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虎郡赶往绥汐的路上,一辆马车徐徐前行,车后有两骑跟随,马上乃是一老一少两名骑士,这当然便是陆相及赵鲁生师徒几人。
陆相原本是打算使用自己的飞行舟将他们带往绥汐的,但是因担心惊世骇俗,便也和赵鲁生骑马赶路,虽然这要比他独自赶路慢上许多,但师徒之间的交流机会却增加了不少。
赵鲁生对于陆相十数年的情况并不是太清楚,在长岭之地的那一夜,陆相只是大体上说,自己这些年因为师父所给的小葫芦走上了修道之路,还说自己现在修为并不算低。
因为当日初见,要说的事太多,所以赵鲁生对于陆相所说的修道并不太清楚。
赶路之余,因为没什么事,他便向陆相问询了修道者世界。
陆相自然毫无隐瞒地将自己的情况和赵鲁生一一说了,也征询师父赵鲁生是否需要修道?并说自己可以帮助他们将修为提升到道徒境巅峰。
听了陆相的话,赵鲁生哈哈大笑道:“小陆子啊,师父都这般年纪了,所谓的修道我也只是好奇而发问,对于修道我没有丝毫兴致,你以后有时间多回铁匠铺来看我们吧!你只要记住海子镇永远是你的家就够了。”
师父赵鲁生的话,让陆相有些伤感,他在细查之下,发现师父等人都没有道源,他并没有强求,因为他知道师父赵鲁生及武大刚能在海子终老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属。
尤其是武大刚,虽然他已经恢复神智,但是他对于宁小雨的思念始终没有减少,如果让他继续这样的思念,其实对他更是一种折磨。
“师父,弟子会的,只要有时间,弟子一定会回海子镇来看你们的,而弟子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父亲。”
赵鲁生看陆相的眼神充满了疼爱、怜惜,轻轻说道:“小陆子啊,真是难为你了。
你这般小小年纪却背负着太多,虽然我不是很理解你的生活,但是却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以前你都不会说自己的苦痛,只说自己的快乐,更何况现在你已经长大,师父此生能有你这么一个徒弟已经很满足了!”
此后,师徒几人不时聊着,车马缓缓朝绥汐方向前行,陆相再次感受到昔日那有师父师兄关怀的温馨日子,慢慢放下了修道世界的太多不愉快。
只是这样的日子毕竟太短暂,一月之后,师徒几人终于赶到绥汐,赵鲁生因为和黄仕璀的关系有些尴尬,所以依旧没有选择进止戈轩,陆相当然不好勉强。
在他坚持要送赵鲁生几人回海子时,赵鲁生却坚决拒绝,让他将止戈轩的事处理完毕再回海子。
陆相见拗不过师父,只得将一个小包袱从日月戒取出交给了他,包袱之中是一些一些丹药和黄金,陆相将丹药的用法对他们作了说明后,师徒再次分手。
依旧是在绥汐,陆相依旧是进止戈轩,而师徒再次分手,只是这一次乃是陆相送赵鲁生他们回来。
看着师父及师兄的车马渐行渐远,陆相面上不禁露出一丝伤感,即使知道不几日便要相见,但是他还是有一丝难过。
再次回到止戈轩,自他上次离开已有十年余,他不知道师父黄仕璀等人过的可好,轻敲了一下止戈轩的大门。
好半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才来开门,原来应门的李二想是年纪大了所以换人了,陆相想着。
“这位少爷好,不知您找谁?”小厮拱手说道。
“兄弟好,不知黄仕璀师父,饶海义师兄等人可在家中?”陆相微笑问道。
“原来少爷知道主人,饶少爷他们已经回去几年了,已经没在轩内了!”小厮说道。
还不等陆相说话便又急声说道:“少爷稍待,我去向主人通报一下!”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陆相微笑说道:“不必通报了,我是黄仕璀师父最小的徒弟,我自己去见他吧!”
说完,陆相身形一缩已经进入止戈轩,小厮见陆相还在说话,而瞬间便没有了人影,心中惊怕,不禁跌了一跤,因为他见到的武林人物没有谁像陆相这般迅疾,所以才以为遇到狐仙之流。
这些陆相自然管不了,他因急着要见黄仕璀,所以才不管不顾地应用了技法,至于是否会惊到小厮他已经没有顾及。
来到往昔自己居住的地方,陆相看到小院虽然收拾的颇为整洁,但却少了许多生气,不禁有些黯然,一别十余年,物犹在,人却已非昨。
他运用道识一探查,发现黄仕璀正在休息,陆相这么急入轩内,当然是想马上见到师父,但是感知到他在书房内休息,便没有打扰,而是在小院之中闲逛起来。
这个小院可是他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地方,看到这里的一切,他不禁想起了小师姐黄怡灵来,她不知道这段时日,小师姐是否回来看望过她父亲。
他一直不知道小师姐为什么变成那样,虽然后来为了她,他毅然决然选择前往魔族为人质,但是小师姐是否又回到昔日,回到那天真烂漫的性格他完全不知道。
而这一次在黑水界境之上他也没有再见到她,他也不知道小师姐是否还在玄云宗内修练。
陆相沉静在胡思乱想之中,以至身后一个老人踉跄奔来他都完全没有感知,直到老人喊道:“相儿,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听到老人的声音,陆相才惊醒过来,当看到黄仕璀憔悴不堪的身影,他鼻子一酸,慌忙闪身来到老人身边。
扶他站稳才哽咽说道:“师父,是弟子,弟子回来看你了。”
黄仕璀看了看陆相,眼光又再小院四处扫射,确认只有陆相之后,面上老泪纵横。
黯然问道:“相儿,就是你一个人回来吗?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相当然知道黄仕璀是在寻找黄怡灵,但是他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小师姐黄怡灵的下落。
“师父,这些年您过的可还好,徒儿不孝,一直没有回返看望你老人家。”陆相哽咽不已。
黄仕璀面上虽有一丝失落,但还是强笑说道:“师父过的好,相儿,快起来吧!”
陆相站起身来,看到黄仕璀那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外貌,面上又是一凄,“师父,师兄们都外出了吗?”
“外面才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一直守着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出息,所以在三年前,你的几位师兄通通都被为师赶出去了!”黄仕璀面色一正说道。
听了黄仕璀的话,陆相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虽然认为自己的师兄该留下一两个时常伴在黄仕璀身侧,但是以己度人,他发现这根本做不到。
只得苦笑说道:“师父说的是,师兄们应该在外面,想来已经闯出了一片天地了呢!”
看着黄仕璀有些羸弱的身躯,陆相轻声说道:“师父,我扶你回屋说话,弟子还有许多事向您老人家请教呢!”
“相儿,我们便在这里说话吧!一直枯坐在屋子中,师父都要发霉了,今日你回来了便好好陪师父,我们就在这里说说话吧!”
说完之后,又大喊道:“来人啊,去给我拿些酒来,老夫已有好些时日没有喝酒了,今日我徒儿回来,让他陪我喝个痛快!”
陆相本想劝阻黄仕璀的,但是听了他的话后,没有再说什么。
一个如应门小厮一般年纪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主人,酒是送到这儿还是送到屋里?”
“送到这儿吧!我们今日便在这里喝个痛快!”黄仕璀满面兴奋地说道。
小厮走后,陆相将黄仕璀扶到石几旁坐下,便轻声问道:“师父,小师姐除了上次回来之后,便一直没有回来过吗?”
见陆相问起黄怡灵,黄仕璀面色一黯说道:“灵儿在你上次回来之后也会来过一次,不过他的脾气似乎变了许多。
并且只在家中呆了一天便走了,走时都没和我们说,这些年也不知她在什么地方,相儿,你下次回来之时,带上你师姐吧!为师上年纪了,即使有错也还是希望她能回来看看我!”
黄仕璀的话中充满了无奈,想来定是黄怡灵上次回来后说了什么,所以他才会这般说。
“师父,放心吧!小师姐或许是因为修练遇到瓶颈在闭关,不然定不会这么久不回家的,下次弟子回来,一定叫上师姐。”陆相软语安慰着黄仕璀。
他已想着此次回到仰星,一定要到玄云宗找小师姐问清楚,究竟是什么事,将师父弄成这般模样,并请求小师姐回来看看师父。
此后,师徒二人便一边喝酒一边说话,陆相将自己离开后的事将能够告诉黄仕璀的都告诉了他,并说自己这次回来除了看望黄仕璀,还要回到箐头村看看自己的父亲是否回来过。
听了陆相的话,黄仕璀仿佛惊醒一般说道:“你看师父这记性,你父亲曾经来过止戈轩,我还将你在天相宗修练的事和他说了,我以为他一定去找过你呢!
当时,他还留下一封信,说如果你回来还在找他,便让我将信交给你,我这就去拿来。”
“师父,不知道我父亲是几时来到止戈轩的?”陆相听到有父亲的消息,惊喜发问。
“好几年了,你先等等,我去将他的留信拿来给你!”黄仕璀轻笑说道。
陆相本想跟去,但是因为怕黄仕璀说,便在小院之中焦急地等待起来。
半晌之后,黄仕璀将信递到陆相的手中说道:“这便是你父亲当时留下的信,你先看看吧!说不定他说了他的去向,看了你就不用担心了。”
看到父亲的信,陆相迫不及待地打开,书写的信卷已有些泛黄,但是当他看着信的内容,面上不断变化,心中更是翻起滔天巨浪,因为信中的内容太出乎意外。
信中写道:
陆相吾儿:为父欺汝,汝母并未逝。当至止戈轩,闻汝已走上修道之途,为父知汝必会深究。故索性将一切和你言清,汝母非我族人,且她亦是一修者。汝母乃天禽族人,昔之恙亦非恙,乃其族中所下禁制发作,当日将汝转托鲁生兄,乃是护汝,吾与汝母乃是外出避其族人。
岂知后依旧被天禽族人寻到,故汝母已随族人回返族中,经年吾一直苦寻,犹不知其族在何方,为打消你寻父之念,我曾在西鹿将汝母逝世一事做局,唯欲吾儿做一平凡世人,一切皆由为父背负,岂知汝已走上修者一途。
为父心中烦乱,已打定主意寻找汝母,亦不知可否回返绥汐,如此生寻汝母不至,唯将寻母之责交付于汝,汝当好自为之。
父陆喜言。
看了父亲陆喜言的留信,陆相心乱如潮,他不知为何父母一直要欺骗自己,说母亲生病,而母亲一个异族修道者,为什么会和父亲结缡,难道父亲也是一个修道者,这显然不可能。
那父亲凭什么去寻找母亲,而且还说此生找寻不到,便让自己去寻找母亲,也不说天禽族在何方,自己又能如何找起呢。
陆相好半晌才从震撼中醒来,看到师父黄仕璀面含微笑看向自己,陆相只得强忍心中纷乱说道:“我父亲已经说了他的去处,师父,我这次回来一定好好陪伴你一段时日。”
黄仕璀睿智一笑道:“好,相儿,那我们师徒就好好说说话。”
最初,黄仕璀命取酒之际,陆相还准备阻止,当看了父亲的信之后,陆相反复地喝着酒,反而是黄仕璀劝他不要喝酒了。
他想醉,因为太多事他实在想不出头绪,但是世俗之酒又怎可醉的了他,所以他依旧心烦意乱。
次日一早,陆相再次见到黄仕璀的时候,只见师父黄仕璀对他微笑说道:“陪师父吃点东西,吃了你就去办你的事吧!不用留下来陪师父了,等你的事办完再回来陪师父吧!”
陆相歉然一笑之后道:“师父,弟子实在不该这般匆匆来去,但是家父所言,弟子实在需要去查探一个究竟!”
“去吧,只要记得回绥汐来看看为师就好了。”
吃完东西,陆相留下一些养生的丹药给了黄仕璀并作了交待之后,便再次离开了止戈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