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两刀】
这一拳,超山越海来形容都不为过。
张率感觉到了极致的杀意,极致的死亡迫近。
哪怕他脸上,身上都罩着足以抵御重箭攒射的骨甲,在这一拳之前,也显得那么苍白脆弱。
他感觉到自己的眉心很痛,难以躲避。
这种难以躲避,不是说他被那些漆黑触手缠住了难以躲避。
而是,一种好像被锁定了一般的难以躲避。
这一拳,就是会轰碎他的身躯,就是这种感觉。
张率近乎难以呼吸。
般若的那些笑声和念经声影响不到他。
他都不用使用森字咒来斩除诸般邪祟。
可这一拳……
森字咒也斩不掉。
他已经被定格住了。
身体里的焚之力在沸腾,连刀柄都滚烫了起来。
但就是挣脱不了那些漆黑的触手。
般若再次尖利地大笑起来:“没用的!没用的!张施主,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哈哈哈哈哈!”
笑声。
拳势。
诵经声。
像是海潮一样压向张率。
张率血如烈火,心却如冰。
这一拳……
真的挡不住吗?
拳头已到。
时间都好像停滞。
等到时间回正的那一刻,张率的整个身躯,连带着他身下的马,就会被轰成粉末……
吗?
时间转到快要回正的时候,张率身前突然浮现出了一滴在燃烧的仿佛火焰一般的眼泪。
‘朱’泪。
张率的手和刀虽然都被限制住了,可他不是不动刀,就不能出刀了。
这么久下来,他早已经是人刀合一。
他的人,就是最快的刀。
以身做刀。
早已经沸腾的焚之力化作了刀气,汹涌而出。
却不是从全身涌出,而是从他的身上的一个地方涌出。
他的,第三只眼睛。
焚之力,以紫金烈焰的方式喷吐而出,激射到那一滴‘朱’泪上,勾动了它内部隐藏着的爆炸般的潜能。
最终,这些力量,以‘朱’泪为核心,席卷而出,如同一把煊赫的紫金之刃,和那一只拳头撞在了一起,又隐隐带着凤鸣。
炸裂。
时间回正的那一秒钟,就是炸裂。
那煊赫的紫金一刀,蕴含着巨大的火焰之力,和那只拳头一撞,就彻底爆了开来。
首先是天色,瞬间从深沉至极的漆黑,变成了紫金色。
紫金色的天幕下,那一只拳头被拦住了。
尽管,它还在一点一点消解那紫金一刀,它在紫金色的烈焰里也根本没有半点被烧灼的痕迹。
甚至,张率因为不断从第三只眼里喷吐出紫金之火,已经变得有些身形不稳。
可这一拳,的确是被拦住了。
过于剧烈的高温和冲击力,让原本缠着张率的般若和那些漆黑的触手都在般若的尖叫下弹了开去。
自由,已经降临了。
张率却依旧难以动弹。
这是锁定了他的一拳,在这一拳没有落下之前,他都走不了。
“你走不了!伱走不了的!你一定会死在这里的。”被火焰烧灼的那些触手好像都要融化的般若重新合拢了自己的脸,像是一条真正的黑蛇一样,在众多触手的支撑下,抬起了头,扭动了起来,脸上或许是才合拢的缘故,一半是慈和的圣僧模样,一半则是怨毒至极的小鬼之态。
之前他脸分开尚还能同步说话,这会合拢了反而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样,一半嘴在说着:“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请白施主放过张施主一马吧,南无阿弥陀佛!”
他的另一半嘴则在大声尖利叫嚣:“杀了他!必须杀了他!绝对不能让他走!对,先杀了那个女人,那个表子,苏小眉,哈哈哈哈,弄死她,快弄死她啊!”
他的声音起初还是尖利,忽然变得极其沉闷,暴戾,继而又变得如老妇般嘶哑,好像他喉咙里藏着很多人一样。
“居然想要跟我们争夺江南,都该死,该死,该死啊!”
“阿弥陀佛,你犯了嗔戒。”
“嗔戒,嗔戒,你整天只会说嗔戒,我最大的嗔戒就是你,我要杀了你,我早晚要杀了你!”
“现在,快动手,杀了苏小眉。”
他不知道在跟谁下命令,也许是跟周独行。
又也许只是单纯要给张率压力。
张率却只是不动,他现在的全副心神都在面前的这一拳上了。
只有挡住这一拳,才有其他。
至于苏小眉那一边……
张率拔刀。
是的,张率拔刀。
他以身作刀,斩出的固然是惊艳一刀。
可真正的刀,还犹然在他的手中。
在般若退却之际,他已然能够拔刀。
一刀,直斩。
在煊赫的紫金之刀即将散去的时候,他手中还有些斑驳的断刀森,落下了。
张率这一刀并没有用上什么技巧,他就是那么斩了出去,一如对方那毫无花俏的一拳。
这一刀,就是张率本身拥有的无数练刀的痕迹,加上他这些日子以来日以继夜地练习后,和刀产生的共鸣,结合在一起的东西。
就是那么平平无奇的一刀,可融合了他对刀所有的理解。
“哧——”那一拳,终于碾破了紫金一刀的全部,来到了这平实一刀的面前。
张率,终于亲手,遇到了这一拳。
一瞬间,他身上的白骨甲胄寸寸碎裂了开来,他身下的赤兔更是不堪负重般发出了极其刺耳的爆裂声。
但张率顶住了,他没有后退,赤兔也在死死支持着他。
他这一刀。
血,已经瀑布般渗透了出来,又反向滋养了那些白骨,让它们再次疯长,接着一起跟着张率的刀,刺向了那拳头的来源,像是无数根锋锐的长矛的穿刺。
以张率血肉的代价。
这种描述极其,漫长,就像是在张率体内不断波荡的冲击轰鸣。
可结果是一瞬间的。
结果就是,这一拳,没有击垮张率。
张率挡住了。
随后,这一拳就结束了。
连同着出拳的人一起。
那个水君模样的鱼人,已经被张率身上凸起的渡骨之矛给穿透了。
又可能,它本身就被这一拳给透支了一切力量。
“小看你了。”那疑似白子清的水君还没有死去,笑了一下,在万矛丛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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