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众人对昼的话有所反应,足以刺痛感知的危机感就自背后传来,与之一同传来的,还有一道满是阴狠与怒意的声音,“你这杂碎到底做了什么?!”
众柱顿时警惕地看向昼方才撞开的晶壁,只是当看清之后,众柱却不由得错愕起来——来人同样浑身浴血,而且看上去比昼还要凄惨,周身的皮肉骨骼都被腐蚀的不成样子,只能勉强看出来是个人形。
宇髄天元提着双刀,后颈汗毛直竖的同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昼,“……你管这叫不会战斗?”
“我要是会战斗他现在就已经死了,还用的上你们?”昼吐掉嘴里的血,撑着身子站起来,半点好气没有,“话说为什么一个个的都以为我是个战斗能手啊?
比起战斗我更想坐镇后方搞后勤好吗?哪家打仗让画师冲第一个啊!别看我了!上啊你们!”
宇髄天元轻啧一声,紧跟着悲鸣屿行冥的步伐冲了出去,其余的柱也分毫不落下风,双方的战斗只瞬间便进入了白热化。
而众柱也终于明白无惨身上的伤势是怎么一回事。
那根本就不是昼的什么手段造成的,纯粹是昼被打倒毫无还手之力,身上的血液溅到无惨身上,这才将无惨的身体腐蚀出伤势。
众柱:……不会战斗这一点居然是真的啊?
而蝴蝶忍闻着空气中的甜香气味,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那天捅昼的两刀没有效果——那是因为这家伙身体里带有的藤毒,在浓度上已经超过她刀上附带的藤毒了!
忍不擅长这种正面对战,只能在一边给众人掠阵,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生起闷气,【这只鬼到底是怎么锻炼的?又是不怕阳光又是不怕藤毒的……这简直比无惨还过分啊!】
无惨一招逼退围攻的众柱后,抬手掐住昼的脖颈,锋锐的指甲没入皮肉,神色更是狰狞至极,“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我作对?!”
感受着从颈侧注入的血液,昼却并未挣脱,反而是死死抓住无惨的手臂,“嘿……的确打不过你,不过可惜,时间到了啊。”
无惨无视了被侵蚀到滋滋作响的皮肉,神色狰狞的同时透出一丝不解,“……你在说什么疯话?”
数道晶壁陡然生出,将方才被无惨击退的众柱拦住,昼面上的笑意变得张狂起来,“要一起晒太阳吗?”
在昼话音落下的一刻,周遭的晶体高城也开始随之崩塌,看着那从缝隙中洒落的金色光芒,无惨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被昼死死抓住,“别走啊,都是初始之鬼,一起晒晒太阳交流一下嘛——”
“你这疯子!”无惨背后蔓延出猩红的管鞭,尽数刺入昼的身体,浓度高到能令普通人瞬间致死的鬼血大量注入昼的体内,“去死吧!”
昼的面上瞬间爬上青筋,口鼻也溢出鲜血,但他依旧死死抓着无惨,“啊,是啊,去死吧——无惨!!”
晶体高城的崩塌速度再度加快,看着身侧越来越多的光柱,无惨既惊且怒,“你个疯子!难道不怕死吗!”
“怕啊,但只不过是晒太阳而已,也不用这么怕吧?”昼的声音因为喉间溢出的血沫显得断断续续,“当然,你也可以试试裂成一千八百块,不过那样的话对我来说反倒更加方便!”
晚夏那明媚的阳光终于落在了互相钳制的二人身上,但是与无惨那皮肉烧焦的惨状不同,昼并未被那阳光伤害。
“你居然克服了阳光?!”
昼手上发力,将无惨整个推到阳光之中,看着无惨那目眦欲裂的表情,面上的笑容甚至开始显得有几分狰狞,声音更是沙哑万分,“都是托了您的福啊,无·惨·大·人!”
无惨周身开始生成大量血肉,想要将二人包裹来躲避阳光,却被昼尽数晶化成瑰丽的红色晶体,毫无半点建树,无惨终于慌了,“我根本就没见过你!你到底是谁?!而且人本来就会死,你就不能当你的家人死于自然灾害吗?!为什么非要与我作对?!”
昼:……(?_?╬)
“那你就不能当自己被龙卷风刮死了吗?怎么?觉得不公?真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妈,谁见了都要让着你呢?”昼看着肉身开始崩溃的无惨,表情充满恶意,“去死吧,狗东西。”
而伴随着无惨面目狰狞地化作灰烬,昼也失去支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七窍俱是流出鲜血。
此时,方才被无数晶石掩埋的众柱也终于从那晶石堆中勉力爬了出来,那晶石高城的坍塌也就是短短片刻的事,第一波爬出来的不死川实弥与宇髄天元也亲眼见到了无惨消逝。
不死川实弥还感觉有些不真实,“居然真的弄死了……”
宇髄天元也笑起来,但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见昼向他看了过来,同时举起一只手打着手势,他在看到那手势的瞬间,宇髄天元面上的笑容就尽数收敛,“庆祝的事先等等,把大家都找出来,离那个昼远点儿。”
“怎么了?”不死川实弥瞄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断咳血的昼,顺手拉了一把被卡住的无一郎,“他都成这样了还想和我们动手?”
“之后再和你们解释,先撤。”宇髄天元直接探手拎起无一郎,同时提高音量,“所有人!远离此地!!”
但即便如此,宇髄天元还是疑惑为何昼会知晓他宇髄家独有的手势暗号,也就不由得在撤退的同时回身去看昼的情况,只是这一看,却又将他惊到。
只见昼那锐利的指甲径直刺入颈侧,手臂青筋绷起的同时狠狠撕扯下一大块血肉,鲜红的血液顿时自伤口争先恐后地涌出来,而那被鲜血浸染过的地面俱是散发出一种不详的紫黑色,在日光的照耀下更是黑气升腾,满是不详。
“那家伙不会是被无惨转化了吧?”不死川实弥站在高处看向昼的方向,而后又看向几乎看不见尽头的晶石,“这可不好应付啊……”
“什么不好应付?”
“当然是那个叫昼……嗯?!”不死川实弥看向身后的昼,又看向昼方才所在的空地,“你没事了?”
“为什么会有事?只要把被无惨污染的血排出去就行了。”昼说着说着又开始七窍流血,他伸手拽住不死川实弥的白色羽织,“脱下来我用用,快点。”
不死川实弥:……
将羽织简单叠了叠捂住还在流血的口鼻后,昼低头看向无一郎,“走吧?”
宇髄天元抬手将无一郎护到身后,神色不善,“……你又要做什么?而且你为什么会我宇髄家的暗语?”
“当然是你教的。”昼没理会宇髄天元的臭脸,擦擦手上的血迹,伸手拉住无一郎,“快点,再晚一会赶不上了。”
因为没感受到敌意,无一郎任由昼拉着他往前走,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疑惑,“赶不上什么?”
“赶不上送别啊。”昼最后嫌走的慢,直接伸手把小孩抱起来,快速跑向一处尚还完好的晶石房屋,“到了记得叫人啊。”
无一郎歪着头,“叫什么?”
“呃……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爷爷?算了,你随便吧。反正往大了叫就对了。”
无一郎:……啥啊?
看看身后跟随而来的众人,无一郎没再说什么,只安静地被昼抱着快速向着小屋而去。
只是当看见那屋子里的人之后,无一郎却是再度神情紧绷——上弦·一!
但昼却分外轻松,“不愧是大哥啊,无惨都死了你还能坚持这么久!真厉害!”
黑死牟抬眼看向昼,正想说什么,目光却又被正警惕万分的无一郎所吸引,“他是……”
“你的直系后代之一哦!”昼把无一郎放下来,扔掉那已经被鲜血浸透的羽织,“本来应该还能给你带个月呼传人过来,可惜我切入幻境的点不太好,你的传人已经让无惨弄死了。”
黑死牟看向昼的目光有些怔愣,不过昼并没在意这些,只是继续说着,“哥哥——我是说缘一,哥哥他说过的一句话我到现在也很喜欢,那就是【我们不过是居于这世间的一角,哪怕此方天地没有人胜过我,这世界上也定然会有胜过我的人出现,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顺应时代,完成各自的使命罢了】。
在我看来,大哥其实是比哥哥强的,毕竟哥哥他太重感情了,大哥就不一样,该出手是那是半点都不犹豫的啊!家人也是说杀就杀,很有上位者的感觉呢!”
黑死牟:……
无一郎忍不住看向昼,“……你们真是兄弟吗?”
“如假包换——不过我在这个幻觉中已经死在几百年前了,所以严格来说也不是。”昼偏过头,笑着,“但他真是你祖宗。”
无一郎:……谢谢,我没有六个眼睛的祖宗。
“为何…带他…前来?”
“给大哥你送终嘛,毕竟无惨死了之后,你的身体哪怕突破界限也维持不住了吧?”昼瞄了一眼黑死牟缩在袖中的手,伸手拍拍无一郎的头顶,“送终这种事,还是让血亲后代来做比较好吧?
而且比起死在这小破房子里,死在阳光下,溶于天地之间应该更符合武士情怀一些?好了好了,无一郎,快,主动一点拉你曾曾曾爷爷去晒太阳。”
任是无一郎再怎么觉得无所谓,此时也忍不住回头看向跟过来的众柱,试图寻求一点合理的建议,却只看见他们那同样震惊的表情。
再转头看向昼那哪怕七窍流血也满是鼓励的神情,以及垂头看向自己的黑死牟,无一郎只觉得自己压力山大。
但在短暂的思索之后,无一郎还是对着黑死牟开口,“……要晒太阳吗?”
黑死牟垂下眼眸,在一阵漫长的静默后对着无一郎伸出手,“……走吧。”
看着黑死牟那带有裂痕的手,无一郎做了好半天心理准备才伸手握上去,然后和黑死牟往外走去,一直在门口围观的众人也纷纷在保持警惕的同时识趣地退开。
昼跟在后面,在走到几人身边的时候伸手拽住悲鸣屿行冥的羽织,仔细擦净自己面上的血迹,看向无一郎拉着黑死牟走向阳光照射的地方,声音颇为感慨,“真好啊——这下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看到黑死牟在阳光下化作灰烬,宇髄天元视线下移,看向还扯着悲鸣屿行冥羽织的昼,“你不是说无惨死了之后你就会死吗?怎么不死?”
昼一愣,歪着头思索片刻后开口,“可能是药效还没过吧?安啦,我总会死的嘛——不过在那之前果然还是要吧所有甜点都吃一次才满足啊!
刚好恢复味觉的药物还有剩,杏寿郎,蜜璃,我们去吃饭吧?上次你们谈论的那家甜食店我也想去!”
“唔姆,在战斗结束后我还是想吃饭多一些!”
“诶——照顾一下老人家嘛,我想吃甜食啊——”
“嘿嘿,都好呀~和大家一起吃东西很开心呢~”
宇髄天元看着已经走远的三人,嘴角微微抽搐,伸手戳戳站在自己身边,正皱眉脱下羽织的悲鸣屿行冥:“……现在怎么搞?”
“阿弥陀佛……禀告主公大人后,继续轮值吧。”
嗯,看样子这个【幻境】中的产屋敷耀哉在当事人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之前,也免不了再胃疼一些时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