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相和武小山来到四海镖局的大殿之上,不但四海镖局之人惊诧,便连胡元扬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武小山的伤虽然不是猛虎堂的人出手所致,但却是齐天帮嗜血堂动手所伤,据胡元扬所知,在嗜血堂手中受伤,即使能够不死,恢复之后也必定是废人。
但武小山只是受伤数日便能自己走动,而且看他的模样,似乎所受之伤已经完全无碍。
四海镖局一众镖师更是目瞪口呆,他们自然都非常了解武小山的伤情。
要不是武小山真实站在他们身旁,如非亲眼目睹恢复昔日生龙活虎状态的副总镖头,别人如对他们说这样的事,一定会被他们骂是疯子。
武小山来到大殿之上,先是向万鹏举见礼,然后便将陆相向四海镖局的众人作了介绍。
最后才对胡元扬说道:“胡堂主,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是,今儿个我醒过来了,我可以明确地说,我们不会赔付你们银两,至于是为什么,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
接着,他又微笑说道:“你们将我小师弟送到我这儿,我很感激,我受的伤我也不再追究,这件事就这样吧!如若你们不服,那我们四海镖局接下就是了。”
陆相见胡元扬面露挣扎之色,知道他担心不答应便被四海镖局留下,而要答应武小山的条件他却又作不了主。
便微笑走到胡元扬身边道:“胡堂主,感谢你将我送来,你回到帮中,就说我师兄这般说已经仁至义尽,如若不然,大家都不好看。”
接着,陆相将自己是修道者的事传音向胡元扬说了,最后还说以自己之力,要灭齐天帮简直易如反掌,还说魏明生知道自己的能力。
说完之后,陆相递给胡元扬几锭黄金,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我答应魏帮主给他帮助找到我师兄等人的报酬,请你一并带回吧!”
胡元扬听到陆相的传音,整个人几乎吓傻,他知道陆相说的一切必定都是是真的,因为在赶来四海镖局的途中,经历的匪夷所思之事,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那是任何武林人物都不可能做到的事。
而陆相拿出黄金,显然是给齐天帮一个台阶,如果再不顺势而下,那等待他们或许便是齐天帮在东虎郡除名。
所以胡元扬一拱手后,向陆相说了一句四海镖局众人听的莫名其妙的话,“谢谢您”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万鹏举等人见到陆相进去不一会,便将与死神插肩的武小山带了出来,并且其伤势已完全无碍,对于陆相的治伤水平自然佩服万分。
“敢问这位小兄弟出自哪位国手门下?你的妙手回春真是生平仅见!”大殿之内一名镖头见到胡元扬走后不禁赞叹起来。
陆相正要谦逊两句,武小山已经抢先接口道:“我们四异国中可还没有谁教得了我这小师弟,我都已经到阎王殿打转的人,他轻而易举便将我拉了回来,孙兄,你说四异国能有这样的人?”
“副总镖头此次与阎王打交道而大难不死,日后定然要大展雄风收拾齐天帮的了!”那孙姓镖师哈哈一笑说道。
看到四海镖局其乐融融景象,陆相也终于理解武小山的想法,最初准备让他们修道的想法终于断绝,他已经探查过武小山的道基,根本感觉不到丝毫道源。
既然在四海镖局里生活快乐,又何必跻身那难行的狭道呢!这是陆相的想法。
他看向四海镖局众人,轻笑说道:“今日见到各位前辈、大哥,小弟颇感荣幸,我这里有几粒丹药赠送各位,他日若受伤害,或许能有一些作用!”
说完递给武小山七八粒丹药,并传声向吴小山作了解说,武小山将丹药小心收取,面露感激说道:“小师弟,我会将丹药交付师尊保存,谢谢你了!”
四海镖局之人见陆相送礼既然真的只是送出数粒丹药,心中想着陆相忒小气,但是见武小山的神色,显然这丹药绝对不简单,但是,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陆相原本是想多送一些丹药的,但因他的疗伤丹药炼制不多,所以也没有办法,因为他还得留下一点给赵鲁生及黄仕璀等人。
武小山当然看到了一众镖师的表情,心中很是不平地道:“各位兄长可知这是什么样的丹药吗?这正是小师弟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药物,而且我只服用了一粒的一点,已经无碍。”
四海镖局众人听了武小山的话才面现惊容,看向陆相的脸色终于取了变化,知道这丹药绝对不简单,因为他们知道武小山的为人,根本不可能骗他们。
见到众人的表情,武小山才满意一笑说道:“师父,我和小师弟去看一看我哥哥及师父,其他的回来再向你们解释。”
陆相对四海镖局众人一礼之后说道:“各位前辈、大哥,有暇再见,小可告辞了!”言罢与武小山联袂而去。
东虎郡长岭之地,群峰之中,三间小屋相邻而建,此时一名农夫装束的老者正在小屋前的土地里劳作。
老者面色平和,对于强烈的阳光似乎并不在意,面上虽有微汗,但是却也并没有休息的打算,而是一丝不苟地翻地除草。
当陆相二人来到此处,看到赵鲁生如此之时,面上不禁都露出激动惭愧的神色来,二人同时呼喊道:“师父,徒儿来看您了。”
听到二人的呼喊,老者头也不抬说道:“小山,你又来了,我都和你说了,镖局事多你就不要经常往这儿跑了!”
而当赵鲁生忙完手中之事缓缓抬起头来正要说话,看到和武小山并立的陆相时,手中的铁锨滑落地上,面上喜难自禁,快步走向陆相。
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小陆子,是你吗,你怎么来了?”
看到真情流露的赵鲁生,陆相不禁热泪盈眶,也急急朝赵鲁生奔去,走到近前,双膝跪地说道:“师父,是的,是小陆子回来了。”
“好,好,回来就好!”赵鲁生一边说着一边将陆相拉扯起来,用手摸了摸他的头。
陆相任凭赵鲁生抚摸自己,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种久违的温馨,仿佛又回到了海子镇铁匠铺的日子,自己一如当日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每日缠绕师父,让他教授自己炼制铁器的方法。
半晌之后,赵鲁生心绪平静下来,陆相感知到他的心情平静才轻轻问道:“师父,你在载种什么呢,我和小山哥帮助你啊!”
“哈哈,还没栽下种子呢,我只是在锄土而已,这里的地比较肥沃,所以我便将这里翻弄一下,打算栽种一些农作物在此。”赵鲁生解释着道。
武小山也走了过来说道:“师父,那一会我和小师弟帮你栽种吧!”
“不用,我每一日弄一下,这样才不会无聊,走吧,我们回屋里看看大刚和你母亲,他们每日这个时候都在休息。”
赵鲁生的话让陆相想起武大刚尚在病中,便轻声说道:“师父,我学了一些岐黄之术,我们先去看一看他吧,说不定能将大刚师兄治好呢!”
赵鲁生面含微笑道:“好,我们先去看看他。”说完当先带路朝其中一间小屋走去。
进屋之后,陆相看到榻上躺着的武大刚,面露愧疚之色,想到武小山说的话,他知道武大刚如此情况,乃是因为自己袭杀了严经纬所致。
虽说这事自己没有做错,但是,武大刚毕竟是因为报仇执念没有依托才会如此,陆相稍稍探视了武大刚的身体情况,但却没有发觉他的经络有什么堵塞。
当他再次细细探查武大刚的头颅之后,才发现原因所在,原来在武大刚的颅中竟然有一块漆黑之物,所以他才神智不清。
要治好武大刚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的心结总得解开,要不然,即使为他消除了颅中异物,那他一样不会恢复正常。
所以,陆相并没有马上下手医治,而是轻轻对赵鲁生、武小山说道:“师父、小山师兄,我们先出去,商量一下再考虑如何医治大刚师兄!”
赵鲁生点了一下头道:“好,那我们出去,师父一会请你们吃好吃的东西!”
走出武大刚所在的小屋后,陆相将自己的担忧和赵鲁生二人作了细说,还将自己当时斩杀严经纬的事,也和赵鲁生说了。
听了陆相说的话,赵鲁生微笑说道:“我们一直无计可施,乃是根本不知道大刚的病结所在,现在既然知道了病源,不管如何都先救治吧!
至于心结,他的神智恢复后我们再想办法!”
武小山也点头说道:“是啊,小师弟,你不必顾虑,其余的事待哥哥恢复神智再说!”
听了赵鲁生及武小山的话,陆相点头说道:“师父、小山哥,那你们稍待,我去给大刚哥看看。”
言毕又转身走进武大刚的屋子,陆相来到武大刚的榻前,挥手下了禁制,然后将他扶了起来,开始运转道气将武大刚颅内的异物进行吸附。
异物吸附用了不少时间,陆相将异物完全吸出之后,细一分辨,发现这二指大小的异物乃是一小块带血肿块,想来武大刚便是因为受此物阻滞,所以神智才不清明。
他将武大刚重新扶躺下,然后便走出屋外,将赵鲁生、武小山请进屋来。
盏茶工夫后陆相将武大刚的禁制解开,然后师徒三人便等待着武大刚醒来。
当武大刚张来双眼,赵鲁生已然面露惊喜,因为自从武大刚神智受损之后,其眼神总是浑浑噩噩,毫无丝毫神采可言。
而此时张开双眼,虽然依旧存在茫然,但是已经是一种不解情绪在眼中出现,师徒三人都未曾出声惊扰武大刚,只是静静等待他的反应。
好半晌,武大刚才从榻上坐了起来,当看到屋中的三人,他面上一喜道:“师父,小山,你们都在啊,这是哪里?”
武大刚的话没有丝毫神智不清的迹象,武小山面含惊喜说道:“哥哥,我们没在镖局了,这里是长岭之地。”
说完他用手一指陆相道:“哥哥,你还记得小师弟陆相吗,你看,他回来了。”
武大刚面上挣扎了一下说道:“陆兄弟,你都长这么大了,真是过得快啊,我们从绥汐来到东虎郡也有十来年了吧!”
听到他提到绥汐之后,虽然有着追思,但是面上并没有丝毫癫狂之装,本来双手紧握的武小山终于慢慢将手伸开。
“哎,看到陆兄弟我才知道,原来小雨离开我已经十年了,我却一直没有机会为她报仇,那狗贼竟然早死了,我连感谢的机会都没有!”武大刚看着陆相叹气说道。
此时,陆相见武大刚颅内异物被吸出之后,和常人无异,并且自己提到宁小雨也没有什么过激行为。
才轻舒了一口气说道:“大刚哥,杀死小雨姐的那纨绔就是我,后来我回到绥汐时,因不忿其所作所为,一怒便将之斩杀了。
我原本并没有杀他的打算,希望师兄能够亲自动手报仇,但是如不将之灭杀,又不知有多少人家的好女儿葬送在他的手里。”
听到陆相的话,武大刚面露痛苦之色,好半晌之后才默默说道:“原来如此,小师弟杀的,那和我杀的也没什么两样。”
说完之后,从榻上跳了下来,飞一般冲出门外,大声喊道:“小雨,你听到了吗?小师弟已经将欺负你的人杀了,人已经杀了,你也该安息了!”
武大刚的嘶喊也许并不响亮,他的呐喊也许并不深沉,但是这是他十数年来心中执念的宣泄,是对自己曾经爱人死不瞑目的告慰。
在他冲出去的时候,武小山本来想拉住他,但是被赵鲁生和陆相阻止,此时听了他的话,几人面上都露出一丝悲凄之色,因为对于宁小雨之死,他们都曾经痛苦过,即使没有武大刚这般深邃。
武大刚释放了心中的压抑,执念有了归依,人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是夜,师徒四人便在长岭之地的小屋之中彻夜不眠地交谈,不时传来欢声笑语,这是分离以来师徒的首次相遇,自然有太多的话要说。
初时武大刚兴致不高,后来说到昔日趣事便也开怀了许多。
最后,师徒商议之下,武小山依旧留在四海镖局,而赵鲁生和武大刚、武大娘则选择跟随陆相回返绥汐,他们打算依旧到海子镇开铁匠铺。
武大刚已经没有丝毫习武之心,他已经打算在后半生伴随母亲、师父,当然还有宁小雨,所以毅然决定回到海子去。
对此,陆相当然深表赞同,第二日,他们告别武小山走向了回返绥汐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