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颜的身体被放在冰凉的石壁底处,她没有立时睁开眼,因为她不知道对方用的迷香多久清醒合适,醒早了教贼人起疑。
她于是仍作昏迷状态。
“沐大人,人带来了。这就是东冥王的皇后。瞧瞧这小脸儿,看一眼就够销魂数日的了,真想摸她一把。”那将秋颜掳来的人语气淫邪地说着。
“摸也轮不到你。这是龙的女人。换人摸,也得蟒摸。你算什么东西。”被唤沐大人那人,三四十岁年纪,叫做沐泓,他穿着一袭蓝色衣衫,打量了眼秋颜,“怎么还晕着,按说该醒了啊。那迷香,最多晕四五个时辰。”
“她身子不行。看起来柔弱的很。我要是蟒多好!”掳秋颜来的那人说道,“加上怀孕,可能就更虚弱了。你看她这个肚子,估计是双胞胎。我还没玩过临产孕妇呢!啧啧。”
秋颜只觉这二人语气非常龌龊令人作呕,不由攥紧拳头,听见他们在谈论她昏迷时间颇久,于是在又‘晕’了半刻钟之后,才缓缓张开了眼睛,‘惧怕’的看着沐泓,“你...你们是何人,为...为何要挟持本宫?”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沐泓。是前朔北省陆路提督。”沐泓见人醒了,便温声道:“你不必怕,不要动了胎气。你现在是妖后,丢了孩子的百姓都以为你吃了女孩儿胞宫滋阴,男孩儿阳根去补阳。都希望将你除之后快。还有你的丈夫,他眼下是个独宠妖后的昏君,他也需要下台。”
那掳人之人心痒道:“用根补阳?蟒根...哎呀,我怎么不是蟒。”
秋颜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此人实在面目可憎,她要亲手刃了他,她虽和沐泓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当年朔北省陆路提督贪腐案,因涉案金额巨大,而轰动朝野,此人闻风朝中高层在查他,便闻风在逃,不曾想竟与西贼勾结,做起卖国叛党来,她继续哆哆嗦嗦道:“这些流言都是你背后造谣的?邪不压正,你们斗不过我们大东冥君主的!”
“东冥要变天了。”沐泓朗声笑道:“我的主子西域圣女乌兰柔,已经招募了一员西冥朝里的大人物。此人出手,必定可以取东冥王性命于无形。届时,我们在城门上展示东冥王的首级,并且亲手将你腹中孩子挑出来祭天!而位这大人物会做主东冥,成为新王,与西域结姻亲之好。”
“狼子野心!其心可诛!你这是在卖国求荣!”秋颜意识到,这是一场由被革职官员伙同西域叛贼制造的政变,“你的主子是帝千傲。不是西域乌兰柔。”
然而,那要和西域结姻亲之好的大人物。
那要覆灭东冥,做主江山的大人物。
是谁啊?
“哼!我四十了,不需你教我道理!随我进殿吧。主子们等着呢。认认你。看你是真是假。”沐泓冷笑着,“这大人物可是对皇宫里的人熟的很。你是真是假,他一看就知道。”
秋颜的心中不由紧张起来,若是在这密不透风的漠底,不等援兵到就被识破了,那可就得不偿失,必定惊动贼人,使其脱逃,再难寻机会擒拿,我要沉住气。
生在东冥,便要满腔忠魂,热爱祖国。
大人物怎么会叛国呢,司良事件后还有人敢背叛帝君?熟人里谁这么...胆大包天,连帝君都不放在眼中?!
沐泓引在前面,“请吧,尊贵坠凡的皇后娘娘!”
秋颜跟在其后面,她把两手撑在腰上,神医说这样撑腰走比较像孕妇走路的姿势,地上有不少细沙,略滑,她借着如鬼火般的灯笼光看着墙上自己的影子,大大的肚子,滑稽地令人发笑。
但...我也可以怀宝宝的吧,想给神医生一个宝宝。但是宝宝怎么进我肚子里呢,神医应该知道吧。
她越往见溪漠底走,她观两侧石壁,再观一路上的石室构造,抬头观穹顶,竟越走越觉得构造熟悉。
好熟悉构造。
如果她没有记错,再往前走三四步会有一处石门上画着太极图的石室。
求证一下。
她紧了二三步,定睛,果然看见了那太极图石门。
这...这地方,和神医给我的地图,让我花四个时辰记在脑海里的地图是一模一样的呀!
视线开朗,她来到一处大殿,她记得地图上这大殿是整个石室群的中心位置。
秋颜突然之间心中就有谱了,地图在脑中,这地方她熟啊,各个犄角旮旯,秘密小路她都清楚!
神医...神医他在默默的帮助我,保护我,如影随形,无处不在,我的心脉里,有他种下的海角天涯。
秋颜低垂着头,视线里,有不少逆党仗剑立在那里,投向她的视线带着看好戏般的亵渎之色,大肆将视线落在‘皇后’身上。
秋颜却不知道她进入石室的一瞬,便有一双温柔的眸子已然紧紧锁着她,就如看一个要历练进步的孩子那般,这目光来自于主座上的御贤王爷,沧淼。
沧淼托着腮,凝着他的秋妹进殿,她托着后腰,非常敬业地半掩着娇弱的皇后,憨态可掬,又作出惊恐之状,看起来需要人呵护,若他不来,她自己一人,着实可怜。
沐泓来到殿中,对主座上的人揖手道:“主人,贵客,人带来了!”
秋颜将下颌垂得很低,尽可能多地拖延时间,等待援兵赶到,好将这些人瓮中捉鳖。又在心中祈祷,这个熟人可别一口把个秋颜二字叫了出来,那就尴尬了。万一他说秋颜你来有事吗,她都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哎。命运多舛啊。
乌兰柔看了眼秋颜,又眸光急切地看了看她身边的沧淼,而后说道:“先生,你是不是早等不及要看我罗袜了。我的人把她擒来了。终于你可以如愿饱眼福了。你去认认,那是不是皇后。若是,就押进劳室只等城门祭天。若不是,立即杀了,然后咱们转移阵地,出去了继续看罗袜。漠底,皆是我的地盘。地上黄沙,地下迷宫。”
她说着,便用掌风将掳来秋颜那男人一掌击毙,她掌风有毒,那人死相难看,她主要嫌这人太慢了,耽误她给先生展示她的罗袜。
秋颜眼尾一跳,好阴毒的女子,脚边这死人脑子都爆浆了。
“好。”沧淼弯了好看的唇瓣,睇着秋颜又道:“离得远瞧不清楚,我走近了认认她。”
秋颜心中猛地一动,这嗓音分明是...神医。
她倏地抬起头来,凝向主座上的那如俊逸如谪仙般的男人,登时落入他温和的眸光里,昨夜的亲密肌肤相接在脑海中闪现,她不由耳尖一热。
储君仲父他...他竟要叛国?
不可能,那一直帮助我查案,给我提供帮助的神医,那救死扶伤的神医,不可能叛国。我相信神医的为人。
他爱国忧民,他医者仁心,他决计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的。
他...他怎会在这危险的敌人巢穴内呢?他又怎会有敌巢穴的地图呢?这一切背后运作,是...是为了我吗。
秋颜的心渐渐地沦陷了。
沧淼立起身来,缓缓地步下石阶,在距离秋颜几步之位,温声道:“单瞧面容,是皇后不假。”
秋颜验证了自己的猜测,神医并没有叛国,神医仍在帮助她,和他一起战斗,她原本孤寂无援的心情,在这漠底密闭空间内,在这群逆贼中,由于见到了神医,而心中变得有希望和源源不断的勇气。
我...不是孤身一人,他是我心中的不倒翁。
乌兰柔松了口气,“太好了!只待御贤王将那东冥王给用药控制了,咱们的大计就可实施了!长安城门上,用帝后祭天!平百姓之怒,天下易主!!东冥将臣服与西域!”
秋颜心中由于此妖女言语诋毁自己的国主和国母,而愤怒不已,她愤怒的都快将拳头攥碎了,她以皇后的口吻道:“跳梁小丑,凭你们也配与帝后为敌?痴心妄想。我东冥国土,不容逆贼进犯!犯我东冥者,虽远必诛!”
乌兰柔娇声笑着,“果然是国母啊,看起来柔软,发起威来竟有将王之相!哎呦哟,我好怕呀,怕的我想和先生回卧室了。”
“乌兰,且慢。”沧淼却恐乌兰柔起疑,秋颜眼中厉色太重,不似皇后那般温婉无争,他于是温温道:“东冥王狡猾,或许此人覆了假面也未可知。我需再近身查看一下。以免咱们大计失败。”
乌兰柔眉心一动,“还是神医心思缜密。我倒没想到这个。请吧。”
沧淼随即在秋颜面前站定,他温柔的目光笼着她眉宇,她也迎视着他,一时间竟视线相交,难舍难分。
他宛如检查她脸侧是否有人皮面具的痕迹似的,将面颊靠近她,快速用仅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并非孤军作战,我和你同在,海角天涯。我设法拖延乌兰柔,你待援兵到了便清匪救孩童!我会尽可能给你争取时间。”
我和你同在,海角天涯。
秋颜的心如被狠狠震动,他将那心狠手辣、危险至极的毒女近身牵制,虽无武功却较骁勇善战的将军更为英勇,他是她见过最勇敢的男人。
兴许如果能活着出了漠底,我要大声告诉他,我中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