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哑嗓音糅杂了清晨降露的凉润,悦耳动听至极,白晓蓉掩嘴娇笑道:“妾身还能如何?难不成还能绑着王爷与妾同去?”
随后,她十分善解人意地为他理了理官服衣襟,柔声催促:“时候不早了,王爷快去吧,可别因妾身耽误了上朝的时辰。”
徐司珩收起略带疑惑和探究的目光,轻应一声,带着随行侍卫跨门而出。
待人走后,白晓蓉就快步回房,继续睡了个回笼觉。
等差不多时辰,才被珠儿叫醒,一番梳洗打扮后,便坐上轿撵回南阳侯府。
轿撵外的珠儿挨近小窗,对轿内闭目养神的白晓蓉说道:“王妃,您就这样一个人回去归宁,准会落人话柄,还会被侯夫人和大小姐她们再欺负的。”
“不然我该当如何?”
“奴婢的意思是,要不再等等王爷下朝回来?王妃再求求王爷,让他陪您一块回侯府?”
白晓蓉掀开小窗的帘子,“等得他来,便是要侯府的人都等着我们用午膳,到时候岂不是更落人话柄?最重要的是,还连累了王爷。”
“可、可是,哪有让已经出嫁了的女儿家独自回娘家归宁的?”一说起南阳侯府里的人和事,珠儿就担心惶恐,同时也对镇北王有了几分不满。
原以为自家小姐嫁入王府,便能享福,不必再受人欺侮,没成想镇北王竟是个不懂得体贴妻子的不良人。
见她因为担心自己而着急得冒汗,白晓蓉自小窗伸出手,执团扇在珠儿的脑袋边扇了几下风,宽慰道:“你也不必这般急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我如今再怎么说也是镇北王妃,便是苏氏和萧玉柳想对我做什么,有父亲在,谅她们也不敢明面上对我做得太过分的。”
“若真是那样,就好咯。”
珠儿可不像自家主子这般乐天派,想起过去十余载苏氏母女的恶行,她至今都还毛骨悚然。
此时,盯着王府轿撵的暗卫目送白晓蓉进了南阳侯府后,便将所见所闻一一传达给正在听风楼的男子。
徐司珩得知她与婢女的谈话后,狭眸微眯。
“王爷,是否要去南阳侯府?”一旁的侍卫机敏地询问。
只见徐司珩斯条慢理地捧起茶盏,杏黄色的茶液轻轻摇晃,手一抬,仰头饮尽。
墨瞳潋滟,薄唇轻启,幽幽地吐出:“不急。”
南阳侯府。
归宁随礼由下人们带下去安置,白晓蓉被迎进花厅等候。
侯府的下人们都因她成为镇北王妃,而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言语挤兑白晓蓉主仆二人。
只不过,见她竟是独自回来的,背地里还是会奚落几句。
等了一会儿,白晓蓉站得有些累,便让珠儿过来搀着自己到主位坐下。
“哎!王妃!你怎么就坐下了?侯爷和夫人都还没来呢!”守在花厅的红秀是苏氏安排出迎归宁的婢女,看到白晓蓉要坐下,当即掐嗓子,尖细地喊了一句。
见主仆二人不理会自己,红秀带着两名家丁冲上前拦住,“王妃,这主位是侯爷和夫人的,王妃是客人,你的位置在那儿呢!”
“你放肆!”珠儿气不过地喝道,“你算什么身份?竟敢这样对镇北王妃大呼小喝的!”
“小心王爷知道了,要你好看!”
“啧!装什么装!她根本就不得王爷重视,便是王爷知道了那又如何?我有侯爷、夫人替我做主!”
她可是受了苏氏的吩咐,在苏氏和侯爷来之前,要好好地“招待”白晓蓉主仆二人的。
“王妃心善,不懂得管教下人,所以夫人特命奴婢代王妃好生管管。”红秀笑得嘚瑟,叉腰指挥带来的两名家丁,说:“你们两个,将珠儿这个不识好歹的丫头带到外头好好惩戒一番!”
白晓蓉挡在珠儿前面,一双明眸斜斜地射向欲前来抓人的家丁,“便是王爷不来,本王妃的身份也照样是镇北王妃。”
“你们若敢动本王妃的人,只消一声令下,本王妃便能让院外的侍卫将你们几人扔到野外去喂狗,包括你们在府外的家人,也不可幸免。”
此言一出,那两名家丁瑟缩地往后退了两步。
诚如她所言,即便她再如何不得宠,这位份也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他们这等低微下人,可不敢招惹。
“你算哪门子的镇北王妃?这府里上下谁不知道,你就是个冒牌货!”红秀是伺候苏氏和萧玉柳的,对替嫁一事可是清楚得很。
方才虽有一瞬害怕惊慌,但余光瞥见外面走来的人,立马胆子又壮了起来,“镇北王妃的位置原本就不属于你,你别以为自己披了一层凤凰毛,就是麻鸡变凤凰了!”
白晓蓉也注意到南阳侯萧禛和苏氏正朝花厅走来,是以并不急着反驳红秀的话,等萧禛出现在屋檐下了,才悠悠地开口:“红秀,本王妃念在你是母亲房里伺候的,所以即便你对本王妃失礼无状,都一忍再忍。”
“可是本王妃万万没想到,你一个小小婢女,竟敢辱骂朝廷命官,还将南阳侯府列祖列宗也一并辱骂了,你这婢女对我们萧家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红秀顿时愣住,一头雾水地反驳:“我什、什么时候骂......”
就在此时,萧禛等人跨门槛而来,一声冷喝道:“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就是,今日是蓉儿归宁,你一个卑贱的婢女在这里吵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小姐出来?”一进门,苏氏便朝红秀使眼色,让她赶紧退下。
红秀明白过来,弯腰伏低地应声,“是,奴婢这就去。”
“慢着。”见状,白晓蓉示意珠儿前去阻拦。
她施施然地挪了几步到萧禛和苏氏面前,“父亲,母亲,此婢女方才言语无状,毫无规矩可言,冲犯了女儿事小,可她方才辱骂女儿的同时,还口口声声说父亲是麻鸡同类,连带着萧家列祖列祖都一并被骂成麻鸡了。”
“父亲,这样的下人如何能再留在侯府里?况且她还是伺候大姐姐的丫头,没的败坏了大姐姐清誉,脏了侯府门风。”
此言一出,红秀的脸唰白,没等萧禛发话,她便扑到苏氏脚边,跪拜哀嚎求道:“夫人,奴婢没有啊!是她颠倒是非!奴婢从未辱骂过侯爷和侯府的列祖列宗!夫人,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