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也不知在入了这山门营寨之后,里面是否还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之事,因而便这般回首,冲马玉柔提醒。
两人穿行堂间,沿着前方宽阔的演武场,一直往里间走去,进入了一方院落。
原来这处山头,其实便正是此前秦烈所辖。
作为这雄风七寨之中的三当家,经他下属人众的数年经营建设,这片山头平坝之上的屋舍院落及其规模,倒是要显得颇为恢宏。
只是愈发往里走去,却能够瞧见,这里已然被破坏得不成模样。
而且鼻尖嗅探之下,隐约还能自一方位处,传来枯麻焦臭的气味。
吕布神色一凝,略作感应判断,便可知晓,这种味道,只怕人畜一类的尸体,被大火焚烧之后,遗留所致。
而果不其然,当两人行至院落长廊尽头,最为幽深的一处亭台屋舍之际,便瞧得这里建筑已然被烧得焦黑一片。
“好奇怪啊。”
马玉柔蛾眉凝蹙,眉目顾盼流转间,扫过前方,呢喃开口。
“怎么了?”吕布当下偏头问及道。
“这里的房屋院落这么大,茅舍这么多,为什么只有这里被人放火烧过?若是曹军攻上山来,在此纵火的话,也该是从外面堆满柴草,往里间引燃。”
马玉柔当即便道出了她觉得奇怪之处。
“确实如此。难道说,这里藏了什么不可为外人知晓的秘密?”
吕布正色思忖了片刻后,继续迈步朝前走去,俯首凝神查探周遭。
“也许这里的火,就是这座山头的贼寇,下令所放。”
马玉柔同样环扫了周遭一圈之后,忽而这般判断道。
只是她跟着同样俯下身去,瞧着眼前的这一派彻底焦黑之炭,也唯有悻悻呢喃道:“不过眼下这里已是一派废墟,看样子,是瞧不出什么端倪痕迹来了。”
“嗯?是谁!”
就在马玉柔分神意欲转身之间,忽而一枚暗器,竟是自后方的院外破损门扉一角,“嗖”的一声急掠飞至,其目标竟正是站立着的马玉柔!
幸而吕布感知敏锐,反应迅捷,他身法灵巧,耳廓微动间,瞬身栖至马玉柔身侧,便即将她娇躯拉扯至一旁,险险躲过了那枚暗器的袭击。
“拿着,你在这里待着不要动,我去去便回!”
吕布哪里能够忍得有人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私放暗器,因而当即怒从心中起,便誓要擒住那暗中偷袭之人不可。
他将腰间一柄短匕取出,递予到马玉柔手中,同时身形凌空跃起,轻功施展,当即便跃出高墙,上得半空。
眼眸凝眺之间,吕布耳听八方,当即便闻得西南一角有着步伐窸窣骚动之声,急促远去,因而吕布则当即便一个箭步俯冲,以极快的速度,猛烈袭向树后那人。
孰料那人感知也同样敏锐非凡,瞧得吕布身子栖近而来,当即也闪躲腾挪,朝着一处室内奔去。
“休走!留下吧。”
吕布冷哼一声,唇角微掀之间,轻功再度施展到了极致,健硕身姿化为一道残影袭出,当即便封锁了那人的前方进路。
入眼之处,但见那人身材瘦削矮小,不过六尺有余,但感知却是不弱,竟能觉察出身后吕布的迫近。
只是他似乎身上有伤,双臂无法伸展,同时一只手将身后护住,神态略显萎靡。
瞧得自己已被拦下,这人也唯有无奈停驻脚步,气息有些不匀地,瞅着眼前的吕布,神情肃然而又凝重。
见他眸中充斥有些怨憎的敌意,吕布俊眉微微一皱,有些不知此意何为。
他似乎并不认识对方吧?
对方是将他认做了谁?
“你是何人,为何还留在这里,又为何要偷袭暗算于我们?”
吕布厉声开口,朝眼前被他锁定之人,叱问道。
两人当下相距不过半丈来远,吕布也丝毫不再担心,对方能够于自己眼皮子底下再逃脱。
何况他也隐约瞧出来了,对方的状态颇差,嘴唇都是有些失了血色,显是受伤不轻的模样。
“你又是什么人?来此做什么?”
这人并未当即答复于吕布,而是反将问道。
“汉温侯、奋威将军,九原吕布、吕奉先便是在下。”
吕布对于旁人询问他的名姓,向来是丝毫不予避讳,不管对方来历如何,但所谓行得正便做得明,这亦是他如今坐拥天下名将称谓的底气所在。
“你是吕布?国仕手下的第一号猛将?”
这人显是也听说过吕布的赫赫战功与威名,因而当下在闻听其自报名姓之时,神情也不禁起了翻腾变幻。
“怎么,阁下不信么?”
吕布唇角微掀,看似显得风轻云淡一般,神色却是怡然而又自信。
那人似乎怔了一瞬之后,忽而咧嘴流露出无奈神情,继而面容再度失色,惨笑一声,冲吕布硬气道:“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今日看来是无法活着离开此处了。”
“你要动手就赶紧的,给我一个痛快罢。”
那人微一咬牙,如此这般朗声说完之后,竟就是这般闭上了双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阁下这是做什么?你倒还未答复于我,你是这米仓山南的雄风七寨之人么?”
吕布见状,同样有些不明就里,不过他却并未曾就此出手。
虽说对方此前偷袭,是分明有着敌意,要取走马玉柔的性命,可如今情况尚未明晰,便是当真要替马玉柔讨个公道,也得解了心中疑惑再说。
“呵。我不仅是,还是这寨中第七座山头的当家。”
这人闻声缓缓再度睁开了眼睛,他脑袋微仰,面庞神情显得尤为复杂,却又透着几分苍凉般的,就这样淡淡笑说着道。
原来,他竟是此前受伤掉落山涧溪水之中,被冲走至下游逃过秦烈等人搜捕,方才幸而捡回了一条性命的雷薄!
“哦?阁下竟还是这七寨之中的一峰山头之主?那为何……”
吕布闻言,神色微诧,目光凝神间,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瞧出他有伤在身的模样,因而才不免心中生疑,似乎想要盘问什么。
只是却被雷薄给当场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