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伤痕,一道比一道狰狞,一道比一道可怖。
萧语陌笑了笑,“没事的,就是看起来吓人,已经过去了。”她拍了拍墨莲的肩膀,“幸亏有你给我的好东西,不然我怕是逃不过这劫。”
墨莲咬了咬唇,动作利落的去打了盆清水进来,又从一旁拿过了剪刀,让萧语陌躺回了榻上,咬了咬唇,“王妃,可能会疼…”
“没事的,动作快些,一会儿该到晚膳的时辰了。”萧语陌放松了身子躺上去,把自己完全交给了墨莲。
“王妃为何不让殿下知道…”墨莲拿起了剪刀,冲着那衣裳还未粘黏的地方一点点剪开,又用热水浸泡,慢慢才将那血衣和萧语陌的皮肉分离。
但不少地方,由于当初的伤口太深,衣裳已经无法简单拿下,墨莲只得咬着牙将其表皮撕开,很快,不少地方就又有血『液』渗出。
萧语陌一手紧紧抓着被子,一边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因为疼痛而流下的汗,“我不想让他自责,也不想让他心疼。”她勾了勾唇,“我要让他知道,我不需要谁的保护,也不需要他危急时刻挡在我身前护我,我想做的,一直都是那个能够和他并肩之人。”
楼奕寒是万众瞩目的宁王,这样的一个人一旦有了软肋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所有人,都会虎视眈眈盯着这个软肋,想办法威胁他,胁迫他。
萧语陌心中清楚,若想要和楼奕寒在一起,那么第一步,她便绝不能成为软肋,而要成为铠甲。
她要众人畏惧忌惮,要光明正大站在楼奕寒身侧,这才称的上是宁王妃。
楼奕寒站在门口,维持着方才想要推门而入的姿势,俊美的脸上有一瞬的动容,心中却早已波涛起伏,好像某一个地方,突然塌陷。
那种『毛』茸茸的宛如阳光落在身上一般的感觉,让他无法抗拒。
“傻丫头。”
良久之后,楼奕寒才轻轻开口,眼眶微微泛红。
他闭了闭眸子,将涌动的情绪尽数压了下去,思索许久之后才转身回了书房。
既然萧语陌不愿让他知道,那他便永远不会知道。
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墨莲才终于将萧语陌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双手都跟着酸了起来,更多的是对萧语陌的敬佩和心疼。
萧语陌长出了一口气,和再次被上了刑一般,浑身出的都是冷汗,趴在榻上无论如何都不想动弹。
墨莲看到这样的女子,轻叹了一口气就慢慢退出了屋子。
门口,楼奕寒正等在那边。
“怎么样?”
墨莲先是一瞬的惊讶,而后很快就冷静下来。王妃的反常,主上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只不过是一直都在配合着王妃罢了。
“王妃应该是自己对伤口做了什么处理,都是皮肉伤,过段时间就会痊愈,幸好未曾伤及根本。”
萧语陌的身子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样,楼奕寒最担心的是因为此次再次受了重创。听到墨莲的话后也轻松了一口气,之后便推门进了屋中。
一听到外面这动静,萧语陌很快就重新钻进了被子里,装作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冲着楼奕寒张开了双臂。
楼奕寒走过去抱了抱萧语陌,“睡醒了?”
女子笑了笑,起身紧紧的环住了楼奕寒的腰身,将脑袋直接埋在了其怀中,“真想你啊。”
楼奕寒本想拍拍萧语陌后背,但又想到她身上的伤,到了一半的手硬生生又给停了下来,最后放在了女子脑袋之上,柔声道,“我也想你了,日日夜夜,都是你。”
自从萧语陌入了天牢之后,几乎夜夜梦境都有女子的出现,有一脸委屈的,有一脸泪水的,每一次都让他从夜中惊醒,恨不得直接跑去天牢中将人给劫出来。
萧语陌笑了笑,“你收到我的布条了?”
楼奕寒松开萧语陌,刮了刮女子鼻尖,“是啊,本王那会儿不在长安,还是月风连夜送了过来。”
“嘿嘿。”女子挠了挠脑袋,“我本来还担心你会不会看不懂,现在看来还是很有默契的。”
一边说,萧语陌一边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一派满足之『色』。
楼奕寒直到现在几乎还能想起自己看到布条时的复杂心情,一边是在庆幸着萧语陌无事,另一边却又无比担心,她到底受了怎样的委屈,又是何等的坚强。
“好了,既然醒了便准备用膳吧,这两天都饿瘦了。”
萧语陌挑了挑眉,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是么,我怎么觉得我好像是胖了些。”
“那让我『摸』『摸』。”楼奕寒弯了弯唇,伸手抚在了女子腰间,又朝着肚子的方向划去,最后轻轻柔了两下,“肚子都扁了,哪里胖了。”
说罢,楼奕寒就亲手帮萧语陌穿起了衣裳,这才牵着其自屋中走出。
案几之上,红棉早就将无比丰盛的饭菜摆了出来,恨不得将所有萧语陌爱吃的东西通通都做出来。
萧语陌看到这琳琅满目的饭菜之后才是一愣,“这么多?”
说起这个,墨莲在旁边就是忍不住一笑,“红棉心疼王妃,自从王妃回来就开始忙乎,若不是刚刚月风拦着,怕是比现在还要多。”
“天牢之中哪里有什么好吃的,王妃受了那么多苦,自然是要好好吃些东西补回来。”红棉扁了扁嘴,立马将筷子递了过去,“王妃快尝尝,都是我亲手做的。”
“好,尝尝我们红棉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因为心情好的缘故,本来没什么胃口的萧语陌在吃了两口之后突然感受到了饿,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在红棉的夹菜和询问之下,半晌过去,萧语陌已经抱着自己肚子靠在了楼奕寒身上打着饱嗝,“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现在感觉再多说一句话这吃的就该溢出来了。”
她拍了拍自己胸脯,在楼奕寒的搀扶下起身,挺着生生被撑大的肚子再次躺回了榻上。
回到宁王府之后,萧语陌感觉自己几乎成了众人生活的重心,仿佛她是生活不能自理一般,连下个地红棉都要跑过来搀着。
另外楼奕寒那边也是,一下了早朝第一时间就回来陪着她,好像什么公务都不关他的事,成日待在她身边。
这日,萧语陌眨了眨眼,看着对面正陪她下棋的楼奕寒,偏了偏头,叹气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受伤了?”
想来也是她傻了,就连太后和皇帝都知道了她身上伤口到底有多严重,楼奕寒就算是当初不在长安城中这两日也定然有人会告诉他,居然还一直忍着没有拆穿自己。
楼奕寒倒是也没隐瞒,直接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是啊,只不过本王的王妃不愿让本王知晓,我也只好装傻了。”
果然…
“那是不是你吩咐她们盯着我的?”萧语陌扁了扁嘴,分外不服气的开口问道。然后又小声念叨着,“我就是受了点伤,又不是给残疾不能动了,你们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对待废人的方式对待我。”
成日吃了睡睡了吃,萧语陌怀疑自己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和那刑部侍郎家的夫人成了一个模样。
闻言,楼奕寒就是忍不住一笑,“本王可没有吩咐她们。”
萧语陌再次叹了一口气,眼看着自己又快要输掉一局,所幸直接耍赖趴在了棋盘之上,“当真是可怜。”
楼奕寒淡淡笑着,仿佛凤眸之中只有眼前的女子。
天大地大,我眼中也唯独只有你一人。
就在萧语陌忙着感慨之时,月风带了一熟人过来,让萧语陌眼睛一亮,立马冲着来人摆了摆手,“以然。”
“阿姐。”
刚一看到萧语陌,萧以然哇的一声便直接哭了出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紧紧冲过来抱住了萧语陌。
“阿姐,我早就想去看你了,只是先生一直不允许,直到现在才放我出来。”
“都大男孩了,怎地还这么爱哭。”萧语陌拿出帕子给萧以然擦了擦眼泪,欣慰的点了点头,“这阵子好像又长高了,之前红棉姐给你做的衣裳是不是都不能穿了?”
红棉站在一边打量了下,“他现在正是长个的年纪,没两天就长起来了。”
你一言我一语中,才终于冲淡了萧以然的悲伤感觉,坐在一边,恨恨道,“当日我就该和师父一道出城堵那怂包,亲手替阿姐报仇!”
话音落下,萧语陌和楼奕寒很快就对视一眼。
他们都收到了消息说刑部侍郎在离长安城不远的地方死去,却一直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现在看来竟是苏子染。
萧语陌笑了笑,带出几分感激之『色』,“回去记着替阿姐好好谢谢师父,另外这件事千万不能再往出传扬。”
萧以然无比懂事的点了点头,“阿姐放心,以然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秘密,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真乖。”
另一边,随着调查结果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朝臣被牵涉其中,几乎每日就有几人跑去宫中认罪求情,说不出的热闹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