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彪佳随行的许多幕僚、家奴见此一幕当场吓懵在原地,且脸色惨白!
“东主!”
一从祁彪佳当知县时就跟着他做事的老师爷闵名承倒是最先镇定下来,而大喊了一声。
不过,这时,祁彪佳的奶兄弟同时也是祁彪佳贴身小厮,一叫张九的男子这时走了来,喊道:“不要慌!我们老爷没在轿子里面!”
说着,张九就掀开了轿帘:“你们不信可以看看!轿子内没人,轿夫自然早就知道的,所以没慌张。”
果然,轿帘里什么人都没有。
闵名承和诸幕僚、家奴皆大惊失色,看向了张九。
闵名承更是直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东主他?”
张九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们开始还不信有人真敢行如此下作手段,觉得不过是锦衣卫吓唬人,但因锦衣卫持旨,所以我们老爷不得不按其吩咐照办,却没想到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
随后,张九就看向闵名承:“闵师爷,你还装什么?”
闵名承怔在了原地,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失望与恐慌之色来。
“呸!”
张九则朝他啐了一口:“枉我老爷这么器重你,你竟甘愿被别人收买,卖我们老爷的行踪给他们!”
闵名承无奈苦笑,然后瘫倒在了地上。
……
突然雨来。
天地朦胧一片。
“真的是魏国公府?”
正在应天府衙所在街道上日常摆摊的一贩夫不得不撤摊,戴着斗笠,走进了一家酒馆,借着打酒的时候,问起了掌柜代传富。
这戴着斗笠的贩夫,本就是锦衣卫的人,唤作沈新,他的职责就是乔装打扮为贩夫,在这一带巡视。
而这酒馆的掌柜也是锦衣卫的暗线,且还是这沈新的下级。
朱慈烺南下后,银子花的很快的重要一个原因就是他在厂卫方面砸了不少银子,要求方正化、李若琏这些人多培养发展厂卫骨干。
因为朱慈烺知道情报工作很重要。
尤其是在这个斗争非常激烈的乱世,必须砸银子建立自己的情报队伍,不然自己就算是皇帝,也会变成聋子瞎子。
这掌柜代传富回道:“不敢瞒沈爷,我的确看见这些凶手直接窜入了魏国公在这里的别苑!而且,兵马司里有他们同党,在这里提前接应,还说了‘锦衣卫没在这里’的话。”
沈新听后点了点首,接着就接过让这掌柜给自己打好的一壶酒离开了这里,然后就装作回家的样子,进了一所他租住在这里的民房。
待沈新再次出来时,就变成了锦衣卫,且直接去了镇抚司衙门。
……
半个时辰后。
掌锦衣卫的李若琏就骑马离开了镇抚司,带着一大队锦衣卫官校直奔宫城。
“缇帅!”
值守内值房的锦衣卫指挥刘铭见李若琏来,忙拱手说了一句。
“让开!”
李若琏大喝一声。
刘铭忙拱手称是,且带着宿卫们退到了一边。
“魏国公徐久爵?”
“兵马司的人也有参与?”
而不久后。
皇宫。
朱慈烺就从李若琏这里知道了祁彪佳果然遇刺的事,且问起李若琏来。
李若琏拱手道:“臣不敢瞒皇爷!我们的人亲眼看见的!本来,我们的暗线只是看见有人突然藏进各处民房内,似欲行刺,而我们又根据我们锦衣卫掌握的秘密消息,查到最近要路过这里的就只会是应天抚祁公,故就先通知了祁公,然后嘱咐我们的人仔细观察这些刺客逃走路线,结果就发现他们进入了魏国公的别苑!”
这时,内阁首辅范景文不由得道:“陛下,事涉国公,还是当慎重为妥。”
“有些事不用慎重!”
朱慈烺摆了摆手,就起身严肃地道: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国公也好,藩王也罢,只要敢挡大明振兴的道,无论是谁,皆是与朕为敌!”
说着,朱慈烺就问着李若琏:“锦衣卫立即去抓,抓后立即审讯!”
李若琏拱手称是。
而朱慈烺这里则呵呵冷笑起来:“真正是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这些丧心病狂的人才还是有些多的,为了阻止清丈田亩,竟不惜用这种手段来阻止执行清丈田亩的官员!”
内阁首辅范景文等皆沉默未言。
因为他们知道割权贵官绅们的肉,本就如要他们的命,而本就会遭遇很大的阻碍。
看看张居正的下场就知道了。
因为要清丈田亩,其家人被报复饿毙二十余口!
但国家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从权贵官绅这些大地主身上收税,就只会亡国,因为百姓的确没油水可榨了!
不然也不会造反不断。
要知道,崇祯年间就出现数次快要平定农民起义的情况,但最终没有彻底平定,就是因为没有改革,没有从权贵官绅身上割肉,而是一边剿起义百姓一边向未反的百姓加征税赋,结果起义百姓越剿越多,如泼油救火。
这个时候还谈苦一苦百姓,要么傻要么是真坏。
内阁首辅范景文等皆是明白人,所以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诓皇帝说,不对权贵官绅这些大地主清丈田亩收税依旧能保住社稷。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在土地上改革,即清丈田亩,而不是收商税,或者对外掠夺。
原因很简单。
大明江南一带虽然商品经济已经很发达,但主要产业还是农业,资本主义只是萌芽,所以商业还没到成为主体产业的地步。
再加上欧洲三十年战争,已经导致白银流入下降,商品经济已开始退缩。
所以粮食依旧是硬通货,依旧是朝廷需要掌控的重要战略物资,如果不通过在土地上改革,而掌控大量粮食,就无法养兵备战。
何况,军队吃的是粮食,而不是直接吃银子。
粮食如果不能被朝廷控制,则朝廷谈何统治权。
朱慈烺也就继续说道:“如果朝廷连自己辖区内有多少田可以收多少粮食都不能查清楚,那朕宁重新造反去带着百姓打土豪分田地!”
朱慈烺这话一出。
内阁首辅范景文等皆猛然抬起了头。
内阁首辅范景文不得不忙匍匐在地:“请陛下放心,臣即便粉身碎骨,也定循张文忠公之志,损肉食者以一二之小利,而苏小民之困,护国家长治久安!”
“臣等附议!”
李邦华等执政公卿也跟着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