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宛,今天我要去参加一个会议,估计明天都不能回来了。”
她尚且在睡梦之中,洛君寒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感觉朦朦胧胧,像是隔着一层玻璃一样,听不真切。
“乖乖等着我回来,记得不要到处乱跑。”
他的声音由远至近,直至停在了她的耳边。
“回来后,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好。”
她迷迷糊糊地回答,就感觉洛君寒走到了自己的身边,脸颊上传来了轻柔的触感,紧接着又离开,逐渐消失在了门外。
又过了很久她才睁开眼睛,睡梦中的对话早已经随着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和昨夜的梦境一起藏在了记忆深处。
她坐在床上看向窗外,从这个位置能看到阳光洒在窗框上,金色的光芒有些刺眼,她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视线。
说起来,之前那件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
今天就是最后收尾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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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宛沚睁开了眼睛。
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眼前却依旧是黑暗的,她本以为自己又瞎了,但眼睫毛却好像在睁开那一瞬间触碰到了什么东西。这让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但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
意识逐渐回笼,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重新闭上了眼睛。
她竟然没死,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脑中最后的记忆是漫天的雷电以及漂泊大雨,箭碎裂在了雷劫之中,紧接着一道雷劫从天而降,她立刻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那么,她是怎么活下来的,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犹记的当时的那种疼痛,就算是她也有种想要用死来解脱。感官只剩下了痛苦,磨碎了人的骨髓,敲断了她的神经,一寸寸地绞断,最后全都化作了一堆烂泥。
就算是在此刻,那种震耳欲聋的雷声依旧徘徊在她的脑海中,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思绪才回到了现实。
掌心好像触碰到了很是柔软的被褥,她应该是躺在床榻上——也不知道被损坏成那样的皮肤,现在又是如何感受到触碰的?
周身充斥着温柔的香气,很是熟悉,但因为脑神经遭受到了那样的破坏现在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也可能是之前的疯狂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在此刻她终于决定不再有追究问底的好奇心,只是这样躺着。
一放松下来大脑就又变得疲惫起来,困倦袭上心头,很快她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感觉很暖和。
这种暖意像是贴在了她的身体上一样,伴随着丝柏的冷香钻进了她的鼻翼里。整个人都像是被包裹在了棉花中一样,这样温暖和舒适的感觉让她的神经都变得懒洋洋的,就像是秋天的午后躺在树下晒太阳一样,那个时候她看不见,但不论在什么时候白珩都总是会陪在她的身旁。秋风拂面,带着凉意,阳光慵懒,就像是白珩身上的气息。
“白珩……”
她轻轻呢喃着他的名字,身体依旧无法动弹,但她却想要向着那股热源贴近。
不过没等她动弹一下,下颚突然被用力捏住,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边蔓延开来,低沉的嗓音极其暗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洛小姐,你刚刚在叫谁的名字?”
洛宛沚猛地睁开眼睛,之前蒙在眼睛上的东西此刻已经被拿掉,一睁眼入目的就是撑着脑袋距离她极近的君九煜。此刻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真是难得,他竟然也有除了青色以外其他颜色的衣服——正不满地看着她。
“你刚刚叫的是白珩?”他继续追问着。
“呃……”洛宛沚一下子就卡壳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方才的热源就来自于君九煜的身体,此刻她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虽然君九煜身上的温度并不高,但因为重伤的原因她体温更低,再加上有灵气在灵脉中缓缓前行,浑身都暖洋洋的,就好像正常人的体温一样。
本来洛宛沚就感觉十分不好了,在察觉到自己竟然被君九煜抱在怀中更是一时间连话都不会说了,估计就算她现在健健康康也会僵硬的一动不动。
“洛小姐,你为什么不说话?”君九煜凑了过来,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脸上,原本缓和的心跳开始逐渐加快,就像是要从心口跳出来一样。
“……我只是刚刚突然想到他了。”眼看君九煜整个魔都快要挂在了她的身上,又动不了不能把他给推开,洛宛沚不得不开口道:“你能不能不要离我这么近?我……”
“明明是在下把你带回来的。”君九煜将她搂进了怀中,头埋在了她的颈窝,像是撒娇一样蹭着她:“在下可是冒着雷劫从外围走进来的,都受伤了。在下可是从来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现在洛小姐被在下捡到了,就是在下的了。”
洛宛沚被他一口一个在下听的脑子都晕了,再仔细一想他的话更是感觉无语:“你都多大了?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撒娇?”
“洛小姐一定是喜欢白珩,所以才对在下这么不上心。”君九煜抬起头,那眼神看起来竟然有些委屈,虽然看起来确实很萌,但还是让洛宛沚有种恨不得自戳双目的冲动:“明明在下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了,洛小姐还是不肯原谅在下吗?”
卧槽,这家伙是突然变性了吗?她甚至开始怀疑君九煜是不是真的在雷劫降落的时候就进了渡劫范围,不然现在这幅脑子被劈坏了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都说了原来的事都一笔勾销了吗?”她本来脑袋就有些昏沉,现在更是头大如斗:“还有,我不是喜……”
话未说完她却突然顿住了,卡在那里半天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阿宛,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白珩温柔的声音好似回响在了耳边,原本不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坚定反驳的话语,在灵魂融合之后却不知为何无法再那样坚定了。
【阿宛,你就不能爱我吗?】
看着洛宛沚愣怔的样子君九煜的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方才的温顺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洛宛沚还恍惚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君九煜就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金色的瞳孔呈现出针形,极具压迫性和侵略性,将她瞬间就拉扯回了现实。
“在下还是第一次喜欢谁,你要是能喜欢在下最好,不喜欢也没关系。”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勾起了邪妄的笑容:“就算你喜欢白珩,但我想要你,你就绝对跑不掉。”
“我……”洛宛沚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君九煜很显然不打算再给她什么机会,直接就压了下来,将她所有的话都封在了口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此刻还受着伤,这次他的动作十分温柔,小心翼翼,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品一般。极尽温柔缱绻,耳鬓厮磨,她感觉意识有些模糊,像是沉醉在了梦境里一般,晕晕乎乎,带着醉酒的醇香。
“洛小姐,我可爱的洛小姐……”
半梦半醒之间,君九煜好像抚摸着她的脸,嗓音像是浸泡在美酒里一般,晕开香醇的气息。
“要不是你现在还身受重伤,在下一定会……”
她已经听不清他后面的话了,意识陷入了沉沉梦境之中。
-
洛宛沚勉强能动了。
现在是她来到魔族的第二个月,在终于能够下地的那一刻她真是感觉重获新生——虽然下一秒就腿一软差点扑倒在地,还好君九煜眼疾手快将她给抱住。
“在下都说了洛小姐现在还伤的很重。”君九煜有些不满:“洛小姐希望能够快点好,在下又何尝不是一样?”
洛宛沚顿时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虽然她经常受伤然后养伤,但还从来没有过如此重伤,也从来没有过这样难熬的养伤经历。
这家伙,要不是因为长的帅还很厉害,估计早就被抓起来了!
看着她一下子就变了的表情,君九煜轻轻一笑,凑近她的脸颊轻轻一吻。
“洛小姐,在下忍得可比你难受多了。”
“……你能不能少想点这种事?”洛宛沚脸颊一下子就烫了起来,真是夭寿,这家伙为什么能这么若无其事,搞得她都莫名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了——这是错觉,这一定是错觉:“你之前说我最起码两年才能恢复正常,现在说这种话不觉得太急了吗?”
她可等不到两年,光是这一个月已经让人难以忍耐了,正好这段时间箭好像也有了动静,到时候一旦能动她立刻就跑,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的!
“虽然之前在下一直告诉洛小姐的都是两年才能完全恢复,但实际上还有一个方法能让洛小姐只需要半年就可以和原来一样了。”
君九煜伸手将她的衣服整理了一番,在将她耳边的长发撩起后低头极其自然地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顿时她的耳根也红了起来,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什么感觉都没有,但在灵魂完全融合之后现在会出现这种生理反应,这让她再也不能完美地淡定了。看着她这副样子君九煜顿时就笑眯眯的:“之前在下一直不说就是因为觉得洛小姐肯定不会接受这个方法,但现在看洛小姐如此急切的样子,所以就……”
“既然我绝对不会接受那你就还是别说了吧。”洛宛沚拍开他的手:“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慢慢养伤才能恢复的更快,否则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洛小姐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君九煜可不会信她的鬼话,洛宛沚是什么样的人他虽然不像洛君寒那样那么了解,但在这方便还真是再明白不过。能打架就绝对不会坐着的人真的会愿意躺在家里养伤两年那还真是见鬼了:“你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副作用,在下这么喜欢你,怎么会让你受到伤害呢?”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眯起眼睛笑了起来,那副样子真是极其妖异,看的洛宛沚顿时感觉汗毛倒立,整个人都不好了:“当然,某种事情是要除外的。”
洛宛沚算了一下,蛇的发情期一般都是五到六月啊,虽然不知道腾蛇是在什么时候,但毕竟腾蛇也算是蛇的一种,君九煜他总不能反季节吧?
看他现在这副黏黏糊糊的样子,真不知道他原来的季节都是怎么过去的。
“……反正我现在因为骨头全碎连路都不能走,你那什么办法还是以后再说吧。”她只想尽快转移话题:“说起来现在也快到中午了,不然我们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洛小姐不用这么害怕,在下怎么说都不至于对重伤在身的人下手。”君九煜突然后退两步,一下子她感觉整个空气都变得通顺起来:“更何况那个办法就算要用,现在也绝对不是机会,只能等到洛小姐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时候才行。”
既然都好的差不多了那她就直接走了,还需要什么方法吗?洛宛沚感觉君九煜真是脑子进水了,不过看他非常好说话地自己结束了这个话题后还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就看着他走了出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给她做饭去了。
如果说待在魔族有百害那也倒有一利,那就是不论什么时候她吃的所有东西基本全都是由君九煜亲自动手下厨,还记得第一天的时候很多魔都跑过来围观,三长老闻着味道流口水想要偷偷拿走一些,最后在君九煜动手之前被大长老给拖走了。
其实洛宛沚倒是无所谓,不过君九煜不让任何人过来分食,为了让洛宛沚也给别人分东西,他丧心病狂地每次只做一人份,于是她就只能做个不懂分享的人了。
在君九煜离开之后她又尝试着下地,然后一如既往地摔倒在地上。不得不说,之前君九煜在地上全铺上毛毯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