
奴才觊觎主子,注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飞蛾扑火,注定引火焚身。
帝千傲将纤长的手指插入她的发丝中,怜惜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她在此情此景中,哪怕是自作多情,也想认为他对她是有些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