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心中一窒。
他的妾...有喜了。
而她已被休下堂,连过问的资格也被自己弄丢了。
连身为正妻,假意大度的说贵妃为帝家开枝散叶为她分忧,这样的资格也没有了。
好苦涩。
有时不觉可贵。失去了又觉不甘,人性。
海胤连忙急声道:“早不有喜,晚不有喜!这个节骨眼有喜?!”
吉祥一怔,“海公公您这话说的,有喜也不是能挑日子的呀...。太后娘娘高兴坏了,连忙教奴婢来请帝君和皇后娘娘去看看一起同乐呢,后宫里一二年没添丁了。帝后必然也极为开心。贵妃这次有功了。”
洛长安将后脑靠在画壁上,身子就这样帝千傲驾着,暧昧,又不合体统,连个妾都不是了,他的妾有喜之后,才更显得此时她不自爱,没有骨气呢。
窒息般的安静。
“回答朕。”帝千傲如未闻门外吉祥和海胤之间的嘴仗,而是以鼻尖左右轻轻触碰着她的鼻尖,调情。
“唔...回答什么?”贵妃有喜,使她不能思考别的。
“越了界,”帝千傲将腰身往前欺近了些,滚烫的温度透过秋季单薄的衣料熨帖着她的小腹,“可就再与朕不清不楚了,想明白了没有......”
洛长安眉心蹙着,终于将方才的勇敢收起了,面颊微微别开躲避着他鼻尖的碰触,“吉祥的话,那位有喜了,您听见了吗。”
“听见了啊。”帝千傲垂下头试着用薄唇亲她,一下一下试探着。
洛长安心理负担越发重了,她闪躲着,尽量使自己声音中不带有不合身份的质问,刚才叫嚣着要他,此时当真羞愧至极,“既听见了,没见您有反应呢。”
“又不是你怀孕了。再有又不是朕的种。”帝千傲将手拢入她发丝,“你希望朕有何反应,给她鼓个掌?”
洛长安心中猛地一紧,“帝君说话越发没有边际了。拿此事也来哄我开心。洛长安真是...越发被您轻贱了。后宫女子除了孕育您的孩子,还能孕育谁的?莫非是...海公公的?”
海胤:我的名字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对话场景中.....让贵妃有喜的绝对不会我!
“奇了!朕解释了,反倒不信?做男人太难了。”帝千傲心燥,说了要上凤床了,为了个孕妃费口舌,浪费时间,他半笑着道:“朕当把自己切了,当个九千岁,你才放心些。”
说着不轻不重地离她身子又撞了回去,她身子明显的一僵。
洛长安面红似血,不由自主地嘤咛了一声,而后嗔道:“您!越发胡言乱语......”
帝千傲唇边带着几分受用的笑意,打趣道:“听起来,你似乎舍不得?不让朕当九千岁,觉得仍是朕当万岁好?”
“帝千傲!和离了,就...不尊重我了。要切便切,何须问我。”洛长安被他用话语激怒了,如发怒的小兽般张口咬住了他的颈项,情动羞怒之下,力道不能控制,口间尝到了血液的腥咸味。
“嘶...”帝千傲痛地揪住了眉心,“咬吧,把这块肉咬掉。记仇的小东西,九溪殿给你颈子里那口,现在你讨回去了!”
洛长安听见九溪殿三个字,便冷静了几分,惊然松了他的颈子,垂下眸子道:“我兄长待我多时了,我要回家了。我想了想,我还是回旧都老家去吧。”
“除了凤床,哪也不去!”帝千傲听见老家二字就如见到爱妻和萧先生聚会似的,萧先生为白家老宅打扫门院已经够让人受的了,他将她按在凤床上,将她衣衫猛地拉开,露出细嫩如婴儿般肩颈,“继续,多说几次老家,让你见识一下没见识过的我。再提回老家!朕夷平了北地!”
洛长安拉着自己的衣衫,抿着唇不再惹他。
此时,又有宫人来禀报,“海公公,欸,海公公啊,帝君可在吗,沈大人在书房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院子里都等着您呢,有喜的有喜,有要事的有要事,人来得齐了。不耽搁您了。”洛长安挣扎着要起身。
“今儿就是外面聚了一个兵营,也得等朕下了凤床。你没主动要过朕,既开口了,不能掉在地上。”帝千傲将手指捏在她兜兜的系带上,轻轻的摩挲着。
“我现在不要了。”
洛长安说着便推在他胸膛,帝千傲攥住她两只手腕压过头顶。
“唔...”她吃痛,接着只觉他俊美容颜靠近,她唇上一疼,口中已被他的舌尖侵入,她试着将他的舌尖顶出去,反而被他顺势允住了,她一时停止了挣扎,也不再回应。
帝千傲急促地喘着,低咒了一声,而后来到她耳边,沉声道:“洛长安,听着,就是全后宫的女人全部都怀孕了。莫要忘了朕在龙椅要幸你之前,用皇位起的誓!”
-长安,我用皇位起誓,我没有辜负你,也没有辜负我们的誓言-
洛长安心口猛然一撞,莫非说贵妃所怀并非龙种,不是玩笑,“帝君...后宫繁花乱眼,长安看不清了...”
“朕...只会让自己心仪女人怀孕。洛长安,朕只想弄大你的肚子。让你生一地的孩子。”帝千傲说着,便缓缓的推进。
洛长安因他话而平静下来,无论多少蜚语流言,她选择相信他,他刚赐宠进来些许,她只觉小腹有些痛,胃也有诸多不适,“我小腹痛。好人,饶了我。”
帝千傲见她小脸苍白,便忙忍着退了出来,带了些稍微偏褐色的血迹出来,他心底失落,半个月耕耘,没有受孕,他温声道:“初九了,月信来了吧。”
洛长安压着胃部的逆反之感,脸上却不由一热,他竟知道她来月信的日子,她点点头,胃里的不适更了,“嗯。”
帝千傲取了绵绸给她,她收拾时,他坐在榻上支着额心,他们两人都静了。
“长安,朕有难处,清后宫必定不是儿戏,原趁着刚一统乾坤,趁着火力将后宫全清了。”帝千傲冷静的说着,“后朕因以为失去了你,无暇干涉后宫事,太后又扶起了后宫。朕毕竟不能不顾朝臣之颜面再一再二。而朕也知道,你疲于管理后宫琐事。你方才让朕指点出路......”
这时,刘勤对吉祥道:“贵妃有孕真是大喜!太子三岁半,二皇子一岁半了。马上贵妃添丁,皇室又得一大胖小子!可喜可贺啊!”
吉祥笑道:“爵爷说得极是呢。要么第一时间就来禀报了呢。这些长春宫主子只说胃口不好,前些时日胎脉不明显,今日才看出来呢。原来不是胃口不好,是害喜呢。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投缘,贵妃是给皇后娘娘争气了。”
洛长安也冷静了下来,他们之间有必须要正视的问题,“是,指路,您说。”
帝千傲摸了摸洛长安的面颊,温声道:“跟你交个底,原蜀国尚有余孽,朕暂不知其全貌,有多少兵埋伏何处都未尽知。和离,是顺你意,也是朕顺势有意为之。外面比宫里安全,冷着你,是保护你。暂委屈些吧。”
洛长安舒了口气,胃中又有些不适之感,她轻声道:“帝君,冷着我,保护我,不觉委屈。只是,余孽之乱过去之后呢。冷着冷着,是否就忘了……”
“朕希望你自己告诉朕,你要什么。朕能给你皇后之位,也可以给你自由。但朕不能给你决定。”帝千傲温温笑着,“朕当然是希望你与朕并肩,守护着这江山社稷,我们可以共患难,如今为何不可同甘甜?然宝贝开心也很重要啊。朕做皇帝已经失去本我,朕不愿你也失去了本我。兜兜转转,你是为了帝千傲而勉强自己做皇后的。”
“帝君,我......”洛长安想说自己想尝试着和他并肩,尝试着为他打理后宫事务,甚至帮他照顾着妾室的孩子。
“不急回答朕。趁这阵子想一想。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朕...都依你。”帝千傲温声说着,“长安,花多些时间,给朕一个准信儿。患得患失怕了。要么失去,要么全得。这次,给朕个痛快。”
洛长安点了点头,“嗯。我会好好想想,我究竟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您的一纸和离书,使洛长安意识到,不可以继续任性了。若想继续和您并肩,就不可以任性了。”
帝千傲温柔地笑着将自己身上单薄的中衣退了,递给洛长安,“要吗,只怕要别一阵子,当个念想。”
“嗯。”洛长安将他随身中衣接过,叠了搁在袖间,红着面颊低下了头。
帝千傲深深睇了她一眼,见她将中衣收下了,心中有些甜意,“你随身的衣裳,退一件给我。”
洛长安面红似血,到底是将随身里衣解了递给了他,他将带有她体香的里衣放入袖间,将满月递到她怀里,他状似无心说道:“一直想找机会谢谢照顾你病体半年的‘捕鱼婆婆’,下次见你,和朕细说说,那半年的...事儿吧。”
洛长安心中一紧,回想到了沈清川雪藏自己那半年光景,她属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有些心虚,也吃惊于帝君原来一直好奇着那半年的事情,她只是快速点了下头。
两人终于坦然的面对了和离。
屋门打开,帝后步出。
院中众人行了跪礼。
吉祥见帝后出来,忙过来问安道:“帝君,皇后娘娘,恭喜您,长春宫主子有喜了。”
和离之事无人知晓,洛长安面上仍尽着皇后的本分,温声道:“教御医阁好生照顾贵妃的身子,万不可有差池,害喜只怕喜酸,多备些山楂膏,葡萄,李子这些利口的。”
帝千傲睇了眼洛长安,她从来是懂事的,他而后对吉祥道:“贵妃人在何处?”
“回禀帝君,贵妃娘娘在坤宁宫。”吉祥回复着。
帝千傲沉声道:“回去回了话,朕晚些会下坤宁宫,亲去看望。”
洛长安紧了紧手,垂下了眸子。
刘勤眸光复杂的凝着洛长安,等了二十多天,还是个走,何必自讨苦吃!
“是!帝君。”吉祥说着,便将一盒做工精致的点心呈给洛长安,“皇后娘娘,这是贵妃娘娘让奴婢带来的随手礼,贵妃娘娘说您待她亲近,还准她中秋节后回家探亲了二日,她心里一直记着您的好呢。”
洛长安便将那点心收下了,拿在手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教她好生养着。她为帝家开枝散叶,本宫...不会亏待她,晚些会拨封赏给她的。”
“是,娘娘。”吉祥退去。
刘勤笑道:“长安,帝君也有事在身,贵妃有喜需要过去探望,沈大人也在书房等待议事,咱们也该出发了,不能耽误政事。两个孩子已经教护卫跟着先行出宫了。”
洛长安对帝千傲俯了俯身,“您保重。”
帝千傲颔首,不言。
随后,洛长安便随着刘勤往着宣武门的方向而去。
东宫距离宣武门并不远。
洛长安每走一步都不易,一步三回头,帝千傲都缓缓随在其后。
到了宣武门。
这道花了近一个月才到达的宣武门。
细雨中,帝千傲止步。
洛长安入了马车,当着兄长的面,痛哭失声,她想掀开车窗帘往后看看,就看看。
刘勤阻止道:“不准看。”
洛长安于是将抬到窗帘的手放下了。
马车驶出了宣武门。在秋季的落雨里疾驰而去。
帝千傲喉间一腥,唇间溢出一缕嫣红
海胤连忙扶住,“既然舍不得,何必放她自由。不像您,不像!该以圣旨勒令她做您的皇后!”
“朕相信她可以做到。朕相信,她会想明白的。她终将会是朕的最称职的皇后!”帝千傲抬手示意海胤不必多言,而后沉声道:“摆驾坤宁宫,探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