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的洛宛沚是一个五品大臣的女儿。在他出生之后,这个大臣几欲把她摔死,多亏当时朝廷中宣他回宫有点事情,她这才幸免于难。
据说这个大臣已经娶了非常多的小妾,像个种马一样不停的播种,然而那些女人却很少有怀孕的,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三个女人受孕,并且生下了孩子,不过到现在为止,这三个女人生下来的孩子也无一例外都是女孩。在严重重男轻女的古代,女孩儿的命还不如一只鸡鸭,愤怒的他直接把前两个女儿都给弄死了,不过在洛宛沚出生的那天他意外地被升了职,便就把她留了下来。
虽说留了下来,但大臣的态度还是很差,对她们母女两个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在她出生之后就几乎没有再踏进这个院落。那个小妾每天以泪洗面,说实话,洛宛沚感觉很是烦人。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她还秉着“这个人给了自己生命,所以自己应该对她好一点”的想法。但是在几乎每一天都在听她的抱怨埋怨以及各种哭泣之后她终于厌倦了,这个女人是那种非常典型的古代女子,以父为天,丈夫不进自己的房间,那简直是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她甚至有很多次都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女人了,还说自己这种人就不应该活在世界上,不然也不会让丈夫不开心了。
洛宛沚曾经还试着开导过她,不过这个女人不但没有任何的赞同,反而认为她说出来的话太过胆大以及大逆不道。她认为大臣是至高无上的,大臣给了洛宛沚生命洛宛沚竟然还不对他感恩戴德反而是一种这样的态度,简直是罪该万死。
对于这种榆木疙瘩脑袋洛宛沚也没什么好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各走各的路。本来她是这么想的,但却没想到这个蠢家伙再把他大骂了一顿之后,还想动手打她。说实话她是不太明白的,这个女人哪怕是被奴婢下人给欺负,也都是一副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喘的样子,怎么现在看起来凶神恶煞甚至还敢动手了?难道其实这个女人真的很喜欢那个大臣?
天哪,不敢想,那个大臣都已经快四十岁了,这个女人现在也不过才十六而已,要么是她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被洗脑洗的有点过分了。
洛宛沚认为应该是后者。
话说回来,当时那个女人想要打她,其实洛宛沚也没什么想法,毕竟她确实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打两下也是无所谓的。但是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抽起了一根针,那就很让人惊悚了,更何况那个女人看起来气在头上,面目狰狞,往日稳稳的气质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如果真的打下来说不定她今天就会死在这儿。更不要说这个时候的她现在才六岁而已。
洛宛沚在这短短的一分钟之内权衡了很多。比如说这个女人如果死了,她会被谁收养呢?大臣不可能自己抚养孩子的,而其他小妾大多数又不受重用,对她也都嫉妒的很,要是被送过去估计也都是一个个死掉的命——反正洛宛沚是肯定不会让自己有生命危险的,那死掉的人就只能是其他人了。
不出意外的话,让大臣的正妻收养自己是最好的结果。
正妻和大臣是典型的政治婚姻。正妻压根就不喜欢大臣,因此对他四处找女人这件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正妻的面貌本来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虽然也不能说丑,但总比不上外面那些女人的,因此两个人也就只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私底下几乎没有来往。
如果能到正妻那边,肯定比现在每天都在这里听这个女人的念叨要好得多。
很快得出结论之后,在那个女人拿着针向她的头戳来的时候,洛宛沚直接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个女人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针就这么直直的戳进了自己的眉心。她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她,眼神怨毒。不过这样的眼神丝毫不能影响到洛宛沚,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但却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就好像这件事和呼吸一样自然。
一个不受宠而且没有什么后台的小妾,死了也就死了。大宅这里各种见不得人的事多了去了,每天都在死人,至于真相是什么?如果真的要一个一个的去寻找,那还不得累死。
大臣听了她的死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是以后这种事就不用找他了,直接把她裹个席子扔到乱葬岗里算了。
那个女人就这样被裹了一床烂席子扔在荒郊野外,肉身被路过的野狗给啃噬的干干净净,死无葬身之地。
而在那个女人死之后洛宛沚的去处就成了问题。大臣本来是想着直接把她给扔掉,不过当时将军从塞外回来了,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改动,大臣将死去的小妾孩子给赶出家门这种事传出去实在是不太好听,于是他便改变了主意,把洛宛沚塞给正妻了。
而正妻也十分欣喜地接受了她,正妻本来是有一个孩子的,只不过因为是一个女孩,所以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弄死了。现在看到她自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不由得对她更加怜惜。
洛宛沚很喜欢这个女人,她并不是一个非常在意生父生母的人,这可能跟第一世她的原生家庭有关系。虽然叶先生和洛太太生下了她,但在她一生中扮演最重要那个角色的人却是江清。江清不是他的任何人,但却比她的亲生父母对她而言都要更重要。
是不是亲生父母又何关系呢?只要对自己足够的好,那就是自己的父母。
正妻是一个非常懂得满足和会生活的人,相比之前那个女人每天喋喋不休的抱怨以及以泪洗面,正妻基本上每天都会做一些事,比如说写字,画画,念经,或者是在院子里钓鱼。总之他不会让自己每天都空着,更不会花很多时间在大臣身上。
“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自己有钱,不会让自己饿着,那又何必靠你什么?”
在一次大臣找正妻交涉的时候她直接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大成顿时哑口无言,脸色铁青,最后气的拂袖而走。
“娄婉晴,你太不识抬举!”
按照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洛宛沚的看法,大臣这个人简直就是有病,别人一点都不喜欢你,但也没有选择跟你离婚,更没有选择让自己的家族不帮你了,还能允许你四处拈花惹草,这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宽宏大量至极,你这家伙还这么说,真是没有遭到社会的毒打。
不过在封建社会的古代,除了她以外的人都觉得是娄婉晴有病。
而自此之后,大臣也再也没有踏入过娄婉晴的院子一步,甚至连下人都给撤走了,其心胸之狭隘,简直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不过娄婉晴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每天自己在院子里的厨房做饭。她的厨艺虽然说不上很好,但做出来的饭都有一种十分温暖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某天你放学看着天边的夕阳,就在这个时候,马路边一栋房间里传出了炒菜的声音,一股菜香从窗户里飘出,那股味道让你顿时感觉饥肠辘辘,不仅收回了看天的视线,加快脚步往家里赶去。
后来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每天一日三餐,过着平平淡淡的普通日子。
或者说娄婉晴确实真的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不过洛宛沚就不一样了。大臣在和娄婉晴闹翻之后就放着她们两个自生自灭,也因此根本就没有什么眼线和监控,她每天跑出跑去简直不亦乐乎,一整个大宅院都能当自己家进进出出,而且没有任何人发现。
后来十年过去了,她也到了古代少女可以出嫁的年龄,这个时候一直不闻不问的大臣突然在某天又跑了过来。在看到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院子时他还有种非常不高兴的感觉,在他看来,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就应该每天以泪洗面,生活不能自理才对。再看娄婉晴悠哉悠哉地在院子里弹琴就感觉更不好了,按照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玻璃心碎了一地。
于是他当即凶神恶煞的表示,洛宛沚白吃白喝他这么多年,现在也到了该为这个家族做点贡献的时候了。某某大臣前几天来他家做客的时候看上了洛宛沚,让她现在赶紧就跟着别人走。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对着洛宛沚露出了有些垂涎的神情。洛宛沚的容貌并不是妖艳,但却非常精致,第一眼看去就能让人感到惊艳,就像是陶瓷做成的娃娃,几乎没有一个地方不完美——其实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都会感到有些无语,就没有人发现她的长相完全没有一点和大臣以及那个女人的相似之处吗?
娄婉晴当然不愿意,这么多年来她已经把洛宛沚当成自己的女儿了,更何况除了刚开始的六年,之后的十年几乎都是她出钱来供两个人的吃喝(其实洛宛沚赞助了很多,但她都不知道),怎么能说是吃他喝他的呢?
于是她果断拒绝了,大臣大怒,就叫了一堆人要直接把她拉走。
“母亲,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在这一片混乱的时候,洛宛沚突然对着娄婉晴说了这么一句,好像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您喜欢这里吗?”
“怎么可能会喜欢?”娄婉晴很果断地给出了回答。
“如果这里毁掉了,您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洛宛沚继续问道。
她这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简直就像是一道惊雷,并不是有多震撼,而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在那个时候,几乎是每个人都认为她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而娄婉晴却依旧很是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当然,我没有一天不这么想的。”
“你这个贱女人,你竟然还想着离开,你真是……”大臣一听就炸了,他口中顿时不干不净的骂了起来,不过没说两句他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舌头被直接割了下来。
“你这张嘴实在是让我很不高兴。”洛宛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面前,手中一把长剑寒光冷冷,剑锋落下几丝血迹:“干脆就别说话了,嗯?”
周围人都目瞪口呆,面如土色,大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洛宛沚突然笑了。
那笑容真是好看,不过他的心中却生不起任何其他的想法。他只感觉到冷,那种冷几乎让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存在。
“母亲,请闭上眼睛。”她持剑转身,笑容温和,漆黑的瞳孔里跳跃着血腥而扭曲的火焰。
“我不希望您以后睡不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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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她和娄婉晴分别,自己孤身一人前往江湖。
其实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再说娄婉晴是个三观十分正的女人,不过她并不想职责洛宛沚,而她确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再加上之前的事对她的打击实在是有点大——就算看不见,那声音也是在耳边不断的回响,之后当一切尘埃落定,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地狱。
“母亲,您为什么要看其他地方呢?”洛宛沚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很是有些怅然:“您这样让我很是为难。”
娄婉晴几乎说不出话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眼前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年的人,此刻却一点都看不透了。
而与此同时她也想到了之前那十年里遇到的种种令她感到疑惑的事情,也都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她原谅了洛宛沚,或者说洛宛沚根本就不需要原谅,她也没资格去说什么原谅,但碍于一些其他的原因——至少娄婉晴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开朗,阳光,笑起来非常温暖的女孩,但这个假象在此刻全部被打碎,也就难以接受现实。
说到底,她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女孩已经死了,死在大臣府上被满门屠杀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