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个身影的第一瞬间赤鬼就意识到大事不好,但好像在坐的就只有他一个偷偷溜出来的人认识洛宛沚,其他人只是议论纷纷着下方那个小姑娘的美貌,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打算冲了起来,一个个就好像完全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紧紧箍住,让他呼吸都困难。犹记得那个时候面前少女脸上癫狂的笑意,以及漫天破碎的尸体。
那简直就是他一生梦魇,回去之后他直接就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要不是因为大祭司的帮助他估计一个月都睡不好觉,每每闭上眼睛黑暗中就会出现洛宛沚那张精致漂亮,却又极其残忍嗜血的笑容。
他真是被吓破了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能摆脱当时的阴影,但那只是平常,在又面对洛宛沚的时候那种源自内心的恐惧便会源源不断地渗出,让他动弹不得。
在赤鬼僵硬着坐在那里的时候下方的洛宛沚已经走上前来,因为药物的原因此刻她的眼神极其的疯狂而冰冷,扭曲的杀意在不断地扩大,她微微勾唇,但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
“怎么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来斗兽场?不应该被收到拍卖场去吗?”
“或许她得罪了什么人?哈哈,估计是比较烈性的小妞。”
“那也不至于,给二城主调教一下再凶也能变成狗。”
和场上议论纷纷的人不同,原本凶悍的魔兽在看到洛宛沚的时候却突然变得瑟瑟发抖,这样的庞然大物就这么立在少女的面前,毛发都因为恐惧而颤抖,看起来真是颇有几分滑稽可笑的感觉。
笑过了场上的人也逐渐发现了不对,之前只要看到人就疯狂扑上去撕咬的魔兽此刻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不由得感觉很是有些扫兴,刚想要大喊问问裁判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洛宛沚已经突然冲了上去,她速度之快只能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她已经落在了魔兽的身上,一手按着魔兽的身体,一手就这么直接一拳打进了魔兽的皮肉之中!
“嗷——!”
魔兽痛极,顿时也忘了恐惧,直接就拼命地开始甩了起来,在场中横冲直撞想,想要将她给甩掉,但洛宛沚却是动也未动,手继续往下,然后狠狠地撕扯而出——
鲜红的血肉给拖拽而出,带起一大片飞溅的鲜血,滴滴答答将衣衫都给打湿。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洛宛沚已经一脚将魔兽踹了出去,那被扯碎了心脏的魔兽直接倒在了地上,鲜血流了一地,肠子也从破洞中涌出,散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废物。”
她抬起手指,血液顺着白皙的指尖坠落,鲜红的瞳孔微微眯起,然后突然看向了观众席的位置。
赤鬼顿时感觉心脏猛地一跳。
“我好像……认识你。”有些神志不清的洛宛沚喃喃着,然后就这么踩着鲜血向着他走了过来,赤鬼顿时寒毛直竖,立刻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却怎想洛宛沚几乎是瞬间就冲了出来,眨眼的功夫就揪住了他的衣领。
“她出来了!”
“快拦着她!”
因为场上那一幕而呆愣的众人纷纷反应过来,上前就去阻拦洛宛沚,而此刻揪着赤鬼衣领的洛宛沚却突然松开了手,就这么停在了原地。
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眼前的事物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扭曲而甜美的杀戮欲望像是破损动脉中喷出的血液一样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所有的力量好像全都充斥了四肢百骸,最终化作了无尽的呐喊。
想要杀人……
想要杀人。
想要杀戮!
她突然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从右方冲来的人的手,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一拽,顿时手臂被生生从身上扯落,带起一串血花。
“啊啊啊!我的手臂!”那人后退几步捂着自己的伤口嚎叫道:“杀了她!”
就算是再好看的人如果极具威胁性也就不存在什么好感了,顿时四周的人一拥而上,就准备将她杀死。
洛宛沚飞快后退躲闪过两人的追击,足尖点地一个后空翻落在了某个座椅上,顺势从掌心抽出一把长剑,指尖快速划过剑锋,顿时一层血液染红了剑刃。
“风……起!”
无数狂乱的飓风像是剑刃一般凭空刮起,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只听轰的一声大门也被这狂风卷开,顿时空气中也夹杂了风雪,让原本闷热疯狂的斗兽场突然增添了几分凉意。
洛宛沚一甩剑锋,瞬间有数道剑气像是飞镖一般飞了出去,那边裁判赶紧甩出几张符篆阻拦,一边冲着旁边愣住的主持人大喊:“快去通知大城主!”
主持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就转身匆匆离开。
场中的洛宛沚此刻已经完全被激发了所有的杀戮欲望,甚至连自己姓甚名谁也不太清楚,她唯一还只记得如何杀人,像是融入了灵魂之中的本能,每一次的爆发都像是源自心底的喜悦。
“你个疯子!”裁判啐了一口,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等级竟然这么高,手段又是如此的残忍。能有这样等级的人自然是不会来这种地方每天醉生梦死,若是城主来的晚一些,怕是他也要……
此刻场内数息起了无数狂风,风刃划破了墙面露出一道道痕迹,有石块破碎导致屋外的风也涌了进来,一时间大厅里到处都飘舞着雪花。
“想走?”洛宛沚猛地将长剑插入了地面之中,顿时有狂暴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涌出,地面开始龟裂,裂缝迅速扩大,爆发出的狂风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她给包裹在了其中。裁判不知她为何这么做,刚想上前就听得隆隆之声,低头一看顿时大惊,整个斗兽场的地面都开始龟裂,再一声响,有藤蔓涌出地面,瞬息就遮天蔽日罩住了整个斗兽场!
而其中的灵气依旧源源不断,从地缝中生长而出的藤蔓越来越高,将所有在其中的人都裹挟而上,人被藤蔓缠绕脱身不得,正挣扎着,就看到那包围圈不知何时散了,洛宛沚将剑从地中拔出,衣衫飘落,红唇轻启。
“万物生……长!”
“啊啊啊啊!”
瞬间无数惨叫响起,血像是大雨一般散落,刚跑出场外却又想着反正自己等级比洛宛沚高,不能再做童年幼象的赤鬼转身准备克服阴影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无数藤蔓从斗兽场中涌出,墙面被强大的力量给压碎,那些被藤蔓缠着不得脱身的人们拼命挣扎,而在下一秒树枝扎进了他们的身体,然后破体而出开出了鲜艳的花朵。
眼球瞬间崩裂,白的红的黄的五颜六色煞是缤纷,枝叶从眼眶而出,无数花朵绽放在人的躯体之上,那娇艳欲滴的颜色似是晕开的殷红血液,似流非流,夺人心魄。雪花轻轻飘落在花瓣上,像是温柔的清风。
赤鬼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心跳的速度前所未有,胃里好似翻江倒海。终于他跪倒在地,一下子就吐了出来。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可怕的场面,但在面对洛宛沚的时候却永远都是恐惧的那一个。他终于明白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摆脱这个心理阴影了,因为他怕,而她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怕。
就在他愣怔地看着的时候洛宛沚已经从破碎的斗兽场地走了出来,在一片鲜红之中她一身黑衣显得格外阴沉和压抑,随着她走出场外,大街上的所有人顿时比听说城主回来还要迅速地离开。
她的身后是绽放了漫天的红色花朵,在青白的天空中显得格外姹紫嫣红,这样远远看着,甚至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看着她向着自己走来赤鬼终于能勉强动弹一步,却是后退,脚下雪地湿滑,他几乎感觉自己好像会这样滑倒在地。
“大胆小儿,竟敢在此大开杀戒,真是找死!”
就在赤鬼感觉自己心脏病快要发作的时候天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洛宛沚的脚步终于停止,而与此同时两个男人落在了地上,一个看起来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另一个则要更年轻一些,长相也算得上是玉树临风,不过他眼窝深陷眼中血丝密布,看起来倒像是纵欲过度而有些萎靡。
这两个人是第二城中的大城主和二城主,一个是帝阶的高手,一个则是玄阶七星,比洛宛沚差上一些,因此在一个照面后二城主就往后站了些,看起来倒像是要让大城主打头阵。
真是两个蠢货,赤鬼这么想着,在面对洛宛沚这种疯子的时候可不能相信等级压制,虽然跨等级作战很少能成功,但一个豁出全部不要命的疯子和一个还在乎自己性命的人作战,谁会赢不是一目了然?
她能够透支自己的生命,哪怕全身血液流尽也不在乎,因此便能在战斗中发挥出比实力更加强劲的力量,再加上她的灵魂和精神力远超正常,就算是高出等级,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你是……什么人?”
洛宛沚依旧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她此刻连正常说话都有些困难,但随着她理智的蒸发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像是无尽杀戮的战场,千军万马死亡而诞生出的游荡了百年的幽灵。
那边的两个人自然是察觉到了她此刻状态,不由得更是讶异。这么多年吃过这种药物的人不少,但却从来没有人在吃过之后会爆发成这个样子。城主说过,这种药基本上是能让人的杀戮欲望翻一倍,如果按照这种程度来算的话,只能说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少女早就已经是个杀人狂魔了。
“给她解药。”大城主对二城主说。
“可问题是她现在这种状态,能乖乖的吃……”二城主正要反驳的时候不远处的洛宛沚已经快速冲了过来,地面飞溅起雪花,她径直冲到了两人的面前,迎面就是一剑而下——
“轰!”
地面瞬间裂开,雪花坠入深渊,地面颤动带起了轰轰的声响,周边的房子都有些晃动。这一击哪里像是人所为,简直像是自然灾害。
“她已经听不进话了,只能把她打晕或者是制服。”大城主这么说着跃向后方,双手合十,顿时周身弥漫出一片阴云,像是黑云压城:“你也给我上!”
大城主都这么说了二城主也只能跟进,两人分别落在了洛宛沚的两侧,顿时无数黑暗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出,让这一边天地的温度再次下降,像是骨头里掺入了冰渣,寒气入体,冷若冰霜。
洛宛沚斜睨一眼大城主,扭头的时候看到二城主也做出了和大城主一样的手势,顿时警惕了起来。
“这是……”赤鬼见状也是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能看到妖族的禁术之一。
极地和妖族一样都是一个极其阴冷的地方,不过极地比妖族更甚,妖族起码一年还能见到几天太阳,而极地是终年不见天日,无时无刻都在下着大雪,万物凋零,所见之处全都是一片死气。
而在这样的地方最容易催生出黑暗的灵气,这也就导致在极地之中大多数人都是黑暗属性,天时地利相辅相成,越是阴冷越是黑暗,越是黑暗越是阴冷,二者互相成全,于是极地也就越来越冷。
而妖族的禁术之一便在于此,利用天地间的阴冷辅佐,调动起周方所有的阴冷之气成束缚。如果但是如此也算不得禁术,众所周知,九界的禁术往往是作用于灵魂上的,而这一招同样如此。
拘留人的灵魂,束缚住所有,在黑暗散去之前,不生不灭,玩弄于股掌之中。
是为妖族的三大禁术之一——
大城主手势已成,地面泛起了无数黑气,就这么缠住了洛宛沚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与此同时二城主也已经叠加符篆完成,瞬息一个巨大的阵法形成在地。
“画地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