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做什么?”
百苦迟钝的脑子一时之间难以理解风歧的举动。
为何佛主不愿意化身修罗?
为何还要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此刻的风歧,身形怪异的臃肿,好似一个快要被撑爆的气球。
而在他身上,更有各种鳞甲、爪牙、羽毛杂乱的不断的生出,而后掉落。
风歧能感觉到,此刻自己的肉身之中,简直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一边是浩荡的修罗之力自心脏而出,占据近半肉身。
一边是数十道驳杂灵性相互倾轧之间,占据另一半肉身。
他的皮、肉、筋、骨、髓、乃至是五脏六腑。
都尽数成为了双方交战的战场。
一块块血肉筋骨被催生而出,又被崩碎成残渣,残留在体内,又融合在内脏之中,让他体内渐渐五脏六腑,皮肉筋骨都牵连在一起,化作一团乱麻。
而那与他肉身紧密相连的【金风鹤】术种,此时就像是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灵性尽数缩回术种之中,被排挤在角落之中,起不到任何作用。
甚至若非心力维持。
这【金风鹤】术种估计早都已经被排除出体外,枯竭碎裂。
如【听风】、【腐骨】这等护道术种都早已经碎裂。
而看着这一切发生到现在。
端坐在【金风鹤】术种之中的心力化身这才骤然发力。
暗金色的术种之中,一道道白芒骤然生出。
好似一轮白色大日挂在风歧体内,白芒似针般照透筋骨血肉。
将此刻争斗不休的修罗之力与诸般灵性尽数笼罩。
顿时,风歧只觉一道道狂暴的残念冲入心中。
正在此时,他缓缓念诵起《血神经要》。
“太古有神,神存血念……”
一道道玄妙音节,好似雷音般,在他体内炸响,那一道道灵性之中的杂念,甚至是修罗之力,都终于渐渐被降服。
而后这好似白炽大日一般的术种陡然降落,落在灵性与修罗之力中间,心力将他们尽数笼罩。
……
百苦憨厚的目光盯向风歧。
那肿胀的身躯之中,随着一道道闷闷的雷音响彻,不断更迭的鳞爪羽毛终于止住。
可他的身影却更显得恐怖。
只见一片片生长了一半的羽毛鳞甲,插在浮现出一道道紧绷到快要龟裂开的纹路的皮肤之上。
皮肉好似肥油一般,淌了满地。
而他的双臂更是有一节节骨刺生出,指尖浓郁的毛发中伸出尖利的指甲,进入扎进肉里。
整个脖子连带着头颅都陷入膨胀的身躯之中。
只能见到两只眼睛一左一右竖在两旁,而上下眼皮更是肥肿无比,像是两个肉核桃相嵌在脸上。
他勉强的睁开双眼。
此刻,他的视界随着双目的畸变,被分成了两块。
一只眼睛便见百苦立在身前,脸上还挂着未曾擦拭的涕泗。
“佛,佛主,您这是要做什么?”
百苦看着风歧的眼中带着恐惧与诧异。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此刻圆滚滚的风歧,就好似一个随时都能炸开的炸弹。
只需稍稍刺激,就能顷刻间炸成一团血肉礼花。
“做什么?”
风歧低声呢喃着。
他潜藏在皮肉之中的下半张脸,发出好似兽嘶鸟鸣一般的声音,若不是亲眼看着眼前的怪物是人变成,百苦绝无法觉得这是人所发出的声音。
没有回答百苦,只是将注意脸转向另一只眼睛,一旁的许长安与残碑映入眼帘。
残碑之上,那一枚枚云纹一般的飘渺字符已经被他洞悉。
风歧一字一字的读来。
这才知道,此碑乃是上古之时,一名为天人宗的修仙门派的传承之碑。
因此这残石碑之中才能蕴含了那半份上古遗留至今的甲戌生机。
同时,这残碑上除了残经之外,还记载到了其宗门的部分相关信息。
以残碑上的信息所载,此门派之中便有两门玄妙道法。
其一便是这《六丁六甲媾合天人经》,另一门则是名为《八方浑圆天人经。》
而《六丁六甲媾合天人经》的奥妙之处,便在于:
古有传说,曾有天神十二。
分别为六丁神女、六甲神将。
六丁神女分别为: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丑;六甲神将分别为: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
其中六丁为阴,六甲为阳。
这《六丁六甲媾合天人经》便是以六丁六甲之气机,在体内塑造出十二尊阴阳神只。
再通过这十二尊神只分别衍生出手三阴、足三阴、手三阳、足三阳,这十二条阴阳经脉。
届时肉身重铸,十二经脉俱全,勾连周身百骸,阴阳交汇,便可立地化成传说中阴阳浑圆一体的天人之躯。
而所谓天人者,又作天众。生而居于天界,其人生而六指,有大圆满之像。体内阴阳调和,无分阴阳表征,自有火、金、青、赤、白、黄、黑等七种身色光明缠绕于身。无皮、肉、筋、脉、脂、血、髓、骨之阻碍,可随意变现各种长短大小粗细,生而法天象地。亦能自飞于九天,下入地府。
端的是神妙无比。
而甲戌阳神将所对应的,便是手阳明大肠经。
正如残碑上所刻画的那一副人体经络图一般。
而残经内容,亦是如何在体内立起甲戌神将,铸造出一幅具有手阳明大肠经的肉体内容。
至于飞鹤何以得知其中内容,并将之以为【六甲生元】秘术……
当是那甲戌之气的功劳。
理清了一切,风歧心中亦是翻腾出无尽喜意。
他得到的结果比他所要预料的还好!
虽然以此残经,就算在加上许长安体内的那半份甲戌之气,所能熔铸的肉身也不过最多具有半条经脉。
距离这传说之中的天人之姿所去远矣。
但他也从未想过会变成什么阴阳不分的天人,色欲之事,他还未曾好好尝过呢!
涅盘重生,涅盘重生。
他心中那一缕灵光借着《血神经要》、《六丁六甲媾合天人经》、《诸天象化定二十四节气经》,总算是化作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他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了。
心中思索着,他转过头去,看向百苦缓缓道:“我,只是想做个正常的人罢了。”
正在此时,紧闭的洞厅大门忽然被敲响。
门外传来金曲的声音:“师弟,你的伤如何了?”
百苦顿时神色紧张的看向此刻身形畸变的风歧。